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長老立刻跟了上去。

看到康平樂前行的方向，幾個長老心中更是悲痛不已。

千禧殿紅燈高掛，紅綢滿地，一片喜慶，一眼便能瞧出這是個結道之所。

去年年底，等了兩年的康平樂有些迫不及待了，他知道只要自己點頭，方鈺一定會立刻與他結道，所以他便讓人提前在飄瑤仙宗布置了喜堂。

結道大典自然還可以安排在紫徽仙宗，但是也要到飄瑤仙宗來走個過場，他就先把飄瑤仙宗打理好，但時候等方鈺回來就只用打理紫徽仙宗就是，能省下不時間，他也可以把這里當做驚喜給方鈺看。

但他真的沒想到，現在就算他點頭了，方鈺那邊卻再無法給他回應。

康平樂沒哭，甚至臉上的表還算得上平靜。

他四走走看看，指著一又一說道：“這里的燈籠歪了，趕人擺正。清晏他很注重細節。還有這里，紅綢的怎麼這麼暗淡？換個更鮮亮的來！這里的字也不夠醒目，一眼都未必能注意到。還有這里的坐席，兩桌怎麼能挨得這麼近？這可是晗璋天君的位置，你們知道他不喜歡與除了傅明熙之外的人太近，清晏最是寶貝這個師弟，絕對不能讓晗璋天君到任何不舒適……”

康平樂一指出那些不值一提的不足之，幾位長老實在心酸。

“宗主……”

“哦，對了，”那長老的話還沒說完就又被康平樂打斷，康平樂的臉上帶著笑意，“菜品可確定好了？還是要先給我看一下，清晏他有些東西不喜，回頭我再列一個單子，把清晏喜歡吃的都寫上。不，算了，清晏喜歡的還是我親自下廚做比較好，他一直說我的廚藝好，說喜歡吃我做的菜。之前他還給我送來傳訊符，說他已經跟明熙學會烤了，連魔族修士都說他烤的好，我……我沒有給他回！”

康平樂臉上的笑容陡然消失，就那麼一瞬間的功夫，淚水決堤而出：“我為什麼不回他的傳訊符？為什麼不回？！一句話，我一句話都沒跟他說！沒跟他說！”

康平樂蹲下來，雙手抱著頭，悲傷排山倒海洶涌而來，痛哭失聲。

幾位長老都了眼眶，想要安一下康平樂，卻發現什麼都說不出來。

悲痛到極致，任何安的話語都顯得那樣蒼白無力。

康平樂悲傷難過，更有濃濃的悔意！

他在驕矜個什麼勁兒？他為什麼不能早點原諒方鈺？既然都原諒了，為什麼非要想著給什麼驚喜而不告訴方鈺？

方鈺到死，都以為自己還沒有原諒他！

啊！！！！

康平樂痛到不能唿吸，他心中吶喊，上卻咬著，固執地沒有溢出一痛苦地嗚咽聲，仿佛是在懲罰自己。

或許這時候，最能減輕痛苦的方式就是告訴自己，他本來也不會原諒防，他們確實不可能了，即使方鈺還活著，他們也不會和好，回不到從前。這麼想著，說不定就能舒服些。

但康平樂終究做不到！

他好想方鈺！好想好想！

方鈺在前年已經突破化神，他的戰死對于人、魔兩族來說都是噩耗，也極大地打擊了兩族士氣。

再加上妖修大能的回歸，兩族聯軍的士氣更是十分低迷。

殷紫也已經趕往前線，這時候他死死守著千軍嶺沒有意義。魔族的魔尊也來到了妖界，但就算魔尊和殷紫、繆無涯聯手，在渡劫妖修面前也是不敵。

殷紫傳訊給霍晗璋，讓他立刻趕往青厭城。

霍晗璋現在是當之無愧的渡劫之下第一人，他的修為已經超過了殷紫和魔尊，這時候他必須親上前線。

赤練實在是不愿意讓他過去。一想到方鈺的死，赤練的心里就沒底，真的很怕霍晗璋會步了方鈺的后塵。

“你可想好了，現在明熙還沒有醒過來，他現在正是需要你的時候！”

“我也不想走，但我必須走。”

霍晗璋蹲在床榻邊，目一遍遍描繪傅明熙的眉眼。

“我在這里，保護不了他。只有平息了戰事，解決了妖修大能，他才能真正安全。我要給他一個河清海晏。”

赤練轉頭，眼眶已然潤。

知道，就算是從人族大義上講，剛剛都不該那麼說。霍晗璋是個有責任有擔當的男人，如果他真的不顧前方戰事而執意留在明熙邊陪伴，那才不是能讓明熙死心塌地上的那個霍晗璋。

但是誰都知道，這一去，是九死一生！

從大乘到渡劫，那是天與地的差距，更何況那妖修大能是在上古時期就已經達到渡劫修為，明明已經可以飛升，不過是在強行制罷了！即便人、魔聯手，又能有多勝算？

可就算幾乎沒有獲勝的把握，該戰，還是要戰！

霍晗璋站起來，俯在傅明熙的額頭上輕輕一吻，萬般不舍，卻還是著自己轉離開。

在霍晗璋轉的那一刻，就連赤練都沒有看到，傅明熙的眼睛緩緩睜開了一條。

他艱難轉頭，模模煳煳地看著那道拔的遠去的背影，心中沒來由地發慌，好像如果讓這道影離開了視線，他就會再也見不到了一樣。

他力地想要出手去抓住，但手臂重如萬鈞，本抬不起來。想要張將人喊住，仿佛吞咽了一把沙子的嗓子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就只能這樣無助地看著，看著那道影漸漸消失，最后再也撐不住，意識再次模煳，合上沉重的眼皮。

在霍晗璋趕到青厭城之時，方鈺的也被運送回紫徽仙宗。

各大仙宗的宗主齊聚紫徽仙宗，前來吊唁。

白心護送回來，吊唁開始后，他找到了康平樂，將一封信給康平樂。

“康宗主，這是我們宗主寫給你的信，在他三年前剛到青厭城的時候就寫了，原本他想等回來之后親自給你，但是不了。臨終前，他將這封信拿出來，囑咐我一定要親手到你手上。”

康平樂抖著接過信，那信封上還有跡，已經干涸深褐。

康平樂輕輕了上去，這是方鈺的！是方鈺的！

本來以為已經流干的眼淚再次奔涌而出，模煳了眼眶。

康平樂趕卷著袖子干，怕自己的眼淚落到信封上，打信封。

吾平樂親啟。

“平樂，你愿意打開這封信，我很高興。其實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寫這樣一封信，可能只是想告訴你我現在的心，又或者是因為此時我見不到你，能以這樣的方式跟你說說話也好。

我知道自己犯下的過錯難以原諒，但不管你怎麼想，我這一生，都不會放手，就算是要用盡一輩子時間請求你的原諒，我也愿意。

到現在，我依然覺得愧對于你。作為紫徽仙宗的宗主，又逢人族劫難，我不能卸下上的擔子不管不顧地去找你，你也必然看不上這樣的我。

但我一直想著，等此番事了，我將宗主之位傳出去，就到你飄瑤仙宗去可好？我可以去做外門弟子，不過你不能指我老實本分地呆在外門，那樣見不到你，至你得默許我每天翻次墻看看你。

這一次我出征前線，不僅僅是出于保護人族，維護道義，我也是在保護你。

我想著，千軍嶺之后有我心之人，我無論如何，不管妖族多麼兇殘，我腳下的土地，絕不會退讓一寸。

而且，我想讓你重新見到太。你以前說過，日子過得太苦太暗了，曬曬太，就覺得上的還是暖的，自己還是活的。

我想若此生有幸得你原諒，還能與你結為道，我們可以收養個孩子，無所謂跟誰姓，反正是我們的孩子。我不想你帶著憾告訴我們的孩子，多年前的人界不是這般暗。許久之前，天上有，能拂萬，可使云上斑斕，可令草木欣榮，可映山川河流，可照星月生輝。這也一定是你最想看到的景象。

我愿你此生安好，有幸為你爭得回大地，月明星耀。

平樂，待吾歸！”

第280章 殺意

康平樂已經泣不聲，他實在撐不住，靠著墻壁下來蹲在地上，將這封信摟在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