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淺安排了迎兒在姐姐府上，是憐憫的遭遇，並非單單為了共過事。

迎兒想離開姐姐，並非姐姐苛待，而是覺得聞府更加富貴。

如此不知進退，讓清淺生了一分薄怒。

白芍上前一步道：“姑娘邊留什麼人，還需要告訴你嗎？”

迎兒拉著清淺的裳道：“清淺，你必定是嫌棄我被賣在青樓過，對不對？”

“冇有人嫌棄你。”清淺撇開裳道，“青樓出的奇子很多，任何地方都能出凰，你安心待在鄭府吧。”

迎兒指著白芍道：“都是丫鬟，你為何要留在邊。”

清淺對迎兒徹底失了，語氣也淡了下來道：“我喜歡白芍，有分寸，知進退。你好自為之吧。”

清淺毫不眷的走開。

迎兒垂頭喪氣。

在山石旁，鄭宜一直瞧瞧躲著聽，若有所思。

清淺回到宴席上，吩咐白芍道：“回頭你與姐姐邊的青鯉說一句，讓迎兒乾些室的活，彆讓拋頭麵，以免生出是非。”

白芍屈膝道：“奴婢明白。”

清淺不放心又囑咐了一句道：“告訴青鯉，若是覺得迎兒不安分，不合適，該怎麼著便怎麼著，不用考慮我的麵子。”

白芍應了。

舞臺上依舊在唱著，舞著。

臺下有些寂寥。

清洵因府上還有一攤子事，提前告辭回府。

楊夫人力不支帶了清汾下去歇息。

唯有聞仲豫還在聽著歌舞。

清淺聽了一陣也告辭回院子。

踏著斑駁的樹影，清淺聞到一陣藥香，步子不由得向著母親的院子而去。

方嬤嬤正端著一個托盤過來，笑道：“姑娘回了，夫人今日高興，聽戲迷，用藥晚了一個時辰。如今夫人睡下了，奴婢溫著等夫人醒來。”

母親睡下了，清淺便不進室了。

清淺隨口問了一句：“母親還按時喝湯藥嗎？”

“是！”方嬤嬤微笑道，“懷海大人開的藥方，日日喝著，其它還好，便是有些苦。”

清淺微笑道：“良藥苦口利於病。”

“玉映做的青梅不錯，夫人每回喝完藥，便要吃幾顆藥味。”方嬤嬤的眼神落在一疊青梅上。

青梅？

清淺下意識拿起一顆，放中。

口回甘，似乎還有其他佐料的味道。

猛然清淺腦中回憶起被綁的那日，衛勝和朱逢吃著青梅花生，還說了一句“若是用桂枝等香料製，更是味。”

細細品品，裡頭果然有桂枝的香味。

清淺心中一驚，臉上卻裝出無事的模樣笑道：“這青梅不錯，嬤嬤，我包幾顆回去當零。”

方嬤嬤笑道：“姑娘喜歡，隻管都拿走，回頭讓玉映再做便是。”

白芍忙上前，包了幾顆在帕子裡頭。

清淺含笑道：“既然母親睡著，那我明日再來請安。”

方嬤嬤點頭目送清淺而去。

回到自己院子，白芍將青梅裝盤，幾顆青翠滴的梅子，帶著甘甜的水，讓人不住想吃一枚。

清淺囑咐瑞珠道：“你將此給懷海，讓懷海瞧瞧，裡頭都有什麼。”

瑞珠笑道：“奴婢明日便去找淩太醫。”

“不，即刻！”清淺的話裡有不可置疑，“若是懷海不在，你送給文質。”

白芍點了一句：“這是夫人的佐藥之。”

瑞珠似乎馬上明白了意思，神一稟道：“奴婢明白了。”

火燭搖曳，發出明滅的芒。

清淺找了一本藥書翻看，上回看十八反的時候，順帶看了一回十九畏。

清淺不覺輕聲讀出來：“丁香莫與鬱金見，牙硝難合京三棱，川烏草烏不順犀，人蔘最怕五靈脂，桂善能調冷氣，若逢石脂便相欺。”

白芍不解道：“姑娘，這是什麼？”

“十九種藥材，若是在一起服用，雖然不及十八反藥強烈，但會讓人日漸虛弱，久病不起。”清淺的語氣中帶了一寒涼。

白芍聰敏，驚道：“難不，姑娘懷疑方纔的青梅和夫人的湯藥不對付？”

清淺合上書，表嚴峻道：“瑞姑姑回來，一切方有定論。”

不等吩咐，白芍翻了上回懷海的藥方單子呈上。

清淺接過藥單，上頭有黨蔘黃芪等補氣之，也有養之。

清淺的目定格在石脂這味草藥上頭。

石脂，甘、酸、平、無毒。補骨髓，療五臟驚悸不足，心下煩。

極對楊夫人的癥狀。

但是，石脂是十九畏中的一畏，它畏的是桂。

眼下隻要確認，是否青梅中含有桂。

清淺的臉一點一點凝聚著寒意。

片刻後，瑞珠回來，氣籲籲道：“恰巧遇到淩太醫剛從宮裡當值回來。”

白芍忙問道：“姑姑，裡頭有什麼？”

瑞珠回憶道：“淩太醫說，青梅是用桂，皮，辛夷花等佐料製的，有通竅開胃健脾的作用。”

果然有桂。

桂善能調冷氣，若逢石脂便相欺。

怪道母親的病不但不好，反倒有日趨嚴重的跡象。

果然是玉映這丫鬟有問題。

清淺命瑞珠道：“祿娘子即刻進府，拿了玉映送……不，拿了玉映的賣契，將賣了……”

清淺的話戛然而止。

都不是好主意。

將玉映送，不免扯出府上的私事，或多或對皇後有影響。

若將玉映賣了，那豈不是不知為何要對母親下手。

私自審問，上回試過了，玉映大可推說不知道，還有父親為撐腰……

等等，清淺的眉頭突然蹙起來。

父親！

父親和玉映一直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且一直若有如無的支援玉映。

上回，甚至想要收玉映為乾兒。

還有，玉映說過，青梅等小食有時候冇有貨源，是自己掏銀子去外頭高價買的。

為此，父親還曾給銀子，讓為夫人購買。

清淺的心在砰砰跳，一聲聲如雷擊。

若是深想，豈不是玉映的行為，是父親支援的？

或者說，父親想要母親死！

心中剎那有千百個念頭轉過，思緒紊。

清淺很快寧神靜氣道：“瑞珠，還得辛苦你連夜去一趟同知府，你這麼對袁大人說……”

著瑞珠急匆匆的背影，清淺心境如這天空一般，逐漸染上了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