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邸報,這份報紙是面向大桓所有人的,考慮到有百姓不識字,還安排了專門的讀報人。
起初,朝廷是不同意辦這個的,有些員覺得,什麼都告訴百姓有失統,商君凜懶得理他們,直接下令做事,圣旨一下,也沒幾個人敢拿命去忤逆。
只苦了丞相,要負責的事又多了一項。
“這次事之后,朕打算把賀承宇他們派去肅北。”晚上,商君凜邊批折子邊開口。
外調,向來是增加資歷的最快辦法,若是能做出一番功績,還可以提前調回京城,進大桓的權利中心。
每一個通過科舉考出來的員都要經歷這麼一遭,按正常流程,賀承宇他們需要在翰林院任職兩到三年,然后外調,再一步步調回京城,現在他們才在翰林院任職半年不到,商君凜就要把人送到肅北,其實是不合祖制的。
不過在商君凜這里,祖制這種東西就是用來打破的。
“陛下怎麼突然想讓他們去肅北?”
“等災緩解,肅北這些員朕一個都不打算留。”發生這麼大的事還想瞞,他們也別呆在那個位置上了。
“阿郁過來,讓朕抱抱。”
沈郁剛靠近,就被男人拉著坐到他懷里。
商君凜埋頭在沈郁脖頸深吸一口:“抱一抱阿郁,這些事都沒那麼煩心了。”
第116章
“我又不是靈丹妙藥,怎麼會有這樣的功效?”沈郁輕車路在商君凜懷里找了個舒適的位置坐好。
“阿郁于朕,比任何靈丹妙藥都管用。”商君凜埋首在沈郁脖頸,聲音略有些沉悶。
“那給陛下多抱抱,”沈郁反手了男人腦袋,“好讓陛下更神抖擻的理政務。”
商君凜摟了懷里的人。
“肅北那邊的員都是陛下后來派去的嗎?”沈郁看了眼攤開在桌上的折子。
是方大人從肅北傳回來的,旁邊還有有些別的員傳來的。
方大人帶著從京城過去的員,每到一個新地方,都會被那里的慘狀驚得說不出話來,他們本以為第一個經過的小城況已經很不好了,越往北方走,越發現那不過是冰山一角,所見所及也越來越目驚心。
每到一個地方,他們都會在施粥后,將百姓召集起來,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等到他們力氣有所恢復,便讓他們據勞的多換取更多糧食,也讓他們幫助、救濟當地行不便的人。
方大人寫來的折子里,詳細講了他們經過的每一個地方的現狀,僅僅是文字描述,就能讓人到撲面而來的絕。
“有一些是在當地直接提拔的,”商君凜挲沈郁手指,“朕當年幾乎是將肅北上層員大換,朝廷能用的人也不多,只派了部分人過去,更多的,則是在當地提拔上來的。”
當年肅北失守,若不是商君凜帶兵及時趕到,力挽狂瀾擊退北漠軍,如今的大桓還是不是大桓,難說。
丟了國土,當地的員難辭其咎,商君凜不想聽他們辯解,直接將人砍了,以因他們失職而死的將士英魂,也是為無辜枉死的百姓報仇,行刑當天,全城圍觀,無一不拍手好。
漫天腥味中,商君凜讓所有肅北員親眼看著行刑,部分員養尊優多年,哪里見過這樣的場面,臉慘白,不敢多看。
偏偏他們每個人邊都守著兩個魁梧軍人,只要他們有閃避的作,就會被制止。
商君凜也是在通過這個機會告誡被他新提拔起來的人,若是守不好肅北,就下去和這些人作伴。
也借這個機會,將肅北的軍權和政權徹底分開,腥手段下,無人敢反駁,自那之后,肅北安定了很長一段時間。
商君凜和沈郁說起這段過往:“朕以為他們會學乖的,也是,他們確實學乖了,不敢明目張膽做什麼,只會私下做些小作,還想方設法不讓消息傳到京城來。”
沈郁:“人的貪總是無窮無盡的,得到了一點,便會想要更多,久而久之,貪被越喂越大,永遠不知足,現在距離當年的事已經過去了七、八年,時間會消磨很多東西,也能改變很多東西。陛下當年提拔上來的員或許是值得信任的,但這麼多年過去,誰也不能保證自己一點都不發生改變。”
商君凜:“人心易變,朕很清楚。”
沈郁:“查清真相后,該置的置,有功勞的按功勞獎賞,這麼多年過去,陛下也早已不是當年的陛下,不用再人手不足的掣肘,為杜絕這類事再次發生,陛下大可規定任命時間,派去肅北的員待滿一定年限后陛下回到京城。”
肅北員分為肅北軍、京城調任、本地員三類,原本該是三足鼎立的局面,但據龍衛傳回的消息,后兩者已經攪和到了一起,肅北軍部也被他們安了人進去,并且,三者中還有另一勢力的影子。
“若是規定任職年限,從京城派過去的員便減了和本地員站到一方的可能,比起肅北,他們應當更想回到京城這個權利中心,那麼,他們便會為了自己上的履歷更好看而自發為朝廷看著肅北。”
沈郁垂眸,繼續道,“任期一到,他們便會回到京城,肅北發生的種種,只會為他們晉升的臺階。”
只要他們的利益不是和肅北員捆綁在一起的,就不用太擔心他們會走到一起,對朝廷不利。
商君凜認真思索一番后發現,這確實是個不錯的方法。
大桓員的流其實不大,除非能力特別突出或者在朝中有人的,更多的人被派到某個地方去后,極大可能就會一直留在那里。
如果不是像肅北這種況特殊的地方,這樣的好很多,員對某一個地方越悉越了解,管理起來越得心應手。
不過眼下最重要的還是肅北災,旱災一日不緩解,他們就一日不能放下心來。
方大人和龍衛的人一方在明一方在暗,逐一清肅北的況。
方大人帶著員繼續往北走,越往北,災越嚴重,這些從京城過來的員也越沉默。
他們何曾見過這般如煉獄般的場景,以往頂多也就通過各種文獻了解大災害,文字哪比得上親眼所見震撼?
見的越多,他們對肅北員的不作為意見越大,尤其是不止一次從當地人口中得知,若救災的人能早點來,說不定就不會死那麼多人時,心中的憤懣更是達到了巔峰。
“那麼多人,明明可以不用死的,只要肯將肅北軍的軍餉分一口給他們……”說話的年輕員聲音哽咽。
沒有人出聲,任誰見了這一幕,都發不出聲音來。
一貧如洗的破敗屋子里,枯瘦的母親上沒一塊好,的孩子正蜷在懷中,里還含著一塊未干的,那很明顯是母親從上生生咬下來的,母親到死都睜大眼睛看著自己的孩子……
“如果我們能再來早一點就好了,再早一點,說不定就能救下這對母子。”
屋里彌漫著濃重的腥味,沒有一人嫌棄這味道刺鼻,他們只到心中一陣陣刺痛。
一路走來,他們見過各種各樣的慘烈現場,本以為見多了會心生麻木,直到這一刻他們才發現,眼前的場景無論見多次,都無法麻木。
“方大人,我們真的能救肅北嗎?”良久,有個年輕的員忍不住問,他的臉上盡是茫然。
“自然能救,”方大人擲地有聲回答,“這一路走來,我們已經救了很多人了,朝廷那邊也籌集到了足夠的資,大家再堅持幾天,他們就快到了。”
方大人一一從眾人臉上看過去,他知道,這些天的所見所聞對這些年紀不算大的員有很大沖擊力,他也知道他們為什麼會迷茫,因為曾經的他也有過這樣的時候。
“大家打起神來,陛下已經傳來消息,這次一同過來的,還有各地自發愿意來幫忙的百姓,災款也來自大桓諸多百姓的捐助,肅北不會被大桓任何一個人放棄!”
肅北主城。
富麗堂皇的大殿里,穿著單薄舞的年輕子隨著音樂舞姿,著華貴衫的男子舉杯相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