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與晚風，拂過波濤陣陣的海崖。

　姜怡觀景臺上靜立，海風卷起了紅擺，獵獵作響，猶如海岸升騰的一團烈火。

　手中的翠竹吊墜，經過常年佩戴，呈現出了玉般潔的澤，上面雕琢的畫面，至今歷歷在目。

　深夜、小巷、俠客、刁蠻公主、啪啪啪……

　那是一切最開始的時候。

　此時站在雷霆崖，回想一路走來的時，覺就像是做了一場大夢。

　如今得到了年憧憬的一切，但好像又失去了點什麼。

　姜怡挲著吊墜，認真回想了許久，才漸漸明白，失去的是彼此一窮二白時的煙火氣；也是為長公主，在江湖野小子面前有恃無恐的資本……

　如果能重來一次，還會不會失心瘋，把到手的駙馬，送去棲凰谷，送到小姨邊呢……

　如果真那樣，不安寂寞的左凌泉，可能逃婚連駙馬都不當了。

　大婚當日駙馬失蹤，然大怒，發誓雪恥踏上修行道，追殺逃婚的負心漢……

　某天在修行道相遇……以彼此的天賦差距，還不是被按著打屁……

　這劇，說起來好像還不如現在……

　……

　“想什麼呢？”

　姜怡正著吊墜神游萬里，背后忽然傳來男人的悉嗓音，本能握住吊墜藏起來，眼中才閃出驚喜，回過頭來，結果……

　男人的面容近在咫尺，就等在肩膀上，這一轉頭，點著‘紅花’的艷麗紅，就在臉上蹭了下，帶出了一抹嫣紅。

　一襲白袍左凌泉，出三分錯愕，往后退開一步，捂著臉頰：

　“公主殿下，你來真的……誒誒！”

　話沒說完，姜怡已經柳眉倒豎，手按在腰間的寶劍紅娘子上，劍出三寸寒閃閃：

　“你這無恥小賊，我……”

　左凌泉連忙把出鞘的佩劍按回去，一勾姜怡的后腰，把摟到懷里：

　“開個玩笑罷了，生什麼氣。大不了我還公主一口就是了。”

　勾起姜怡下，低頭啵啵啵……

　姜怡久別重逢，還有點懵，被親了好幾口，才反應過來，捂住左凌泉的：

　“你怎麼見面就手腳？真是……伱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回來……”

　左凌泉親了兩口尤覺不過癮，又摟著姜怡的后腰，把得后仰半躺，來了個異常浪漫的深吻。

　姜怡擋了幾下沒擋住，也就放棄了抵抗，勾著左凌泉脖子，在海風獵獵的石崖上，被親了個頭暈目眩，才拍了拍左凌泉的肩膀。

　左凌泉心滿意足收手，扶著姜怡站直，十指相扣手拉手：

　“剛剛才到雷霆崖，在天上就瞧見公主站在這兒當夫石……”

　“誰當夫石？”

　姜怡握著左凌泉的手，辯解道：“我是閑著無聊，在這兒吹吹風……小姨才是真夫石，聽說你馬上回來，這幾天書都不看了，不是站在窗口發呆，就是在屋里整理刑……”

　左凌泉眼前一亮：“是嗎？清婉又弄出了什麼新東西？”

　姜怡蹙眉道：“你晚上不就知道了……事先說好，那些七八糟的東西，不準用來對付我。小姨喜歡折騰，你就讓自作自……不對，收拾靈燁，你不在這些日子，靈燁都快上天了，可勁兒欺負人……”

　“是嗎？靈燁怎麼欺負人了？”

　“還能怎麼？當管家婆唄，啥事兒都是安排，一副自己是大姐的樣子，我要不是打架輸了，才不聽的。”

　“你又打輸了？”

　“什麼又？我境界比低，能打個有來有回不錯了，再給我兩年時間，我肯定摁著打……”

　“我自然相信公主，那個……你們打架就沒賭什麼彩頭？”

　“嗯……沒有！別說這個了，你這次跑去哪兒了呀？”

　……

　落日之下，兩個人手拉著手，走過雷霆崖集市的后巷，回到了一棟大宅。

　靈燁得知老祖即將凱旋，作為嫡傳弟子外加鐵簇府即將上任的府主，專門給老祖準備落腳的‘行宮’；免得某個長者聞訊過來拜見，發現東洲帝和一堆眷在三層小樓里。

　落腳的宅邸位于海岸，從后門直接可以登私人渡船，部環境雅致，亭湖假山廊臺庭榭一應俱全，住的人也不。

　三人剛剛折返后，立了大功的團子，得到了應有的獎賞，被特許‘三天不封’，在雷霆崖見啥吃啥不用看價錢。

　謝秋桃聽聞之后，自然遂自薦當起了導游，直接拉著團子去八寶齋吃‘烤全鯤’，最近船隊剛在東海捕獲一條，正在廣場上烤著，黑崖劍鬼楚毅等知名老饕都到了場，熱鬧非凡。

　崔瑩瑩是桃花潭的老祖，出門浪了兩年不管事兒，再不個面，徒子徒孫就得把忘了，此時回來后，就在前宅召見桃花潭的幾個長老過問宗門事。

　崔瑩瑩坐在大廳里，正襟危坐威嚴肅穆，不食人間煙火的老祖氣度展現無；眾長老和弟子，都是恭恭敬敬站著，不敢抬頭直視。

　左凌泉路過時瞧見此景，不免聯想到瑩瑩姐在床榻上，被修得‘不要不要’的場景，巨大的反差讓他心里頗為古怪，甚至還有點飄。

　不過怕被瑩瑩姐發現弄死他，左凌泉很快就住了心思，默默走了過去。

　玉堂魄想恢復全盛，還得去靈氣如海的天福地修行一段時間，此時正在宅邸的練氣室調養，順道安排各項事務。

　上靈燁以及上霸等鐵簇府門徒，都恭恭敬敬站在外面的庭院里，依次匯報最近的修行進程、各地況。

　這等場合，左凌泉本該進去旁聽，但外面站著的領頭人，是自己滾床單的寶寶大人；里面坐著的老祖，是自己滾床單的堂堂大人，他往中間一站，鐵定破壞‘師嚴徒孝’的氣氛，所以自覺離得遠遠的，免得干擾玉堂的思緒。

　左凌泉拉著姜怡，來到后宅，找了下瓜瓜姑娘，結果從韻芝阿姨口中得知，陪著岳母大人逛街去了，尚未回來，便直接來到了姜怡居住的院子里。

　庭院綠竹環繞，極為幽靜。

　吳清婉在窗前就座，斜落在溫潤臉頰上，勾勒出了完的側；手里拿著一枚銅鏡，里面是遠在海對面的靜煣，兩人正在閑聊：

　“小左應該回來了吧？你怎麼不出去接人？”

　“姜怡去了，我再跑去不是喧賓奪主嗎……”

　“對了，你沒事兒的話幫我做兩條尾，我不會弄……”

　“怎麼，你想玩呀？”

　“差不多吧~”

　“不知……誒？凌泉來了，我先撤了……”

　……

　吳清婉發現游廊轉角走出來的兩個人影，連忙把銅鏡收起來，做出溫婉嫻靜的模樣。

　但方才的話語，兩個人明顯都聽到了，眼神都帶著古怪笑意。

　吳清婉臉又是一紅，蹙眉道：

　“笑什麼？回來了就快過來。”

　……

　------

　月上枝頭，雷霆崖燈火如晝。

　仇大小姐攙著黃靜荷的胳膊，韻芝阿姨抱劍跟著背后，三人一路折返，沿途說著：

　“你爹當年就吃過那大烤魚，娶我的時候嘚瑟了好久，我還以為是什麼人間味，后來嘗了一次，才發現味道和雷霆崖外的劍神烤魚區別不大，就是吃個新鮮……”

　仇大小姐挽著老娘的胳膊，神間有些許不悅：

　“娘再說一般，我也沒吃過，眼看著就快烤了，你非拉著我回來……”

　“左凌泉回來了，你沒聽見？”

　黃靜荷有點恨鐵不鋼：“一個兒家，相好回來了，不趕回去梳妝打扮，還站在外面的燒烤攤子前，這事兒要是傳出去，夫家能笑話你一輩子。”

　走在后面的韻芝阿姨，也語重心長道：

　“是啊，左公子歷經兇險回來，現在最需要的就是邊人的。不說別的，你就是過去肩膀，問下累不累，都能把相公得找不著北……”

　仇大小姐被兩個人一起慫恿，有些不好招架，就回頭道：

　“韻芝，你這麼懂，自己去不就好了，你不也沒找道嗎？”

　黃靜荷臉一沉，抬手在仇大小姐屁上打了下：

　“你這說的什麼話？韻芝為了照顧你，都沒想過家的事兒，你還好心當驢肝肺說。”

　“我沒責備韻芝，我是說實話。”

　“實話也不能這麼說呀。韻芝從小照顧你到大，以后你嫁人肯定跟著進門，你十月懷胎幫你伺候相公，也是順水推舟的事。你這當小姐的現在都沒下定主意，讓先跑去把人伺候了，萬一你以后反悔怎麼辦？”

　韻芝臉頰上顯出異：“說這麼遠作甚，以后的事以后再說。妞妞，你現在應該考慮怎麼在左家站穩；你再晚點回去，靈燁丫頭肯定就和左公子回房了，四個道陪下來，你見面都得等三四天。你又不是去做小的，謙讓什麼？”

　仇大小姐倒不是不想和左凌泉見面，而是不想在長輩知道的況下跑去和郎私會，想的去見，最好左凌泉主來見。

　韻芝這麼一說，仇大小姐覺得也有道理——別人謙讓一下也罷，總不能讓上靈燁先和左凌泉歡好夠了，再見面……

　三人閑談之間，已經來到了宅邸的側門。

　黃靜荷見瓜瓜有點搖了，趁熱打鐵直接安排：

　“韻芝，你帶妞妞去洗漱，我去和左凌泉旁敲側擊說一聲。我這當娘的出馬，也不顯得妞妞倒，左凌泉也不敢怠慢。”

　仇大小姐被韻芝拉著往院子里走，有點猶豫：

　“見個面就行了嘛，還洗漱什麼？”

　“一個姑娘家，和郎見面前都不知道洗個澡……”

　“我玉階了，金無垢，彈下手指裳就干凈了……”

　“玉階怎麼啦？你外公都仙君了，劍前還不照樣得焚香沐浴，這是態度，明白嗎？快去快去……”

　黃靜荷推著仇大小姐進門。

　仇大小姐還真沒法反駁，只能被韻芝拉著進屋，開始沐浴換裳。

　黃靜荷在外面了兩眼，略微理了下房門后，就快步走向了左凌泉那邊兒……

　----

　夜深人靜，小窗幽燭。

　左凌泉沒穿袍子，躺在清婉白凈的膝枕上。

　上方的倒扣海碗稍微遮擋了燭，在臉頰上投下了帶著細微凸起的半圓影子。

　姜怡坐在清婉對面，上披著紅紗，腰肢輕搖的作已經練，但臉蛋兒上依舊帶著三分的。

　看著清婉給左凌泉按額頭，左凌泉舒坦如帝王的模樣，姜怡忍不住吐槽道：

　“給他按什麼按，看把他舒服的，一出門大半年沒消息，回來就和老爺似的，自己都不樂意……”

　左凌泉著上方頗迫的山巒絕景，抬手握住山頂了：

　“誰說我不想，是你們不讓我好吧。‘你怎麼一回來就手腳……’的話，剛才是誰說的來著？”

　姜怡聽見這話，作停了下來，不悅道：

　“那你自己吧。”

　吳清婉見姜怡罷工，聲笑道：

　“累了要不歇息會兒，我來？”

　姜怡抿了抿，又慢慢扭起了腰：

　“我不累，是看他太舒坦，這麼久沒回來，也不知道伺候人“

　左凌泉輕輕笑了下，聽從了媳婦的訓導，扭頭開了雙膝，把清婉往前摟了些，一抹膩映眼簾，然后……

　“呀~……”

　吳清婉哪里坐得住，微微撐起上，卻又立不穩，只能面對面抱住了姜怡，輕咬下，小聲道：

　“凌泉~你……”

　左凌泉聽得見，但沒法說話。

　幔帳之間，三個人擺出了三角形。

　姜怡抱著清婉，在一起，眼神怪怪的，不好意思對視，就把下放在了清婉肩膀上：

　“左凌泉……嗯……你這次出門，沒勾搭新姑娘吧？”

　“嗚嗚……沒有沒有，我又不是胚，豈會出門就勾搭新姑娘。”

　姜怡不大信，但這次回來，邊就老祖和瑩瑩姐，兩個老祖看著，左凌泉應該沒那麼大膽子，就不多問了，只是嘲諷一句：

　“你還不是胚？正常人能像你現在這樣？”

　“我伺候媳婦有什麼問題？是吧清婉？”

　“唉……”

　吳清婉下也放在姜怡肩膀上，氣息同樣稍顯不寧，岔開話題：

　“秋桃做了個夢，最近老想去北狩洲，找什麼謝家留的寶貝。你有時間勸一下，可別讓自己跑了。”

　左凌泉聽到這里，認真了些：“北狩洲那邊況不容樂觀，還得看老祖怎麼安排，我明天和秋桃聊聊吧。”

　梅近水和永夜之地的事兒太過重大，左凌泉都不準方向，也不好琢磨，沒有明說。

　吳清婉聊了片刻，思緒越來越，被左凌泉抱著啃，也沒法主停下來，就沒話找話道：

　“嗯……我最近修煉速度快的有點嚇人，覺靈燁都快要打不過我了，你那兒怎麼樣？”

　左凌泉聽到這個，忽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他把清婉往下輕推，坐起來，再趴上去。

　結果姜怡就躺在了另一頭，被清婉和左凌泉在了最下面：

　“你作什麼呀？”

　左凌泉在清婉背上，在耳邊微笑道：

　“老祖教了我一個法門，可以利用太之力修煉；婉婉懷太之力，咱們相合，效果應該很強。”

　吳清婉背腹敵，聲道：“功法可別試，據瓜瓜他娘說，相匯，不是新生就是溟滅，得仔細研究后才能實踐……”

　“那是自然。”

　……

　姜怡彈不得，見兩人閑聊，有些惱火的話：

　“你們修煉就修煉，把我著做什麼，當墊子不？”

　“怎麼？公主殿下才兩句話就等不及了？”

　“誰等不及，你以為我是靈燁狐子？嗚……”

　……

　聲細語伴隨著哼唧，到最后只剩下婉轉。

　左凌泉認真呵護著婉婉和公主，逐漸也沉浸在萬千里。

　等到一修行結束，正在閑話家常時，房間外忽然傳來了腳步聲。

　踏踏……

　姜怡從暈乎乎中稍微清醒，小聲道：

　“肯定是靈燁狐子等不住，跑來了，小姨，你一聲。”

　吳清婉可從來不服靈燁，本想滴滴一聲，嘲諷靈燁。

　但好在如今境界高了，知力遠超往昔，發現了腳步聲的些許不對，連忙捂住。

　而就在下一刻，黃靜荷的聲音就在外面響起：

　“凌泉？凌泉？……”

　？！

　屋里的三人，都被驚得一哆嗦。

　姜怡和吳清婉面紅耳赤，作出奇的一致，把左凌泉揣出了帳子，躲在里面大氣都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