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黑子的打法很普通,棋形談不上很好但也不差,沒有妙手、沒有復雜定式,甚至連他之前常用的鐵塔陣也沒有施展,就這麼普通的甚至可以說是很無聊的下法,卻始終保持著一目半目的優勢,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手執白子,支著下,陷沉思。
小太子看看棋盤,又來回看看二人,滿眼的疑,但又很乖巧地保持安靜。
軒轅徹抬頭,向沉思中的淺,漆黑的瞳眸中閃著冷魅的芒,他淡淡地開口道:“想知道,你的問題在哪里嗎?”
淺抬起眼眸,熱切地向他。
軒轅徹不疾不徐地說道:“究其原因,是你的求勝太強烈了!”
淺不解:“下棋不就是為了贏嗎?”
軒轅徹淡淡一笑道:“是,下棋的最終目的是為了贏,但如果你從頭到尾都抱著贏的信念,你的思維就會像滿弓之弦,一直于繃的狀態。但往往人的思維是呈峰谷之勢的,不可能永遠在峰頂,高峰之后必有低谷!而低谷之時,最容易出破綻。一旦被對手看出破綻,便是致命的一擊,功虧一簣!”
淺猛然倒吸了一口涼氣,如此簡單的道理,誰都知道,可是從來沒有想過,更不會將它與圍棋聯系到一,現在聽他分析道來,猶如當頭棒喝、清夜聞鐘,猛然醒過神來!
軒轅徹看到眼中閃爍的星芒,知道是聽進去了,繼續說道:“從棋局一開始,你就不斷在布局,屢屢出招,妙手不斷,試圖一舉擊潰孤……可是你恰恰忘了,人在求勝最強的時候,恰是最不冷靜的時候;對別人進攻最強的時候,正是防守最弱的時候。所以,你雖妙手不斷,孤卻可以從容破之,見招拆招,而且始終于優勢。”
淺頻頻點頭,贊同道:“你說的有道理!每一次下完妙手之后,我總有些力不從心,接下來的幾步棋往往下得不太理想。”
軒轅徹輕輕點頭:“全力之后,必有懈怠,極亮之后,必有大暗!人的步子邁得越大,越容易一腳踩空!只可惜,很有人能認識到這一點!”
淺的眼睛雪亮,對他生出由衷的欽佩,謙虛請教道:“那你是怎麼做的?怎麼才能從容不迫,立于不敗之地呢?”
“問得好!”軒轅徹給了一記贊賞的眼神,“孤下棋的原則,永遠都是用六的力量進攻,四的力量防守,如此才能始終保持極度的穩健和冷靜,穩扎穩打,減出錯的機會,讓對手無可趁之機!”
淺的眼睛又是一亮:“六進攻,四防守?”
軒轅徹點了點頭。
淺反復琢磨著他的話,又問道:“難道我們就不去追求妙手了嗎?”
軒轅徹優雅地勾了勾:“在孤看來,最高明的妙手,是在看破妙手的之后,落下平凡的一子。”
“原來如此!”淺恍然大悟。
軒轅徹的這番話,徹底顛覆了對圍棋的觀念,如醍醐灌頂,益匪淺!
先前到的對手都偏弱,所以妙手迭出,也能克敵制勝,可是一旦遇上軒轅徹這樣的頂尖高手,就半點便宜也占不到了,一直想不通是什麼原因,如今聽軒轅徹細細分析道來,終于撥云見日,豁然開朗。
軒轅徹著眼底喜悅的芒,又說了句:“送你八個字——不得貪勝、才能常勝!”
“不得貪勝,才能常勝!”淺反復琢磨著這八個字,看向軒轅徹的眼神更加崇拜了。
不得貪勝,才能常勝……棋局如此,做人亦是如此。
人人都想為勝利者,但對勝利的貪卻往往會讓人遠離最終的勝利!
此時此刻,才恍然明白,原來自己不是輸在了棋藝和棋力上,而是輸在了境界上!
是的,的境界還停留在最初級的爭一子輸贏上面,而他的境界已經升華到了更高的層面。
所以,不可能贏他!
會心一笑,對他說道:“我們接著下!”
沐城一的別院,司空君燁聽取了屬下的匯報后,出驚詫的神。
“你是說,那位風姑娘離開棋社后,去了王宮?”
屬下道:“是的,太子殿下!屬下聽從您的吩咐,一路尾隨,親眼看到那位風姑娘進了宮門。”
“有調查到的真實份嗎?”
屬下回:“那位風姑娘很警覺,像是過特殊的訓練,屬下不敢跟得太近,所以暫時沒有調查清楚的真實份,不過,聽棋社里的人那些人說,好像只是一名普通的宮。”
“普通的宮?”司空君燁搖了搖頭,“普通的宮哪里有這等出眾俗的氣質?如果真的只是一名普通的宮,軒轅徹也未免太暴殄天了!”
他忽然想到了什麼,眼睛一亮:“等一下!那位風姑娘的全名什麼?”
屬下答:“好像是風淺。”
司空君燁劍眉微蹙:“風淺?風淺……這名字怎麼聽著這麼耳?”
他沉思片刻,眉宇間忽然靈一閃,他恍然大悟:“風淺?淺!難道……就是北燕國的王后淺?”
隨后又立刻搖了搖頭:“可是不對,據傳北燕國的王后淺是個大無腦的人,怎麼可能擁有如此超然的氣質,還下得一手好棋呢?”
他自嘲地輕笑:“如果此風淺乃彼淺,又怎會多年來軒轅徹的冷落,為深宮棄婦呢?一定是我想多了!”
屬下又道:“那要不要傳信給宮里,讓公主去查一查?”
司空君燁想了想,點頭道:“也好,有什麼消息,立刻傳信給本太子。”
“是,太子殿下。”屬下快速撤離。
淺并不知道此時正有人在調查的份,這一夜,和軒轅徹對弈了好幾盤,棋逢對手,酣暢淋漓。
淺覺自己的棋力在軒轅徹的點撥下大有進,正在興頭上,還想再來一局,軒轅徹卻起道:“今日就到此為止吧,剩下的就靠你自己領悟了!”
淺想到明日的棋局,忽然長嘆了口氣。
軒轅徹問:“怎麼?對自己沒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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