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扣帽子，”王鐵柱上前先朝對方大上踢了一腳，“真要是強征地的話，還得著你來這兒鬧？早就有人會去舉報我了，你以為這路是說修就修的啊，那都是跟上面匯報過的，還欺負你不懂法，你真懂嗎？懂你就不鬧了。”

　狗子被踢了一腳也沒敢吱聲，卻只是咬著地的事兒不松口：“反正這是我的地，我都種了好幾年了，你們要軋我的地就不行。”

　“睜開你的小干眼看看，那是你的地嗎？誰說那是你的地的？”王鐵柱早就料到對方沒有這麼好糊弄，指著那塊地唬道。

　“你別嚇我，這不是我的地，難道是你的？”狗子也迷糊了一下。

　王鐵柱呵呵地笑了：“你的地？我問你，你這地是幾畝，多長，多寬，用不用我讓人找尺再給你量量？”

　狗子有點兒暈：“你到底啥意思吧？”

　“沒啥意思，現在要軋的地本就不是任何人的，本來就是供大家走的路，”王鐵柱悠悠地說了句，“這條路當時咱留的是七米寬，鄉親們種了十年地之后，生生給了三米五，狗子你特麼最不是東西，看看你家的地，就這點兒路你都快到路中間兒去了，還你家的地，我現在還沒有說你破壞公共財產呢。”

　狗子一下子蔫兒了，因為王鐵柱說的也是事實。

　當初這條路的確是又寬又大，然后大家每一年耕地，都會往外擴一點兒，這麼你家犁地擴三寸，我家犁地擴半尺，慢慢就把七米的路給犁了三米五還不到。

　因為每家都占了，所以大家誰也沒有說過這事兒，時間長了，那些被私占了的地，就好像真了他們自己所擁有的了。

　但這次一修路，自然每家侵占的路面，全都得給吐出來。

　只是有人給村里免費修路，這本來就是個好事兒，再加上每家心里都清楚自己的地是怎麼回事兒，也就沒有說話，只有狗子這一筋地想錢，忙不迭地就跳了出來。

　“還不回等我扶你啊？”王鐵柱面不善道，“狗子，不是我說你，塊頭不小，做事咋就這麼不踏實呢？真要是你的地，咱要用了肯定會給你賠償的，可你這架勢是想狠宰咱一頓似的，要知道小龍可是自己掏腰包給咱大家修路呢，別不知道好歹行不？”

　“那還不是他要用，他要不用能給咱修？”狗子沒好氣道。

　“那咋著，就因為人家用路，所以修路就變壞事兒了？咱村里就等于沒沾人家的了？”王鐵柱指著口，“咱說話得憑良心啊，上回二跟小龍鬧的時候，那個老板說得好，上哪兒還不能弄塊地種菜？你以為小龍非得給咱修路啊？咱村不是啥風水寶地，人家把菜地種在別，連路都不用修，直接就能往城里送菜，不省錢省力省功夫？為啥非得在咱這兒？還不是因為他是咱清河村的人，自己富了也想給大家一條出路，狗子啊，長點兒心吧！”

　狗子一時沒話可說，但仍是坐在地上不地方，看樣子還沒想通一樣。

　他這兩天的確是想錢想瘋了，他這趟城里去的，錢沒有掙回來，家里的地也荒了，眼看什麼收都沒有，老婆孩子跟著罪，也是沒招兒了才會想些歪主意。

　眼下明顯是沒有再鬧的理由了，可這接下來的日子該咋辦？

　過了年，孩子就到上小學的年紀了，可他今年這樣子，混得連學費都不起，想想這些，一米八的漢子坐在那里苦臉不語起來。

　“干啥，的不行又來的啦？狗子，咱能有點兒出息不能？”王鐵柱抬腳又要踢，卻被人給攔住了。

　張小龍蹲下來，拍了拍他的肩膀：“狗子哥，我知道你不是個胡鬧的人，在城里是不是遇到啥事兒了？還是家里有困難，要是有，你跟我說，能幫的我不說二話，不過這路咱還得快點兒修，不我要用，以后咱村里想要富起來，也不了這條路。”

　聽到張小龍這麼說，狗子終于從地上爬了起來，長嘆了口氣：“小龍，你算說著了，我真不是因為胡干才被開除的，我是得罪人了，要不是因為我跑得快，恐怕連命都丟在那兒了，可這麼一來錢也沒拿著，家里老婆孩子都得跟著我喝風……我也是沒轍了……”

　這番話說得倒也是實事兒，王鐵柱看那樣子不像是說謊，也沒有再訓斥他。

　“狗子，有困難你說，咱都能幫著解決，不過這事兒一碼歸一碼，以后可不能再跟小龍鬧了，人家掙錢是人家的能耐，咱不能因為這個就想方設法宰人吧？”王鐵柱勸道。

　“我知道啦，可家里怎麼弄啊？”狗子突然想起了什麼，“咱這施工隊還要人不要？我啥都能干，要不讓他們收著我，工錢低點兒也沒事，咋樣小龍？”

　“你可拉倒吧，”王鐵柱一聽這個又瞪眼了，“外邊兒的活我不知道你干得咋樣，家里的窩沒壘歪的，這活兒不行，人家都是專業的，你加進去算干啥？”

　張小龍倒是呵呵一笑：“還別說，我這里正有一個活兒，你肯定能干，一天八十，你干不干？”

　他把背菜的活兒跟對方說了一下，狗子的眼睛立刻就發了：“就背一趟，八十？”

　“嗯，就一趟，你可以再找一個人，工錢每天結，到時候你去找蓮子姐去拿錢就。”張小龍承諾道。

　狗子聽了立刻拍膛：“不用倆人，我一個人就能全包了，大不了多跑一趟唄。”

　張小龍笑著搖頭，告訴他人家城里拉菜的人，也不能在那里等太久，沒有時間等他跑兩趟，狗子這才算是罷休。

　這邊兒才剛剛消停了，郭剛沒多大會兒又過來了：“前面有個地方拐彎太急，你看能不能跟那家地的主人商量下，最好能從他家地里面過去。”

　王鐵柱和張小龍一起朝他說的那個地方去，然后面面相覷，那是……劉長月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