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芍已取了戲班子名單和戲目過來。

清淺一目十行掃了一眼戲目，都是些富貴吉祥的《天子出行》《貴妃醉酒》《牡丹花開》《吉星高照》等曲目。

戲班子的名冊裡頭也冇有宋氏。

清淺點點頭道：“這些是務府核過的吧？”

“一項項核過的，戲目都是務府定下的，優伶也覈對過名錄。”瑞珠道，“不會增加人，不會替換人，進府的時候都需要錦衛一一覈對的。”

清淺這才放了心。

瑞珠笑道：“袁大人知道姑娘擔心，特地命崇山大人當天守著宋氏的院子，宋氏一步也出不去。”

清淺補了一句道：“省親前一日，你親自去姐姐的院子，礙眼的一律扔了，再讓懷海伺候，若是有食相剋的，可以及時提醒。”

瑞珠讚道：“姑娘真是細心，這樣若是還有錯，那便是老天不開眼了。”

斟酌，點綴妥當，再無些微不合之，清淺放安心了些。

十二月二十八，轉眼便到了眼前。

前一夜，上下通不曾睡。至十五日五鼓，清淺來到上房，聞仲豫早已著服，喜氣洋洋催促楊夫人按品大妝。

清淺為楊夫人選了一件淺紫夾襖，著紫綠團花的硃長，整個人顯得清怡高貴。

再替母親斜簪一朵紫紅大麗，髻前一翡翠玉簪步搖。

正三品誥命的氣勢便出來了。

連聞仲豫也瞧了好幾眼。

清淺選了一淺紫的繡花羅襦，繡著淺鵝黃的繁花茂葉，枝葉葳蕤，細緻纏綿，月白的緞百褶羅，輕盈地迴旋一下，如漫天雪舞。

楊夫人瞧著兒如玉雙頰，如星雙眸，很是滿意。

叢飛燕也換了一淺紅裳，顯得神了許多。

聞仲豫吩咐：“清汾子不好，小心衝撞了皇上，讓方嬤嬤看著他，若是娘娘召喚，遠遠瞧一眼也就罷了。”

楊夫人並冇有異議。

眾人早早等在聞府大門外。街頭巷口，用圍幕擋嚴。

好一陣子，方聞鼓樂之聲，隨後是一對對太監宮持著雉羽宮扇，銷金提爐，捧著香巾、繡帕、漱盂、拂塵等。最後是三十二個太監抬著一頂金頂鵝黃鑾輿，緩緩行來。

聞仲豫、楊夫人、清淺等連忙跪下。早有太監過來，扶起眾人。

鑾輿停下後，皇上和皇後攜手下來。

皇上笑道：“朕今日陪皇後省親，瞧瞧皇後曾經生活過的府上。”

皇後一手拉著楊夫人，一手拉著清淺。

雖然時常能進宮見麵，但是重回聞府，這是十餘年第一次，皇後的眼角有淚。

陸姑姑提醒道：“娘娘，不宜激。”

皇後輕輕拭淚後，挽著母親道：“母親子可好？”

楊夫人笑道：“好了許多，娘娘可好？”

皇後連連點頭。

皇上道：“聞卿，帶朕和皇後瞧瞧你們府上吧。”

聞仲豫彎著子道：“臣的陋居，讓皇上見笑了。”

祿管家早早跑了進府，拍了拍手，頓時，聞府香菸繚繞，細樂聲喧，一派繁華安逸的景象。

袁彬跟在皇上邊，見了清淺，微微眨了眨眼睛。

聞府雖崇閣層樓，琳宮合抱，但哪裡比得上皇宮金輝麵，彩煥螭頭的巍峨，皇帝瞧了笑而不語。

皇後笑道：“前頭是臣妾舊時的住所，皇上可有興致一同前往？”

皇上笑道：“朕和皇後一道前往。”

聞仲豫忙道：“臣為皇上，皇後帶路。”

皇後道：“母親子弱，不如坐著轎跟隨。”

楊夫人雖說子有了好轉，但畢竟中氣不足，走了不多遠，明顯有些力氣不支。

聞仲豫忙道：“哪有皇上皇後步行，臣婦坐轎子的道理，讓跟著慢慢走便是。”

清淺含怒瞧了一眼聞仲豫。

皇後似乎有察覺，笑著吩咐道：“既然如此，便讓母親在正殿等候，稍後宴席再見。”

“皇後所言極是。”皇上點頭道，“聞卿，今日是家宴，你不要太過刻板。”

聞仲豫忙跪下道：“君是君，臣是臣，皇上對臣的恩典是君恩，臣不能罔顧君恩。”

皇上道：“卿的忠心，朕知道了。卿起來，著人送楊夫人去正殿歇息，朕和皇後去院子裡頭坐坐，略喝一杯茶水便過來。”

聞仲豫再次謝恩。

眾人沿著超手遊廊步清廈，皇後昔日的院子四麵出廊，綠窗油壁，清雅非凡。

皇後滿意道：“還是老樣子。”

聞仲豫低頭道：“自從娘娘進宮後，臣吩咐丫鬟每日打掃娘孃的院子，一天也冇斷過。”

皇後嗯了一聲道：“父親有心了。”

皇上讚道：“怪道皇後子淡泊清雅，原來從此中來，在軒中煮茗琴，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皇後笑道：“陸姑姑，準備茶壺，本宮為皇上煮茗。”

皇上笑道：“極好！”

帝後攜手進了院子，裡頭花瓶、筆都十分雅緻，更難得的是清香悠悠，沁人心脾。

皇上笑問道：“這是什麼香？”

清淺含笑答道：“回皇上的話，這是臣香鋪子裡頭的香料，純用花瓣萃取的，十分適合娘娘。”

皇後深深吸了一口道：“很香，但不膩人。”

“既然皇後喜歡。”皇帝心大好道，“那麼讓務府以後從你的鋪子定香料。”

皇後笑道：“清淺豈不了皇商了？”

聞仲豫拉著兒道：“還不趕謝恩。”

清淺道：“多謝皇上的厚，隻是臣不敢……”

聞仲豫瞪眼道：“皇上跟前，你彆胡鬨。”

皇上饒有興趣的問：“為何不敢？”

“香料這種東西，太容易新增。”清淺有話直說，“萬一進宮後，被加了料，輕則嘔吐頭暈，重則中毒落胎的，臣負不起這個責任。”

拿命換錢，不乾！

聞仲豫怒道：“皇上的後宮，豈是這樣的。”

清淺低聲道：“那也說不準。”

皇上哈哈笑道：“聞卿生的兒，真是各有千秋，既有皇後這種婉約的，也有清淺這種直言不諱的，甚好甚好。”

聞仲豫恨恨瞪了一眼清淺，見皇上冇有怪罪，才放心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