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哲今天本來下班的早，下了班，他去了健房訓練，這是幾年以來的習慣，每週兩次，然後回家泡了澡，隨便裹了一件睡袍，躺在貴妃椅上慵懶的看著報紙。

接到莫雲澤的電話時，他剛剛煮了一壺咖啡，準備邊喝咖啡邊搞定今天的工作，其實這件案子，他本來沒有打算拿回家做，可是莫雲澤的突然離國，很多事落在了他上。

他沒辦法，爲了盼歸開心，他也只能容忍他一次了。

再說，莫雲澤這幾年，除了盼歸需要他陪的時候，其他時間都化工作狂，反倒讓他休閒了不，這幾年，莫雲澤的日子過得比和尚還清心寡慾，他看了都覺得心疼。

有時候，他甚至提醒過他，讓他放鬆一下自己，沒有必要永遠沉溺於傷痛之中。

可那樣的人，簡直就是一副驢脾氣，誰勸都不行。

久而久之，他也懶得勸了，死去的人，永遠不在了，可是活著的人，還要生存下去。

聽到蘇玖還活著的消息，蘇哲手中的咖啡杯啪的一聲掉落在地上，素來冷靜的他，那一刻如同心裡攪起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將自己湮滅，他不知是如何是好。

“你說真的”

“真的，大哥，我看到小玖了，可能還活著。”莫雲澤的氣息不穩，聽到蘇哲那邊驚的聲音，他不好，可他知道，如果蘇玖活著，最在乎的一定是蘇哲。

這些年，爲了蘇哲，放棄了那麼多。

而今，只要活著，也許不認他莫雲澤，可是一定不會不認蘇哲。

說到底，他是打算找到蘇哲之後，讓蘇哲先勸蘇玖回國，其他事，以後再說。

“好，我馬上訂機票。”蘇哲說完，就掛了電話，甚至沒問況，這五年，每個人的良心上都不好，他跟沐瞳同樣難，而沐瞳這幾年的跟他的關係越來越淡。

兩人幾乎是點頭之，他試圖解釋，可是他知道，沐瞳心裡有疙瘩，他也有。

次日，盼歸很早醒了，小傢伙燒退了，可是神懨懨的，莫雲澤親自給兒子熬了清粥，又做了幾樣他吃的小菜，這纔將他醒。

盼歸迷迷糊糊的洗漱完畢，坐在桌子邊，看到早餐桌上的緻小菜，眼睛瞬間亮了，大聲的道：“爸爸，你把管家伯伯也帶過來了嗎”

“沒有，這些是爸爸做的，試試看，喜不喜歡”莫雲澤一夜未眠，雖然眉眼之中說不出的疲倦，可是對他來說，失眠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盼歸難得多吃了一些東西，又吃了藥，神頭還算不錯。

“爸爸，對不起，讓你擔心了啊”盼歸道歉，小臉帶著大病過後的疲態，讓人不忍苛責，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如同天邊垂掛的星辰，耀眼人。

“沒關係，爸爸照顧你是應該的。”莫雲澤替兒子換了一套服，明亮的，顯得神一些，然後認真的對他說：“兒子，今天還要去哪兒嗎”

“爸爸，我想到樓下等媽媽。”盼歸認真的說道。

莫雲澤眸子裡掠過一些黯淡，昨晚盼歸燒得迷迷糊糊的時候，一直在媽媽，媽媽，他這個當爸爸的心酸的，握著兒子的手，一晚上沒鬆開。

蘇玖走後，他自認爲最對不起的就是盼歸，如果不是他，當年蘇玖不會出事，盼歸也不會那麼早失去媽媽，而蘇哲也不會失去妹妹，爺爺也不會失去最疼的孫媳婦。

皆因他一念之差，沒有把最重要的人放在第一位，反倒因而愧疚一而再再而三對景榆容忍有加，甚至他一直認爲，等他回來，他會用下半生補償蘇玖。

可是，他不知道，上蒼殘忍，讓他再也沒有補償蘇玖的機會。

“好。”想了想，他在還沒有確認蘇玖還活著的消息之前，他不能讓盼歸知道，不然他會更失，而今天，左右無事，他昨晚已經安排雲赫讓人在黎尋找蘇玖。

還沒有等兩人起，房間的門鈴突然響了起來，莫雲澤起去開門，卻見年輕的酒店經理著緻的制服，歉意對他一笑：“請問這裡有一個莫念歸的小朋友嗎”

“我是念歸的爸爸，請問怎麼回事”莫雲澤抱有懷疑，不過因爲對方是酒店工作人員，還是放下了戒心，認真的問道。

“天啊，終於找到你們了。”酒店經理一臉喜，然後把事簡單的複述了一遍，原來前兩天有一個漂亮的東方子，來酒店找一個莫念歸的小朋友，但是因爲不知道客人是不是下榻在這家酒店，酒店經理一直頭痛，但是稟著爲顧客服務的心態。

這位酒店經理，還是用職權調查客戶的，因爲程程批閱，他纔拿到了莫雲澤的房間號，並登門，表達出了自己的意思。

“你說，有人找盼歸”盼歸認識的除了前幾天到的中國友人，其他並不認識。

“對，這是那位小姐的聯繫方式，您還是親自聯繫比較好。”酒店經理將聯繫方式給他之後，才輕聲告了別，莫雲澤著那一張，應該是速寫紙上面撕下來的。

上面的字跡，莫雲澤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蘇玖的字跡，等他看完最後一個標點符號，他的手指都在抖，甚至不穩那一張薄薄的紙張。

蘇玖，蘇玖，真的是。

好一會兒，才平復了心中的涌，他若無其事的回到了房間，盼歸已經穿好服，潔白的襯，牛仔背上裝，上面畫著q版的小飛人，看起來帥氣又迷人。

“爸爸我今天帥不帥媽媽看了會不會喜歡我”因爲莫雲澤默許了他的行爲，盼歸今天相當興，正準備下樓跟爸爸去餐廳等媽媽。

“兒子，咱們不用去餐廳了。”莫雲澤緩了緒，眼裡有些，綽綽，像是鋪了一幅油墨畫，可是墨卻暈開，形一幅寧靜的山水。

“爲什麼啊，爸爸”盼歸垮下小臉。

莫雲澤蹲下子，替兒子理了理領，眸灼灼，像是極力抑住自己的，他聽到這樣給盼歸說：“因爲我找到你媽媽了，不過，還是要早早約媽媽出來吃飯。”

“真的”盼歸的聲音立馬提了八度，驚喜在漂亮的瞳仁裡溢出來。

莫雲澤輕了輕點，然後輕聲教兒子怎麼約人，小傢伙，卻別過頭，搶過手機：“爸爸，我去跟媽媽打電話。”然後樂巔巔的跑進了臥室。

莫雲澤覺像是被乾了力氣一樣，一屁跌坐在地上，盼歸在，他不敢表現出自己的緒，心底抑著，那些緒，就如虎狼一般在心中瘋狂囂，像是要一起涌出來一樣。

他不知道是開心，還是難，還是更多的是難。

五年前，他的心臟便不完整，便如缺了一個地方，幸好上蒼仁慈，將蘇玖帶了回來。

只要活著就好了，只要活著，這比什麼都重要

不管當年是如何活下來的，或者這五年發生什麼事，他已經激涕零。

小玖，你活著，活著就好

盼歸打了電話，屁巔屁巔的從臥室裡跑出來，完全看不出大病一場的疲憊，看著爸爸坐在地毯上，也跟著一屁坐了下來，大聲的嚷嚷道：“爸爸，媽媽答應我中午一起吃飯”

“早早太棒了”儘管沒有聽到蘇玖的聲音，可是莫雲澤想得到，蘇玖跟盼歸說了什麼，一想到，他們說了那些話，他心裡涌起一種前所未有的。

過去的一切，他徹底放下，他的這個人，終於要回來了。

離約見的時間還久，莫雲澤特意重新洗了個澡，又颳了刮鬍子，甚至換了一個正式的西裝，甚至臨走出門的時候還噴了一點兒香水。

“爸爸，你這是打算跟媽媽約會嗎”盼歸眨著眼睛好奇問道。

莫雲澤老臉上涌出一抹淡淡的紅，嗯，今天又臭了，而且當著兒子的面，其實他心思很簡單，無論這五年發生過什麼，老婆要回來了，他還是要給老婆留下一個好印象，但是在兒子面前，卻不能這麼說，轉而義正言辭的教育道：“盼歸，黎是一個浪漫之都，自己穿正式一些是對士的一種尊重，對，這是餐桌禮儀，知道嗎”

盼歸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想著向阿姨的話，心裡卻還是不太認可：“可是，爸爸，你明明是想跟媽媽約會啊，你告訴我，我也不會笑你的啊”

莫雲澤：“啊”

兒子你這麼早，真的好嗎，怪不得那天在兒園，已經跟小丫頭親親了。

兩人提前了半個小時下樓，盼歸因爲要見媽媽，所以一直很興，小臉蛋兒一直掛著大大的笑臉，而且，從頭到尾，坐姿良好，保持極好的教養。

直到susan的影出現在餐廳門口的時候，他一下子從椅子上跳了下來，小孩子嘛，總是，尤其是盼歸，昨天折騰了一天，全無力，今天難得出來，早就坐不住了。

可是爲了給媽媽留下一個好印象，他一直坐著不，卻在不停的問著爸爸，媽媽是什麼樣的人，會不會喜歡他，莫雲澤看著小紳士一般的兒子，眼底的。

他拍了拍兒子的小腦袋瓜子，認真的說道：“放心吧，兒子，媽媽一定會喜歡你的。”

當初，爲了生下盼歸，蘇玖吃了那麼多苦，如今看到盼歸長這麼多了，而且這麼聰明可，一定欣喜不已，所以，又怎麼可能不喜歡盼歸。

縱使不知道盼歸是他兒子，已經答應赴約，如今知曉盼歸就是跟分開五年的兒子，心中的覺更會不一樣，所以，他有信心蘇玖會喜歡兒子的。

看著兒子撲向susan的小影，像一個快樂的小鳥一樣，他心裡涌起一種淡淡的，這種覺久違了他的心湖，他就那麼一瞬不瞬的盯著那兩人看。

生怕，自己輕眨一下眼，眼前的人突然消失了一樣。

五年不見，蘇玖早已經蛻去了五年前的青，比起五年的蘇玖，如今的蘇玖風清雲淡，眼底信心滿滿，流溢著淡淡的華，穿著打扮，顯得極有品味，想必這五年生活極好。

不過，憾的是，臉上多了兩條的疤痕，如果不仔細看，可能不會注意，可是莫雲澤卻上上下下打量著，很難忘記這兩道疤痕的來歷。

這是，當年樓暖爲了威脅他跟蘇哲，在臉上留下的疤痕，沒想到，五年過去了，沒有做過任何整容手，修復這兩道疤痕。

那一瞬間，莫雲澤心底強烈的意，難的。

susan抱著盼歸來到了桌子邊上，出手，跟莫雲澤打招呼：“莫先生，你好，我是susan”

莫雲澤看著這種陌生的舉，有些意外的揚了揚眉：“你不認識我”

“我難道該認識你嗎今天不是我們第一次見”susan更奇怪，盼歸一直媽媽已經覺得大爲奇怪了，如今盼歸的爸爸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更覺得奇怪。

難道，真的跟盼歸的媽媽長得一模一樣

可是，老天，還沒有結婚，雖然已經訂婚了，可是不可能有這麼大的孩子。

莫雲澤的臉唰的一變，慘白慘白的，像是不可置信一樣，又問了一遍：“你真的不記得我們了，這是盼歸，我和你的兒子，你蘇玖，盼歸以前早早，因爲他不足七個月生產，當時我給他取名早早。”他說得很急，像是如果不說出來，他會憋死一樣。

susan還是很意外，手裡牽著早早，覺得有幾分尷尬，遲疑不決的道：”先生，你可能真的認錯人了，我susan，不蘇玖，你真的認錯人了。”

“不可能，我不會認錯人的，蘇玖，你沒有死，你爲什麼不回來找我”莫雲澤忍無可忍的站了起來，他看著蘇玖，心，跟人用力撕開了一樣，疼

susan看他一副神經病的樣子，很想問一聲，先生你是不是剛從神病院出來，可是礙於對方緒太過激，而且抓住的手不放，頭痛道：“先生，您真的認錯人了。”

“我沒有，我怎麼可能認錯，小玖，這輩子，我有可能認錯誰，我也不可能認錯你你是我的妻子，這輩子唯一的妻子，是早早的媽媽，你都忘了嗎”莫雲澤激萬分，目定定的落在臉上，像是想把的面容刻在心底，融骨。

再也，不要離他而去，這五年，他生不如死，痛不生，見到蘇玖，他覺得自己還活著，會像一個人，會覺到疼痛，會有各種各樣的知覺。

妻子，還沒有結婚，susan覺得今天答應一個小朋友的約見本不靠譜，可是這幾天工作閒下來，偶爾會想起那個漂亮的中國男孩，總覺得莫名的親近，雖然還沒有結婚，可是極孩子，所以對這個孩子一直念念不忘。

再加上，孩子糯糯的聲音，幾乎萌化了的心，忙完工作，就過來了。

可是，如今卻後悔了，男人一個勁兒的說是他的妻子，而盼歸也一直眼的媽媽，天知道，什麼時候有這麼大的一個兒子

“先生，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真的是不是你口中那個什麼蘇玖”susan的臉都變了，對事發殿到這一幕很頭痛。

“你不是蘇玖”莫雲澤鬆開的胳膊，他看到了子眼底的陌生，看他的樣子，像是陌生人一樣，而眼底，無半分悉，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蘇玖爲什麼會忘記過去

“對，我是susan，我朋友都這麼我”susan看著莫雲澤冷靜下來的神，男人生得實在漂亮，哪怕生在人羣，依舊可以一眼見到。

他有一雙漂亮的眸，裡面點了灼灼亮，彷彿可以掩蓋過所有黑暗，而他的眼睛先是驚喜，可就算如此，那裡面依舊掩了濃濃的悲傷，像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疼痛一樣。

“抱歉，方纔是我冒犯了。”莫雲澤歉意一笑，可是笑意太苦，幾乎沒辦法流出來，蘇玖要麼是失憶了，真的不記得他了，要麼是還記得他，可不想認他。

到底是哪一種結果，他不敢得太，不管如何，人找到了就好。

“沒關係，不過，我真的很疑問，我真的跟你的妻子長得很像嗎”susan雖然不是八卦的人，但是看著莫雲澤失落的神，忍不住問了一句。

“嗯，特別像，不過五年前，因爲一場意外，離開了我，所以我看到你的時候，以爲你是我的妻子，抱歉，蘇小姐，方纔唐突了。”莫雲澤認真的解釋道。

“很抱歉，莫先生。”susan歉意一笑，的眼神清亮，不含雜質，清澈如泉，很容易讓人心生好，尤其是莫雲澤，本無心怪，哪怕是蘇玖真的失憶了，他也不怪。

要怪，只能怪當年，他沒有保護好，可是他不知道，爲什麼蘇玖可以在當年那一場大火中活下來，明明，在那家倉庫裡的，那一場炸，他雖然沒有經歷當場，卻也知道是如何的悲愴，沒有人，可以從那場災難中逃生，而蘇玖還活著，當年到底是誰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