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星正猶豫著要如何勸說這傷心的年趕快離開，顧白嬰卻突然一把抓住的手臂往門外沖去：“走！”

　彌彌跟著一下子竄到院子里，簪星剛跑到院子里，突然想到了什麼，回頭對顧白嬰道：“等一下！”轉沖了回去。

　“楊簪星！”顧白嬰瞳孔一，想去拉的手撲了個空，眼睜睜地見著簪星的影消失在茅草屋中。

　他趕追進去，才到門口，一方木梁猛地砸了下來，顧白嬰手一擋，橫梁砸到他胳膊上，屋子里傳來一聲巨響，茅草屋的頂塌了。

　彌彌急得在門口長聲喚，顧白嬰心下一沉，繡骨槍橫掃過去，劈出一條路，顧白嬰正往里沖，簪星的影子出現在門前，頭發蓬，頭頂蒙上了一層草屑，整個人灰頭土臉的，看見顧白嬰，便出一個笑。

　“還有心思笑！”顧白嬰氣得不輕，一把將拽出屋，往石山的方向掠去：“沒見過你這樣的拖油瓶！”

　那禿禿的、荒蕪的灰石山，每每走到此便被看不見的結界阻攔了腳步，如今就在大地震中，漸漸漾開了一層水紋般的浪。漣漪逐漸滌開去，在最中心呈現出一個漩渦似的口，簪星道：“結界開了。”

　跟著顧白嬰一同向前，一靠近那漩渦，便到一吸力拉扯著自己往里飛去，彌彌早已鉆進了乾坤袋中，電石火間，簪星抓住白切的爪子，想要將白切也帶出此地。

　那只禿尾的卻一口啄在手背，鉆心得疼，簪星猝不及防松開手，便見那只囂張又神氣的野展開翅膀，晃晃悠悠地飛向那正在崩塌的茅草屋。

　湛藍的長空下，如一方蹩腳的風箏，飛向了暖的歸宿，漸漸地消失不見了。

　......

　簪星再睜開眼的時候，發現自己一山，顧白嬰就在旁邊。

　畫中境已經消失了，那荒蕪的石山、孤獨又溫暖的茅草屋、繁又麗的比翼花樹，還有那只禿尾的山，都永遠隨著制的消散，再不會出現在世人面前。

　外面黑漆漆的，似乎在下雨，簪星從地上爬了起來，問：“這是虎？”

　真要如此，別又被金花虎一嗓子火給燎死了。

　“不是，”顧白嬰看向外面：“我們應該還在無冬山上。”

　簪星松了口氣：“還好，這境結界沒有把口安置在什麼危險的地方。”

　顧白嬰回過頭，一張俊俏的臉氣得鐵青，開始秋后算賬，他盯著簪星斥道：“楊簪星，你是不是瘋了？剛才突然沖回去干什麼？你想死沒人攔著，別辱了太焱派的名聲！”

　簪星任他罵了兩句，末了，從懷中掏出兩個泥做的人偶來，猶豫了一下，才慢慢手遞過去，低聲道：“哎，這個給你。”

　顧白嬰怔住了。

　兩只做得有些糙的泥偶就躺在子的手心，那掌心也是臟兮兮、灰撲撲的，上面劃了一道口子，被灰凝固住了，呈現出一種沉冷的。

　他忽然沉默下來。

　簪星輕咳兩聲：“本來我想把那沓詩帶走的，但是靠窗太近了，全被埋在了土里，最后只找到了這個......”盡量讓自己的語氣溫和一些，“這是青華仙子做的，你留著，當個念想吧。”

　他沒有說話，也沒有看向簪星，就這樣安靜地站在中。

　風雨聲在漆黑的夜里，顯得分外明顯。冷意漸漸從外面漫了過來，中充滿了山夜特有的寒氣。

　過了很久，簪星才聽到了他的聲音：“你傷了。”

　把兩只泥偶塞到顧白嬰手中，將手背在背后，笑道：“小傷，再過一炷香就痊愈了。”

　年往前走了兩步，聲音從昏暗中傳來：“過來，我給你包扎。”

　“真不用了......”

　“過來。”

　簪星老老實實地過去了。

　還未來得及重逢的喜悅，就要接至親的分離。這年如今也不過十九歲而已，簪星想象不到他此刻的心，但想來，那并不是一件能夠讓人輕松的事。

　照明符就在中，他在靠山壁的地方坐了下來，從乾坤袋中掏出一只藥瓶，將簪星的手抓住，先用清潔清理傷口，再敷上一層薄薄的藥。那藥瓶也是花里胡哨的，一看就是真人的手筆。不過藥卻很有用，剛敷上去，便有清涼熨的覺傳來。

　年人沒有了平日的囂張，包扎的作和又細心，神平靜仿佛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他五俊秀明麗，側臉致如一幅畫。

　只是這畫，如今卻帶了三分落寞，像是這山里的夜雨，又冷又孤獨。

　簪星絞盡腦地岔開話頭，以免他在這孤獨中逐漸沉溺，道：“我已經用了傳音符給田師兄他們，不過到現在還沒有回音。等下要出去找他們嗎？”

　“不用。”顧白嬰在手上一圈一圈地纏上雪白的布條：“無冬山多靈，夜里危險，我們留在此地，明日天亮再出去。”

　“但我們在這里，如果金花虎再來......”

　“我已經在山口設下制。”

　又是一陣沉默。

　他的指尖修長潔白，形狀頗為好看，指腹間有常年練槍留下的薄繭，偶爾挲過皮的時候，帶出些意。顧白嬰將布條打了個漂亮的結，松開簪星的手。簪星握拳頭，又攤開手掌，看向對方：“謝謝師叔，我好了。”

　他垂眸，起走到另一邊坐了下來：“休息吧。”

　一副不肯再多說話的模樣。

　雨下得很大。

　風也逐漸變得強烈，呼嘯著想盡一切辦法從外面鉆進來。一些細的雨被風斜斜送，落到了簪星上，沾了一的涼意。

　見山里還有些干了的枯枝草葉，便起走過去，將這些枝葉收攏到一起，用火點燃。

　雨夜里就有了火。

　樹枝在火里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外頭的雨聲沙沙，風把火苗吹得傾斜，一簇暖意慢慢擁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