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赤紅的佛納星安靜地在星空中轉著,白雲纏繞,那宛如百鳥朝一般環繞在赤紅星四周的艦隊整齊劃一地向兩側移開,展開一條筆直的通道。
藍黑的依修塔爾宛如一頭巨大的藍鯨在星海中遨遊,它艦的兩側,從頭至尾新嵌兩條流線型的白金細紋,在艦尾纏繞緻的白金花紋,給這艘氣勢銳利的旗艦增添上了幾分雍容的氣勢,還有華貴之。
當依修塔爾向前駛去的時候,兩側的艦隊如波濤般退去,就像是巨鯨遨遊前行時兩側劃開的海浪的波濤。
那位年輕的帝王突然中斷重要的登基典禮,或許會在那些歸附他的中小貴族勢力和軍閥之中掀起軒然大波,但是對那些跟隨著他一路征戰的將士們來說,除了一開始到詫異之外,之後並沒有引起太大的波浪。
這些跟隨特爾南征北戰的忠誠的將士們,對於他們的統帥的任何行都會毫不猶豫地跟隨其後,絕不會有毫異議。
就如同現在一般,沒有人知道他們的帝王為何會在如此重要的時刻離開,沒有人知道前往的目標是什麼,但是所有人都毫不猶豫地服從了已經下達的命令。
大部分艦隊在佛納星系待機,嚴陣以待,守護當前秩序,而一批擁有高速躍遷和行駛能力的高機戰艦隨著依修塔爾出征。
…………
廣闊無邊的星空之中,一道彗星從漆黑的星際中掠過。不遠的恒星火焰突然高漲,極在黑暗中閃,在那一籠罩上一道環,五彩斑斕,芒四溢,好看到了極點。
然而,此時此刻,沒有人去欣賞宇宙中難得一見的恒星極,所有人都於嚴陣以待的時刻。
三艘白的環翼飛船懸停在星空之中,斑斕的恒星極照在它們白的金屬外殼上,像是一層流在其上如水般流著,讓那幾艘白的飛船外殼越發顯得流溢彩。
那斑斕流也照到了它們的對面,那裏,有著近百艘的漆黑戰艦正與它們對峙。流照在漆黑戰艦上,一點也折不出,像是那黑暗將盡數吞噬了一般,和白飛船形了鮮明的對比。
在艦隊的最前方,也是型最大的那艘漆黑旗艦之上,一位戴著面的男人站在高高的指揮臺上。數十個虛擬幕分佈在他前的空中,大小不一,閃著的微藍澤照亮了他臉上的金屬面。
他站在指揮臺上,通過已經明化的船艦壁,注視著對面那幾艘白的飛船。
那幾艘飛船和四年前在影像記錄中的白飛船比起來有了很大的改變,但是經過智腦仔細計算和比較之後,已經可以確認這就是四年前消失的伽的飛船。
這四年裏,他那位陛下就算於接連不斷地征戰之中,也從未停止過對伽的飛船搜尋。
這四年中,他和那位元陛下的通訊是前所未有的頻繁和,幾乎是一週一次。
若是對其他的將領而來,能如此頻繁地得到陛下的垂詢是讓他們無比期盼和到榮耀的事,但是對他來說,這四年的時簡直就是一個噩夢。
一週一次的通訊中,每次他彙報說沒找到任何蹤跡的時候,幕另一端的陛下就那麼靜靜地看著他,面無表,一言不發,那雙像是無機質玻璃珠般冰冷的藍眸盯著他,幾乎讓他在噩夢中都能看到。就算神經抗力強大如他,也快要扛不住了。
不只是他,還有不其他暗中的艦隊都在搜尋。只要是那位陛下所轄星域之中,幾乎都鋪開了天羅地網,只要有一點蛛馬跡,就會馬上被捕捉到。
他甚至懷疑,這幾年來特爾接連不斷地四征戰,連氣都不一口,與其像是外人說的那般是想要儘快地為統治宇宙的皇帝,倒不如說是為了將整個宇宙掌控在手中,從而將那天羅地網鋪開到宇宙的每一個角落——
…………
特爾想要掌握這個宇宙,本就是為了那個年。
他覺得在尋找那人的事上,那位陛下臉上雖然看不出什麼緒,但是已經近似於瘋魔了——那種骨狠意甚於以前尋找真相時的執著何止千萬倍。
不過,先不說那位陛下,倒是他自己,再找不到人差,他就離被瘋不遠了。
正是因為如此,哪怕知道此刻是於登基典禮的關鍵時刻,但是一旦將那幾艘飛船堵住,他就一秒都不敢耽誤地向皇帝陛下彙報了。
他很清楚,若是因為他耽誤的那一秒導致那位陛下錯過的話,他會有何等慘烈的下場……
“西瑪閣下,已將那三艘飛船包圍。”
一位將士走上前,向站在指揮臺上的西瑪微微低頭。
西瑪嗯了一聲,抬手習慣地了臉上冰涼的面。
其實他臉上醜陋的燒傷疤痕在三年多前由暗轉明的時候就已經去進行復原治療了,之所以還戴著這個面,不過是這幾十年來的習慣而已。
他瞇著眼看著側一個稍大的虛擬幕,微藍的映在他的金屬面上,泛出冷。他的目緩緩地從那個顯示著敵我雙方的兵力以及位置分佈的星圖上掃過,仔細確認這個包圍圈是否還有什麼,以及距離是否制住了那三艘白飛船。
飛船的躍遷功能都必須在飛船航行到一定的速度之後才能使用,因此,必須有足夠的航行軌道距離才能讓飛船進行躍遷。
而西瑪安排的包圍的距離就是正好不會太近,避免迫太過使得對方張而反擊,同時,也不會太遠,確保飛船絕對沒有足夠的航行軌道距離開啟躍遷。
這樣一來,他就將那些伽的飛船死死地堵在了他的艦隊的包圍圈裏。現在,他只需要安靜地等候著他的君主的到來。
………………
不同於對面漆黑艦隊的沉穩有度,陷包圍圈中的伽的飛船上,慌的緒已經開始蔓延。
“諾亞!我們已經被人類的艦隊包圍了!”
“該怎麼辦?!”
“查探完畢!人類的艦隊數量是三百二十七架!”
“所有逃離路線已經被堵死!”
“航行距離不足以進行躍遷!”
“檢測到敵方旗艦上擁有反伽之力的屏障——無法進其中!”
“諾亞!怎麼辦——”
“別慌。”
白髮的年低喝道,他冷靜而沉穩的緒隨著他的神力散發出來,住了眾人張的緒。
諾亞站在白的指揮臺上,飛船前方巨大的視窗是明的,可以看見對面那堵在他們前進的道路上的為數不的人類戰艦。
巨大的藍幕浮現在空中,上面的星圖清楚地展現出他們此刻的境。
那數量甚於他們上百倍的人類戰艦已經徹底將他們這三艘飛船包圍了起來,不風,沒有毫空隙。而且,那些戰艦只是包圍著他們,沒有其他任何靜,像是在等待著什麼。
諾亞知道他們在等什麼,那些戰艦的目的並不是攻擊他們,而是將他們堵在這裏,直到那位人類元帥……不,現在應該說是人類的帝王駕臨此地。
諾亞皺眉,淡紫的眸中也滲出幾分凝重之。
他以為躲藏了這麼幾年,而那位人類元帥忙著南征北戰,時間長了,多會放鬆對他們的搜尋,誰知道,他們剛剛啟程沒多久,立刻就被發覺了蹤跡。
可想而知,這段時間裏那位人類元帥對他們搜尋的力度有多大,多可怕。
尤其是,他是故意選擇特爾在進行重要的登基儀式的時候啟程——因為這種時候,整個宇宙的注意力都會放在重要的登基儀式上,而不會注意到他們這三艘小小的飛船。
可是他終究還是失算了,他沒想到,那個人類元帥竟是毫不猶豫地停止了萬眾矚目的登基儀式,向著他們直奔而來。
伽白髮的領導者輕輕地吐出一口氣。
四年之後,他再一次到,那個人類對繆特的執念有多麼可怕。
可是,這一點對伽來說並非是好事。他可以想像得到,因為那個人類的執念,在這之後,伽返回地球的道路會有多麼艱難。
這麼沉重地想著,諾亞轉頭,看向就站在自己邊的繆特。
面容和四年前比起來毫未變的年靜靜地站著,淺黑的髮在他額頭上落下的痕跡。像是星空一般漆黑而又明亮的黑眸安靜地注視著對面人類的戰艦,他的臉看起來很平靜,就連呼吸的節奏也沒有毫改變——唯有在他邊的諾亞,能約覺繆特那極力想要控制抑下去卻仍然洩出一點的紊的神。
想必這孩子此刻的心是極為複雜的吧。
諾亞心裏想著。
但是現在卻沒有讓人慨的時間。
大概是注意到他的視線,繆特轉過頭來,目從前方的戰艦上移到他的臉上。
兩人的目對視了一瞬。
而此時此刻,在大廳之中,所有人的目都彙聚在他們兩人的上,等待著這兩位伽的領袖做出的決定。
“沒想到這麼快就要用‘那個’。”
繆特率先開口。
“嗯,就這樣吧。”
諾亞說。
“‘安’由我來負責,你去‘恩利爾’,迦南,你帶其他人去‘赫瑪’。”
“明白了,諾亞。”
棕長髮的伽點了點頭,帶著數十位力量最為強大的同伴一同消失在空氣中。下一瞬,他們出現在左側的飛船‘赫瑪’之中。
繆特對諾亞輕輕點了點頭,黑眸中藍一閃,也消失了,很快出現在右側的飛船‘恩利爾’上。
諾亞留在了主飛船‘安’上,他的神力再一次鋪開,輕地在眾人的神上舒展開,安著他的同伴們張不安的緒。而幾乎是在同一時刻,在‘恩利爾’飛船上,不遜於他的強大神也舒展開來,和地安著眾人。
伽的兩位領袖展開的沉穩冷靜的神力安了略有焦躁不安的伽們,他們開始平靜了下來。
同時,在三艘飛船的部,按照指示,縱飛船的人員飛快地敲擊著前的虛擬鍵盤,打開了一個特殊的裝置。
那巨大的白指揮臺的中央,一個圓盤裂開,一個藍的球從下方緩緩升起,懸浮在半空中。
三艘飛船中心的指揮臺上皆是如此。
這三艘飛船經過四年的改造,增加了許多強大而對人類來說不可思議的功能,只有力量強大的伽才能使用的特殊功能。
諾亞將手放在了散發著和藍的球上。
另一艘飛船上,繆特的手也按在了球上。
最後一艘飛船上,是迦南等數十個人的手一同放在了藍球上。
隨著各個飛船的工作人員飛快地敲擊,原本線和的藍球開始一點點變亮,像是在蓄積著什麼力量。
將手按在球上的伽們在安靜地等待著,注視著他們的伽們也在張地等待著。
整個飛船的氣氛在這一刻幾近屏息——
就在這一刻,在對面的星空之中,漆黑的空間突然劇烈地扭曲了起來,亮大作。
芒一閃之後,無數藍黑的戰艦出現在原本空的宇宙之中,其中,領頭的一艘巨大的渡著白金邊紋的藍黑旗艦尤為顯眼。
它一出現,就像是一頭吞噬星辰的巨,讓整個空間都抑了起來。
它向前行駛而來,在它的航道上,那一原本圍繞在伽的飛船四周的漆黑戰艦紛紛退去,就像是海浪退的波濤。
依修塔爾向著白飛船駛去,筆直的,毫不搖的。
“諾亞!”
“繆特——”
兩個聲音同時在不同的飛船大廳裏響起,說出了同樣意思的話。
“人類在侵我們的通訊系統!”
“人類的通訊在強行連接!”
在藍黑旗艦出現之前,人類那邊數次試圖與他們這邊進行視頻通訊,但是都被他們拒絕掉了。
現在,這艘新出現的巨大旗艦再一次想要和他們進行通訊,只是這一次並不是請求,人類試圖侵他們的通訊頻道,強行打開他們之間的視頻通訊。
依修塔爾向前行駛而來,不躲不避,筆直的,毫不猶豫的,越來越近。
被強行侵的通訊系統在劇烈地抖,負責通訊的伽雖然竭力想要控制住通訊系統,但是那侵的力度卻越來越強。
人類的科技力量是甚於伽的,在人類帝王的座駕上自然有著可以侵智腦的最強的技人員,雖然不至於強到可以侵控制敵方飛船智腦的地步,但是侵通訊這種並不複雜的單元卻是做得到。
懸浮在空中的藍球發著,越來越亮。
繆特按在球上的右手已經整個兒被藍覆蓋,那明亮的藍照亮了年的臉,和年瞳孔中的藍相輝映。
他地抿著,抿得極薄的在藍中沒多。
那個藍的球將他的力量在整艘飛船上鋪開,將他的力量籠罩住了整艘飛船之上。
“通訊系統被侵!”
伴隨著一聲高喊,嗤啦一聲,一個巨大的虛擬明幕在大廳之中浮現。
那坐在銀白的金屬指揮座上的人類帝王的影出現在幕之中。
年輕的帝王抬頭,那雙眸之中的銳利目彷彿利刃一般,貫穿宇宙星空而來。
藍球猛然間芒大盛,連帶著整艘飛船都泛出微藍的澤。
幾乎用盡所有的力量啟了藍球的繆特在最後一瞬抬頭,被氣流掠起的黑額髮之下,那轉過來的雙眼和墨藍的冰冷眸子對上。
只是一瞬——
甚至不到一秒——
特爾甚至都來不及看見年那雙黑眸之外的臉上的表。
年的影再一次消失在他的眼前,就和四年前一樣。
那懸浮在他前的幕中的影像陡然碎裂,一片漆黑,那黑暗深深地映年輕帝王劇烈收的瞳孔深。
無邊無際的宇宙之中,在無數戰艦的包圍之中,在眾目睽睽之下,那三艘白的飛船突然周閃耀出藍的流,然後就這樣憑空消失在眾人的眼前。
毫無徵兆的,不可思議的,令人難以置信的。
被無數戰艦包圍著的那一星空裏空的,像是從一開始就什麼都沒有。
漆黑的戰艦之中,西瑪張著半晌沒有合上。
伽的瞬移能力。
而今,伽的飛船也有了這樣可怕而又不可思議的能力。
渡著白金細紋的藍黑旗艦之中,那高高在上的指揮臺上,特爾安靜地坐在冰冷的銀白金屬座上。
他前已經一片漆黑的幕微微閃著,那細碎的澤映在年輕帝王宛如夜空般漆黑的髮上,讓額髮微微泛著。而由此導致的額髮影深深地籠罩住了特爾的上半邊臉,看不到他此刻的神,只能看到他那薄薄的,是冰冷的調,宛如刀鋒一般的銳利。
他放在懸浮在兩側的銀白扶手上的手用力地攥了扶手端頭,雪白的手套包裹著他的手指,看不見那攥的手到底用力到怎樣的程度。
依修塔爾的大廳之中在這一刻靜得可怕,空氣彷彿在這一刻凝固,從指揮臺上傳來的可怕的迫讓眾人深埋著頭,屏息以待,大氣都不敢一口。
半晌之後,上面終於有了靜,年輕的帝王站起來,轉大步離去。
薄薄的雪白披風在他後飛揚而起展開的弧度,金的飾在他肩上撞擊著發出輕微的響聲。
那一旁的警衛兵一直站在指揮臺下,繃了神經,此刻一見特爾通過瞬移裝置離開大廳,本能地要跟上去。
只是,在走過去的時候不經意的一眼,頓時讓他錯愕了一瞬。
那懸浮在指揮高臺中心的指揮座椅上,兩側金屬扶手的頂端,他看見那本該是堅無比的合金之上,竟是有著清晰的指印陷下去的扭曲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