歇。

就在這一刻，冉忽然很謝劉青鬆，以對人的分析能力和對心理學的了解，自然明白劉青鬆在蕭頌的長過程中究竟起到了什麽樣的影響作用，劉青鬆幾乎陪伴蕭頌整個年青年時期，這個時候人尤其容易被邊的人影響，劉青鬆許多現代觀念無疑都潛移默化的影響著蕭頌，否則，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唐人，即便風氣開放，他可能也不會輕易說出這樣的話。

可以說，如果沒有劉青鬆，蕭頌就不是今日的蕭頌，冉深深覺得，命運的巨，轉的自有規律。

一路無話，兩個人相互依偎的溫度卻不斷升高，他抱著，仿佛就抱著全世界。

……

雪還在下，蕭頌驅馬帶著冉走在隊伍的最後麵。

冉能清楚的看見馬上聞喜縣主的背影，不，是李婉平，一直那樣直著脊背，發與裾在風雪揚起，而宛如一株懸崖上的孤鬆，纖弱卻又頑強。

不可否認，聞喜縣主分裂出來的這個人格極有魅力，如此多謀且灑的子，這世上恐怕也不多。至冉覺得自己在心上不如。

“是在包庇誰吧？”冉喃喃道。

現在疑犯隻有陵公主和柴玄意了。若真是包庇，自然不大可能是包庇陵公主。

冉的聲音極小，蕭頌卻聽見了，冉這話正與他的看法一致，這一切出現的太突然，太過合他的想象，反而覺得有種違和，於是不問道，“為什麽這樣想？”

“聞喜縣主還有一個人格，在遭不同威脅的時候，這些相映的人格似乎會不控製的出現……”冉回憶到上次用針威脅人格的時候，李婉平便會出現與周旋，那麽當遭武力威脅的時候，為什麽人格沒有出現呢？冉沉一下，道：“我並不能確定，隻是懷疑而已，我對人格分裂這方麵並不是非常了解。”

不同人格分裂者，各個人格之間轉換的規律，恐怕就是心理方麵的專家也不能有百分之百的掌握。

“不過，我可以肯定，李婉平這個從格已經蓋過了聞喜縣主原本的人格，有其他兩個人格的記憶，怕是也能控製其他兩個人格的出現。”冉歎道。

兩人正討論聞喜縣主的人格問題，前麵忽然傳來司參軍一聲驚呼，“聞喜縣主！”

第280章亡

幾乎是同時，李婉平從馬上栽了下去。

司參軍飛下馬，在落地之前堪堪接住了。

蕭頌立刻加快速度驅馬疾馳到跟前，目便瞧見了李婉平口中不斷有湧出來，已經沾了口一大片。

蕭頌幫冉下馬，便立刻過去探李婉平脈，指頭下的脈細弱，並且漸漸遊離，時有時無。

“蕭侍郎。”李婉平睜開星眸，眼眸中含笑。

與冉有五六分相似的容貌令蕭頌心頭一窒，聲音也不由得和了幾分，“嗯，縣主有何事吩咐。”

“不敢當。”李婉平從懷中出一封信，米白的信封上已經沾染了一片跡，抬手遞向蕭頌，“勞煩明日幫我給聖上，請他一定要看看，這是我……的……絕筆。”

蕭頌接過信，也不嫌上麵的跡汙穢，直接裝進了袖袋裏，“縣主放心，我明日清晨便進宮麵聖。”

“多謝。”李婉平燦然一笑。

所有人都覺得，這一刻的聞喜縣主竟是如此的風華絕代，一雙眼眸宛如秋泓，倒影著四周火把微微跳躍的芒和漫天紛紛揚揚的大雪，漸漸暗淡下去。

“婉順，我……替你殺了他……”李婉平的聲音漸漸弱下去，畔含著一抹淡淡的笑意，眼中的靈歸於一片死寂。

活著，也是一種痛苦，婉順，你那麽膽小，便讓我替你經曆死亡吧。

冉分明從的眼神中看見一掙紮，也許是主人格想出來，卻被李婉平製住了。不知是幸或不幸。

司參軍詫然的看著聞喜縣主的容，心底，他守過邊，也作戰過，不知道多命死在他手上，可這卻是第一次有人死在他懷裏，並且帶著這樣明麗的笑容，死的這麽灑。

冉腦海中紛，可悲可歎的聞喜縣主啊！原本在長期的恐懼中，分裂出來為了保護自己的人格，最終卻是產生了的，為殺死的兇手。

李婉平說：婉順，我……替你殺了他……

替聞喜縣主殺的，而不是自己想殺竇程風，也許一直記得殺夫之仇的人，就隻有聞喜縣主而已。關於聞喜縣主的那次婚姻，冉也略知一二。

李唐近支皇族的嫁娶，首選姻親，次選功臣，後選門第。

然而，劉應道既不是姻親功臣，也不是門閥或高之子，此時的他隻是一個剛從弘文館學生補到通事舍人的小，以高祖嫡親孫、皇帝親侄婚配小，在重視門第的隋唐，這本是對李婉平的侮辱與輕視。

但婚後，縱然聞喜縣主與劉應道的生活十分清素，也還算琴瑟和鳴。原本以劉應道的才華遠遠不止這點前程，可他娶的是太子孤，是李建的婿，這個尷尬的份注定他在場失意。可是劉應道並未因此埋怨，而是花更多的時間陪聞喜縣主，而聞喜縣主欣賞他才華的同時也對他心懷歉疚。

兩個人互相扶持依靠……即便清貧，原本也可以雙宿雙棲。

隻是正如竇程風所說，造化弄人。

雪地裏靜默了久久，仿佛是為了吊唁這位一生悲哀的子。出高貴，甚至本該是大唐最尊貴的公主，可是父親在皇權的爭鬥中敗了，於是王敗寇，做為失敗者的後代，隻能生存在別人施舍的夾裏。然而就在這樣的夾中，開出了雖然畸形，卻絢爛的花。

……

“把聞喜縣主的送回柴府。”蕭頌打破沉默。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連忙用小塊的木板拚湊捆紮，做了簡易的停板。冉幫簡單的整理了一下，用帕子遮住那張含笑的容。

鬆木板吸了水極重，隻能六個人一起抬。行路的速度也放慢了許多。

蕭頌方才看著李婉平的臉，雖然不完全相似，也明明知道那不是冉，但還是忍不住膽，因此一上馬便將冉摟在懷裏。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快到城門的時候，蕭頌才喚了一聲，“阿。”

“嗯？”冉抬頭看他。

蕭頌微涼的吻便落在了的額頭上、鼻尖上、臉頰上，最後，在潤的上蜻蜓點水的親了親。

冉不知他為何忽然熱，卻也不曾拒絕。

“聞喜縣主……”冉心中複雜。眼前的一切已經很明了，李婉平定然是一直在關注案的發展，明知道早晚會揪出真兇，所以不惜替真兇去死。寫下絕筆，多半也是請聖上放手此事。

畢竟若不是此事牽扯到，也不會鬧的這麽大靜。在蕭頌設計把此事弄上早朝之前，聖上就問了一句這個案子的進展。

這在一般人眼裏看來，隻不過是順口一說，但長期浸場爭鬥之人，卻能夠敏銳的察覺到其中玄機。

不管是想要聞喜縣主死還是活，呈上都不可能明說。如果聞喜縣主真是兇手，聖上想讓活，這就是枉法，他要做一代聖主，絕不可能說出這種話來！但若聞喜縣主不是兇手，聖上又想幹脆讓死，這是不仁不義，他更不能說出口。

聞喜縣主的份尷尬，這些年來聖上一直提防著太子黨與取得聯係，可除此之外，聖上這些年也越發對兄長心懷愧疚。

雖然得到聖上特別示意，但這示意究竟是要死呢，還是要活？

拖字訣是好使，總不能拖一輩子。

冉到這時才想明白，為什麽蕭頌會覺得此事棘手，當初還勸他不要想的太多，把實查出來讓皇上去頭疼，現在想起了不赧然，這是君權至上的時代，不可同日而語。

雪的下，仿佛要覆蓋一切暗。

柴府的書房裏燃著火盆，一襲青衫跪坐在窗畔的幾前，修長的手指握著筆的樣子分外好看，他在紙上細細勾勒著一個子的容貌，邊帶著淡淡的笑意，使得他原本落拓不羈的氣質顯出幾分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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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從窗裏吹進來，卷起紙張，他手從旁邊又取了一塊鎮紙來，將另外一角住。

有人推門進來。

柴玄意看了一眼，“是……圓子，夫人呢？”

“夫人不在府。”圓子答道。

柴玄意再低下頭的時候，卻發現筆尖的一滴墨水落在畫上，在人的眼睛旁邊綻開了一朵黑的花。他皺了皺眉，吩咐圓子換了一張紙。

再抬筆，腦海中那個影卻模糊了。

第281章莫失莫忘

柴玄意握著筆的手一，又一滴墨在紙上綻開。

“阿郎？”圓子看著他呆滯的樣子，便知道記憶又開始漸漸衰退了，便連忙從書架取來一副畫。

這畫是柴玄意早上才繪好的。是李婉平看著他笑的樣子。

“阿郎，這是夫人。”圓子將畫攤在幾上，繼續道，“這是郎君早上親手畫的，就在這裏，夫人今天特別高興，笑的特別好看。”

柴玄意目落在紙上，那個子煙眉星眸，端莊明，笑容仿佛有一種染力，他看著便不由自主的微笑。這是他最親近的人了，絕不能忘。就算他什麽都不記得，心深茫然恐懼，但依舊不離不棄。

圓子眼眸微，垂下眼眸去，“阿郎若是忘記了，就照著這個一幅畫吧。”

“你先出去吧，夫人回來便知會我一聲。”柴玄意今日的記憶還有殘留，並沒有完全忘記，因此看著這幅畫，竟是漸漸拚湊起了早上的畫麵，心下高興，遣了圓子，兀自在屋臨畫。

他用鎮紙將畫攤平之後，卻發覺左下角有一行小字，字跡清麗利落，柴玄意想起來早上妻子在他畫好之後，提筆在上麵寫了字，並說讓他以後再看。

隻是後來兩人對弈之後，柴玄意的記憶就有些淡了，忽略了此事。

紙上，李婉平隻寫了九個字：玄意，莫失莫忘。妻，宛平。

莫失莫忘……

對於平常人來說都是難事，更何況柴玄意患的這個失憶癥？李婉平寫這句話的意思，約莫也不是奢求執手共赴白首，僅僅是為了提醒他，他，曾經還有這樣一個妻子。

柴玄意修長的手指輕輕著幾個字，邊笑意更濃·換了一張白紙，仔細臨了一張，而後將原稿卷好，放在最顯眼的位置，喚了圓子進來。

“明日把那幅畫拿去表了，掛在書房。”柴玄意道。

圓子帶著濃濃的鼻音應了一聲。

柴玄意抬眼看·見到紅腫眼睛，不問道，“哭了？出了什麽事？”

“奴婢……奴婢家裏有些事。”圓子躬，連忙轉移話題道，“阿郎畫好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