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要抄這兩本書,紙可能會用到一刀,選擇最便宜的要四百文,墨用不完一條,但是墨條不可能像紙那樣一刀分兩半賣,只能買一條,他平時用的就是三百文一條的墨,再加上五文租筆和五文租硯,一共只花七百一十文就能抄走兩本書?
算出來這個數字,田書生又傻了,他覺得這個價錢太便宜了,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弄錯了。
掌柜見書生的神幾番變換,估計他已經想明白了,但是還沒做決定,就把書館準備的筆墨紙硯都擺出來。
是真的可以抄書帶走,不用買書!田書生看到這些東西的這一刻愿意相信了,他激得皮都抖了抖,還是忍住激再向掌柜確認:“掌柜,我要一刀紙、一條墨,再租一支筆、一個硯臺,真的可以抄了書帶走?”
掌柜的態度一如既往:“沒問題,一共是七百又十文,還有五十文書的押金,田書生你記得抄完后把原書還到柜臺,五十文押金退給你。”
田書生定了定神,聽到掌柜說五十文押金,心想就算那五十文不還給他,花七百六十文抄走兩本書也省了太多。
但萬一掌柜在騙人,那他買紙和墨的錢可就拿不回來了,不過他本就要用紙和墨,如果買了紙、墨不能抄書,那他買書就要再往后推一推……
最后猶豫了片刻,田書生咬牙把錢給了,拿上自己買的東西和另外那本想買的書,坐到書柜后面的桌凳上,筆疾書。
兩本書,便是他不用在乎版面整潔,要抄寫完也得費不時間,擔心掌柜隨時把他攆走,田書生寫得極快,一個時辰后他才寫完了一本,手和脖子都僵了。
就在他換書的時候,掌柜過來了,把田書生嚇一跳,不過書館掌柜沒有攆他的意思,而是端著一個托盤,上面是一個小茶壺和一個茶杯。
“田書生,這是小店免費提供的清水,口了喝兩口。”掌柜刻意強調了這個茶是免費的,然后別的什麼都不說,轉就走。
夏日炎熱出汗多,田書生實在是口了,他把抄寫好的紙晾干收起來,然后倒出一小杯喝掉,確實只是白水,連茶葉沫子都沒有放,這倒是讓他放心了些,畢竟若是喝了茶水,他不好意思不給銀子。
用了兩個時辰,田書生把兩本書謄抄完,他都快覺不到自己的手和脖子了,全都十分僵,不過看著厚厚一疊紙,他滿心滿眼都是高興。
終究還有點擔心,田書生等墨晾干了就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好,趕拿著兩本書和筆、硯去找掌柜。
掌柜不含煳,南樓書館是正經開門做買賣的鋪子,又不是黑店,五十文押金自然該退就退。
不僅退錢,掌柜還叮囑了一句:“田書生你下次可以自帶筆墨紙硯來,只要小店還有位置,想抄什麼書都沒問題。”
出南樓書館,田書生依舊有些不敢相信,但是他手上那些寫滿了字的紙告訴他,他真的用七百文就“買”到了兩本書。
回頭看了眼,田書生正好看到掌柜在收拾他不知不覺喝空了的茶壺,想著這間書館里還有好些書是他以前沒看過的,他不心頭火熱。
最初梁康生設想的是在書館里放桌子,供大家挑選書之時可以仔細看書,其他的都是后來曲薏陪著莊氏忙活的時候添進去的。
比如說今天田書生遇到的租或售的筆墨紙硯,還有茶水,田書生喝的清水不花錢,泡了茶的據不同的茶不同價。
不論是筆墨紙硯還是茶水都十分便宜,尤其是茶水,價錢定得比茶樓低得多,筆墨這些不能低,就和外面一個價。
之所以會添這些東西在書館,是因為莊氏在籌備書館的時候了解到了貧寒人家的學子讀書不容易。
生在莊族,族里有啟蒙的學堂,時沒有見過外面的人讀書是如何,兒子讀書時又因為不好,幾乎沒去過學堂。
所以知道貧寒人家讀書不易,是什麼樣卻并不清楚,這回在去縣城的其他書鋪“師”時,親眼看到了不學子的窘迫,故而了惻之心。
曲薏沒有莊氏那麼心,不過他也覺得讀書人不容易,不論家境貧寒還是富足,想要在讀書上有就都要下足功夫,所以他幫著莊氏一起考慮了不。
鋪子是他們自家的,準備這些東西只是為了方便讀書人,不指靠它們掙多錢,不過隨著后來到書館的人越來越多,賣茶水和筆紙的收竟然比賣書還高。
田書生在這之后就為了南樓書館的常客,經常來一坐便是一下午,他不好意思干坐著,偶爾花二十文點一壺最便宜的茶水。
不僅是他,漸漸地很快就有人發現了南樓書館的不同,尤其是家境貧寒的學子,都快把這個書館當第二學堂了。
平時在學堂都很能看到這麼多書,別人家的藏書又不會無償給他們看,等到南樓書館的名氣傳出去后,每日都能看到書館里至坐半屋子的學子,有的安靜地看著書,有的提筆疾寫,沒有一個人會在書館的凳子上閑著。
第191章 關師傅
南樓書館的位置偏僻,自然環境清幽,沒有人來人往的打擾,前來讀書、抄書的學子們一開始互相不太認識,后來見得多了,遇到實在想不明白的問題忍不住討論幾句,漸漸地就發現了不同自己想法類似或者能一起探討學問的人,結為朋友。
南樓書館從一開始的小書館起,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發展了本縣讀書人最大的聚集地之一。
梁康生這兩年里每隔三日就會到縣城找夫子上課,課后來這里也結識了幾個友人,包括書館的第一位客人田書生,他對田書生頗為欣賞,后來離開了安縣也同田書生長期保持書信往來。
其實南樓書館最奇特之在于,旁的地方讀書人多了難免意見不統一,大家各執一詞,想要說服同自己觀點不一致的人。
在南樓書館卻永遠安安靜靜的,大家有什麼要討論的會自覺低聲音說話,盡量不影響到旁人。
更后來,書館里的書也不再只是梁家收集,還有從安縣出去的讀書人們在其他地方看到了好書,也會讓人或者自己抄一份送來。
越來越多的讀書人在南樓書館獲得長,從這里離開,改換門庭,施展抱負,他們都激著南樓書館和開辦南樓書館的梁家。
這些都是書館后來的發展,現在沒人知道這個門可羅雀的小書鋪最終真的匹配上了它的名字,為一個名副其實的書館。
隨著書館開業,莊慶澤上的鞭傷終于好得差不多了,他和趙紅梅都一直關注著梁家,知道梁家新酒開窖,知道今年多賣了兩的酒,更知道莊氏把那兩個破鋪子折騰了書館。
莊慶澤也不清楚自己是怎麼想的,他能下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悄悄地去看梁家開的書館,去的路上在心里不停地貶低梁家的書館,認為腦袋被門夾了才會選擇那樣的地方開鋪子。
當他真的到了書館外,看著刻著“南樓書館”四個大字的牌匾,看著干凈敞亮的鋪子,看著里面擺滿了整整兩個書架的書,看著鋪子里零散坐著的安靜看書的讀書人,他有一種把這一切都毀掉的沖。
莊氏怎麼能這樣,在他被莊族人鞭子的時候,口口聲聲說會幫自己,實際上卻什麼都沒做,這就是他的好姐姐、好姐夫!
從書館離開,莊慶澤接著就去了梁家酒坊,找上當初他威脅收買的小學徒。
小學徒第一次做對不起東家的事是他被莊慶澤給的錢打了,也想著莊慶澤是舅老爺,同東家關系好得像一家人,就收了錢。
但是很快他就后悔了,先不提他該不該把東家的事說出去,就說舅老爺這種私下給錢的行為,明顯就已經說明這件事是背著老爺他們的,是不明的。
不然以往常兩家人的關系想知道什麼,何必做這種小作,徒惹人多想。
等到舅老爺再次找上他,他更加后悔,但是被舅老爺嚇了一通,他腦子不清醒又犯了錯。
所謂一步錯,步步錯,小學徒做下了對不住東家的事,違背了自己的良心,他后來想起來,覺得自己活該被東家送。
但是人總是會抱著僥幸心理,小學徒雖然這樣想著,在沒有東窗事發之前他還是希舅老爺以后不要再找他了,他以后也一定洗心革面認真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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