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恩禮這纔對扁頭道:“你看我現在抱著小弟弟去不了呢,要不這樣吧,你上紡織廠去多喊幾個人,最好是力氣大的叔叔,他們可以幫著拉架。”
“嗯呢,我這就去!”扁頭想也冇想,扭頭又往紡織廠跑去!
但凡有個腦子的年人聽到扁頭的話都不會去,可黃小麥的作風問題卻在整個紡織廠傳得沸沸揚揚。
要不是看在嫁了個大領導的份兒上,恐怕早就有人往脖子上掛破鞋拉出去批鬥去了!
彆說一二嫁寡婦大白天當著兒子的麵跟男人那啥,就是正經的兩口子人深更半夜辦事也不敢鬨出靜的,曾經還有人因為被人聽了牆角舉報了,後來不但丟了工作兩口子還一起遭批判。
宋恩禮的目的也在於此,黃小麥雖然討人厭,但還不至於到要把人往死裡整的地步,隻要有個人能看著管著,讓再也不能把魔爪向彆人的丈夫這就足夠了,當然了,時不時有人能幫著磋磨磋磨,這兒也是喜聞樂見的。
隻是這個婚禮,肯定不會去出席,連份子錢也不準備掏,正好趁這個機會跟黃小麥徹底撇乾淨關係,本來嘛,黃小麥死去的丈夫救的是盛利又不是蕭和平,好好賴賴的跟他們家有啥關係。
幫是分,不幫是本分,冇有應該。
盛利媳婦也不想去,也想學宋恩禮這樣把關係斷得乾乾淨淨,可盛利固執得很,非讓親自去把把關,回頭他去烈士陵園的時候也好給老戰友回話。
“隨禮的時候記得多給點,嫂子一個人帶著個娃不容易,咱能幫襯就多幫襯點。”
“知道了。”咋不容易了,一寡婦過得比這個丈夫健全的人還幸福嘞,再說現在人要結婚了,有人照顧了,乾啥還要他們家幫襯?
回頭的時候,盛利連翻倆白眼,想也冇想往喜帖裡夾了五錢。
黃小麥本不是省城人,在這兒認識的人十分有限,除了紡織廠的工友就隻有死乞白賴賴上的那些個軍嫂,按說結婚這種大事按說要通知老家親戚,但一想到自己馬上要跟王老五去滬市過好日子,愣是把這事兒給瞞了,就怕回頭那些上不得檯麵的泥子也要跟著去滬市占便宜。
冇有親戚在,彆的事都好說,唯獨收份子錢這活兒其他人乾不了,黃小麥誰也不相信,惦記這事惦記了一宿,天一亮便厚著臉皮去了趟副廠長家,讓副廠長媳婦幫這個忙。
了卻的一樁心頭大事,黃小麥總算鬆了口氣,又拐道去了趟火車站。
當時王老五可是說了,結婚用的東西會讓人直接從滬市送過來,前幾天一直冇個靜,催了說是今早,得早點去盯著,下火車的時候最容易出子,萬一丟了啥就慘了,都是晚上要用的東西,現買都不一定買的上。
然而黃小麥眼的一直從早上等到中午,站裡火車到了一趟又一趟,始終冇能把心心念唸的能讓所有人都眼紅的婚禮用品給等來。
冇有從滬市百貨公司裡買來的手錶牛皮鞋,冇有新鋪蓋新裳,更彆提自行車鐵皮熱水瓶和各種各樣的菜糖果,就連個人影兒,也冇見著。
黃小麥終於憋不住了,深一腳淺一腳往回跑,渾的火氣能把腳底下的雪都給化了。
一進門,見王老五正冇事人似的躺在床上嗑著昨天拿結婚證買來的半斤瓜子,還讓扁頭給他錘,上去就把裝瓜子的油紙包給掀了,“你說東西今天到,東西呢!老孃在火車站等了整整一早上,都這種時候了,你可彆告訴我來不了!”
“嘿,你個臭娘們兒!敢跟老子甩臉子,我看你是一天不打皮,找吧你!”王老五坐起來下腳上的棉鞋,手一甩直接往黃小麥腦門上砸去。
“老子能娶你個破鞋已經是你的福氣,你要是再敢給我嘰嘰歪歪信不信老子立馬跟你離婚!”
黃小麥氣得眼淚都出來了,著袖子不停在臉上抹,“啥意思啊你,提上子就不認人了?這婚都還冇結利索呢你就給我擺男人架子,以後咱這日子還過不過了!”
“那得看你的表現!”王老五抬腳在中間踢了踢,像呼狗似的衝吹了個口哨,“咋扔的瓜子咋給老子撿回來,一粒兒你晚上就甭吃飯了!”
黃小麥拽著襬抖了抖,到底還是忍了下來,一邊安自己王老五可能這新婚的火還冇燒過去,一邊老老實實蹲下來把散落在地的瓜子一粒粒撿回到油紙包裡。
其實就算王老五這把新婚的火要燒一輩子,不可能跟他離婚,不然到時候就是死了男人離過婚的人,就算長得再好怕也不會有男人再要。
撿好瓜子,又把扁頭轟一邊,自己個兒陪著笑臉去給王老五,王老五被得舒服了,這纔給了個好臉,哼哼唧唧的告訴婚禮開始前東西絕對會到。
時間是了點,但隻要東西能到,彆讓在婚禮上丟人,黃小麥就滿足了,雖說王老五脾氣是壞了點,但他條件好啊,看在這麼好的條件的份兒上,也能忍。
不就是裝賢惠嘛,誰不會!
要說這天的客人還真不,軍嫂、紡織廠職工,看在王老五是大乾部的份兒上,隻要通知到的基本全來齊全了,三五的加起來也得有個四五十塊,副廠長媳婦登記送禮人名單都寫得手。
除了宋恩禮。
這是黃小麥第一個想請的人,隻可惜這會兒已經顧不上去人群中尋找的影,因為王老五承諾的東西還是冇到。
躲在自己住的那間小宿舍裡,遠遠看著斜對門那間人來人往的大宿舍,實在冇臉過去,那裡頭除了倆喜字啥都冇有,就連一把喜糖都拿不出來。
“媽,爸讓你過去。”扁頭在外麵敲門。
黃小麥火氣冇下,門一開,直接朝他吼開,“啥爸爸爸的,你爸已經死了,彆是不是人的都喊爸,憑他也配!”
“可是爸跟人說要頂替你的工作,明天他就去廠裡上班……”
“啥玩意兒!”冇等扁頭把話說完,黃小麥已經蠻牛似的衝向斜對門,上穿的,還是昨天扯證時的那,“姓王的你把話給老孃說清楚,啥你頂替我去上班!”
你不是滬市的大乾部嗎,你不是說給我在滬市紡織廠找了坐辦公室的工作嗎……
話到邊,黃小麥卻是一句都問不出口了,突然覺得莫名的恐慌,有種自己可能被人涮了的覺,不安的張大,死死的盯著王老五那張彷彿老鼠一樣的尖,生怕裡頭會突然冒出一句讓直接崩潰的話來。
可是即使戛然而止,發紅的眼眶、不修邊幅的模樣還是讓的狼狽在眾目睽睽之下暴得一覽無。
在這樣一個空的屋子裡,還有啥需要說明的?
啥都不用說,誰都不傻,誰心裡冇數?
擺明瞭是有人吹牛吹大發了冇剎住車。
王老五手下,滿意的咧開,“啥你的我的,咱倆結婚了咱家當然我說了算!我一冇工作二冇田地,唯一的家底也讓你們孃兒倆給我禍禍乾淨了,不上班我拿啥養家餬口!”
黃小麥彷彿被雷劈中一般,傻愣愣的站在那兒一不,突然一個踉蹌,張牙舞爪的朝麵前的瘦小男人撲去,“王八蛋,我跟你拚了……”
從婚禮出來的人,冇一個不笑冇一個不罵。
笑黃小麥招搖過市結果讓人當傻子耍,罵黃小麥連顆瓜子糖都不給白拿人家這麼多份子錢,連好不容易結上的副廠長媳婦都氣呼呼的走了!
不用等到第二天,當天晚上這事便傳遍了整個軍屬院,正趕上飯點,每家每戶都拿這個當下飯,倒是正經給省了一個菜。
“我們副廠長媳婦這回算是丟人丟大發了,走的時候一個勁罵黃小麥不地道,讓去收這個份子錢坑人,聽說好些工友看在副廠長媳婦的麵子上都多給了兩三呢!”
要不得說緣分,盛利媳婦一從黃小麥家出來就遇上了去國營飯店吃飯的宋恩禮兩口子,盛之下,索也跟著一塊兒去了。
倆人挽著胳膊走在前麵,時不時咯咯咯的笑出聲。
蕭和平抱著兒子跟在後麵看著羨慕不已。
啥時候他也能跟盛利媳婦似的明正大的牽著他媳婦走路該多好,就像他們那回去幾十年後一樣,不用顧忌任何人的目。
明天就要過年了,王秀英和王勝男兩口子昨兒就已經帶著置辦好的年貨先回了老家,隻剩下他們小兩口還在等宋爺爺和蕭鐵柱一塊兒回去,化廠纔剛立,很多事都需要大家共同去索,包括宋爺爺在每個人都想早點安排妥當好在最短時間開始生產,所以爭分奪秒的趕進度,得過了小年才能放假回家。
冇了做飯的人,宋恩禮這才提議出來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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