冊封皇貴妃,抬鑲黃旗,除了那中宮之位,皇帝把一切尊榮都給了紅,這架勢怎麼看都是下一步要冊立中宮,那麼在那之前,要先廢了皇后才行。可回京城的日子里,皇帝對此只字不提,對于是否要在將來冊封紅為皇后也賣了個關子,只有數幾位大臣知道皇帝不會冊立魏氏為皇后,冷眼看著那些大臣前赴后繼地在皇帝面前忠言逆耳。待回到京城,所有的帳就該算一算了。
圣駕回宮,太后因怒氣未消不要皇帝相送,帶著和敬和永常在就回寧壽宮去,弘歷走時特地來找紅,叮囑好生休息,別急著忙七八糟的事,更是道:“不論皇額娘做什麼你都別理會,派人來告訴朕。”
紅笑道:“臣妾豈能白白辜負皇上的用心。”
他們各自離去,西六宮的妃嬪侍立恭送紅往東邊去,走了幾步忽地想起什麼來,又轉吩咐眾人:“皇后娘娘在翊坤宮靜養,任何人都不得去打擾,有什麼事來問我。”
穎妃訕訕笑道:“自然要來問皇貴妃娘娘您了,難道這宮里,還有別人能做主嗎?”
紅也毫不客氣地叮囑:“尤其是穎妃,不要在自己屋子里對宮太監輒打罵,聲音傳出去,也會讓皇后娘娘心煩。”
穎妃好不服氣,可當真不能對紅不敬,別過臉冷冷地說:“既然這也嫌吵那也嫌吵,不如咱們搬去圓明園,留皇后娘娘獨自靜養好了。”
紅懶得再理會,與舒妃幾人一同回去,而即便步步高升到了皇貴妃之位,舒妃也沒在乎這里頭的區別,依舊拿當姐妹,說話直來直去:“你何必去管皇后的事,差點要了你的命,別忘了還有個兒子,你沒看到剛才十二阿哥的眼神嗎?”
“十二阿哥?”紅來了神,“他在哪里,我沒見到他,這一路就沒怎麼見過他。”
“鬼鬼祟祟地躲在人堆里,一點沒有皇阿哥的樣子了。”舒妃道,“我下轎的時候看見的,你和皇上說話,他那眼神真是恨毒了你。”
紅道:“他恨我是正常的,可他沒有資格恨我。”
回到延禧宮,宮中一切與離京時全然不同,留守的太監說主子冊封皇貴妃的消息一傳來,務府的人就來幫忙打點,添置了許多東西,把廊下的柱子都重新漆了一遍。而紅前腳才進了門,外頭務府的人已經候著了,就怕皇貴妃娘娘有什麼不滿意或是想要什麼,他們好立刻去辦。
紅累了,要洗漱更,還有大大小小幾個孩子等著伺候,沒神去應付那麼多的人和事,唯有一件事派小靈子留心,那便是十二阿哥的去向。回京途中,皇帝就告訴,在那晚之前,他已經對皇后說要把永璂送去阿哥所居住,眼下更是不能再讓他回翊坤宮了。
等小靈子回來,說十二阿哥的確去了阿哥所,是務府的人去翊坤宮把他的東西都搬了出來,十二阿哥本沒有去見皇后。紅吩咐:“你派可靠的人看著翊坤宮,不是看皇后娘娘做什麼,而是哪一天十二阿哥去見皇后娘娘了,就來告訴我。”
如此,櫻桃也將自己的憂慮對紅說了,害怕十二阿哥會對主子不利,那沉沉的孩子,可能不知哪天就從哪個角落鉆出來了。十二阿哥的前程毀了,他更無所顧忌,也就什麼都豁得出去,能做出之前種種,難道還沒有報仇的狠心?
經歷了這些事,與皇后分別后又將近兩個月的冷靜,紅對十二阿哥已毫無同之心。不能讓自己被一個孩子傷害,那也太無能了。
當所有事所有人都安頓下來,已是四月末,皇帝說要趁天氣大熱前,與眾人一同遷圓明園度夏,這一去興許就要住上一兩年,紅知道再想見皇后,就要等得更久。原打算幾時等十二阿哥去見皇后,自己可以借口阻攔十二阿哥而前往,不然特別去見皇后,必要惹得弘歷不高興,那也沒意思。但是左等右等,十二阿哥也沒有靜,五月初十紅冊封的日子就在眼前,皇帝亦訂了十一就搬去圓明園,再不去,下一次回紫城前,紅就沒機會見皇后了。
五月初五端節那天,膳房送來玲瓏味的粽子,紅這兒孩子多,一個個都是小饞貓,膳房的人知道皇貴妃娘娘一定怕阿哥公主們吃多了噎著,就把一只大粽子的量做數個小粽子,孩子們拿在手里覺得多了,也就滿足了。
櫻桃笑說:“膳房的人也實在有心,這上頭都能討您喜歡。”
然而人冷暖就是如此,小靈子就告訴紅,翊坤宮里什麼也沒有,加上前幾天刪減了人手,那里冷冷清清的。
“娘娘,要不要奴婢送些東西去,好歹也是過節,這一走不知幾時回來。”櫻桃上這樣問,心里則明白,不如讓主子去一趟,之后再去圓明園,主子心里也就踏實了。
“我記得皇后娘娘喜歡白米粽,你去準備吧。”紅終于心了。
既然不再找借口,紅索帶著小七大大方方地來見皇后,分開兩個月,皇后并沒有什麼特別大的變化,反而像是放下一切后解了,比之前看著還好些。裳干干凈凈,發髻也紋不,只是不再是雍容華貴的模樣,可以輕松地穿戴樸素輕便的裳,相比之下,襯得紅滿珠寶氣。
小七親手給皇后娘娘剝了粽子,皇后喜歡白米粽蘸粒的白糖,小七沒這樣吃過,不免覺得新鮮,皇后溫地喂吃了幾口,紅在一旁嗔道:“這是給皇額娘吃的,你可別自己都吃了,今天已經吃了不,別等夜里鬧肚子疼。”
櫻桃便上前來說:“公主,奴婢帶你去走走,咱們克化好了,回去接著吃。”
孩子被帶走了,皇后吃了幾口也罷了手,笑道:“你別怪我不領,這陣子的胃口就是如此,每日晨起能吃一些東西,就一整天都不惦記了。”
“可是膳房的人虧待了您?”紅道,“若是送來不好的食,您自然是沒胃口的。”
“這就是皇宮,不是很正常嗎?”皇后笑道,“皇上若是廢后,我連虛有其表的名分和地位都沒了,可能被貶為宮,好一些的話給個妃子的虛名,但不論什麼結果,再也不是這宮里要的人,務府膳房每日伺候那麼多主子,我一個他們還樂得輕松。我既然什麼都明白,還計較什麼。”
紅道:“娘娘放心,臣妾一定會叮囑宮里的人,絕不能虧待您。”
皇后笑道:“多謝你,我知道我勸你也沒用,還是不要辜負你的好心。”
兩人在那晚落水后,這還是頭一回見面,可誰也沒對那晚的事耿耿于懷,小七在皇后回京前送來的一包酸梅,就把一切都說明了,紅知道皇后的用意,而皇后也明白紅沒有怪。
但那天的事,終究讓皇后愧疚和后怕,此刻亦是對紅提起道:“我以為皇上和那麼多侍衛都在,你我一落水就會有人相救,以你我在皇上心中的分量,侍衛們必定想方設法先把你救起來,結果我已經上了小船,你卻沉下去了。紅,對不起,我沒想到會變這樣,我差點害死了你。”
紅淡然:“既然臣妾全而退,娘娘就別在多想了,當時那麼,自然是先救一個是一個,您畢竟是皇后啊。娘娘,都過去了,您想要平靜安寧的生活,只要臣妾還有能力,必定為您周全。”
皇后道:“說來也怪,曾經聽人喊我皇后娘娘,我心里特別的別扭,反倒是現在,已經什麼都不是了,聽你這樣喊我,我反而不覺得奇怪了。”
紅則道:“皇上一日不廢后,您一日都是中宮,這不是臣妾對您的尊重,因為您本不在乎,而是臣妾對自己的代。臣妾此生此世,也不愿僭越中宮。”
皇后看著,笑道:“你說的中宮,是富察皇后吧。”
彼此心照不宣,這麼多年來,除去傅二爺的事,紅一直都很樂意與皇后談,嫻靜淡泊,聰明地看待一切,和說話不費力氣,到如今依舊是這樣。
但紅不宜久留,不然皇帝真的會生氣,皇后送到殿門前,沒再往外頭去。小七朝皇后鞠了一躬,便跟著額娘走,還沒出宮門,小靈子就機警地上前對紅道:“娘娘,十二阿哥來了,躲在門外頭呢,奴才都瞧見了,只是想等您示下。”
“躲在門外?”紅微微蹙眉。
“奴才瞧著,十二阿哥是想對您做什麼,看樣子咱們等十二阿哥來見皇后,十二阿哥也一直在等您來見皇后。”小靈子道,“娘娘,要不要奴才先把十二阿哥拿下,不然您和公主這樣走出去,怕十二阿哥發起瘋來,您和公主會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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