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之日，銅鏡裡頭人比花。

大紅金雙層廣綾大袖衫，邊緣儘繡鴛鴦石榴圖案，雲鶴銷金描銀十二幅留仙上繡的是百子百福圖，尾長擺拖曳及地三尺許，邊緣滾寸長的金綴，鑲五米珠，行走時簌簌有聲。

珠玉盈翠間，清淺一株盛放的荷花，彩耀目。

大姐清洵親自給清淺絞麵。

臉上微微的疼痛提醒清淺，這一次要出嫁了。

哥哥清汾從書院趕回來，臉上更加。

羅昭雲給清淺補著臉上的妝容，微笑道：“極，清淺真好，你也出嫁了。”

清淺看著銅鏡中的自己。

六年前出嫁的模樣似乎重疊起來。

也是這麼含滴。

也是這麼豔婀娜。

隻是眼神不一樣了，當初的懵懂帶著不安，如今確實坦然加上英氣，容有一種彆樣的澄淨。

時辰到了，喜娘進來輕聲提醒：“姑娘，該出發了。”

清汾進來，眼中滿是不捨。#@^#

“好妹妹，若是袁彬欺負你，或者袁府呆不下去了，你便隨時回來，哥哥養你。”

羅昭雲忙道：“公子快彆這麼說，袁大人和清淺投意合，怎會有這種時候。”

清汾含淚一笑道：“總歸有些不捨。”

清汾含淚蹲下子，讓清淺趴上，揹著清淺出門。

遠，袁彬親自來接。!$!)

他今日穿著一紅吉服，頭戴冠玉，了幾分平日的銳利，散發出一種溫潤奪目的彩來。

清汾將清淺給袁彬，毫不客氣道：“若是對清淺半分不好，我即使是書生，也不與你善罷甘休。”

袁彬道：“哥哥放心，我必定對清淺好。”

清汾依依不捨放手。

袁彬親自扶著清淺上六帷金鈴桃紅錦幄喜轎。

清風流連，裾層層盈若飛。

兩人對視一眼，彼此心意相通。

喜娘高聲道：“新娘歸家。”

轎子被十六人抬起來，平穩地離開，似乎不到挪。

清淺掀開珠簾，聞府兩個鎏金大字漸漸離得遠了。

蹙金華服刺得手心有點麻，清淺心中若有所失。

這個養育了自己兩回，帶給自己無數歡樂、悲傷的府邸。

自己終又一次離開了它。

從前的商府，如今的袁府門口車水馬龍，無數達貴人的車馬在此聚集。

今日是袁大人和聞府千金的黃道吉日。

袁府裡頭更是花團錦簇，富貴連連。

清淺帶著紅蓋頭坐在府上的正房，喜娘陪在一旁。

喜娘微笑道：“姑娘暫且等等，前頭袁大人正在應酬，等吉時一到，便可以拜堂親。”

清淺嗯了一聲。

百無聊賴，清淺隻能和瑞珠和白芍說話，一旁的黛用鵝筆在寫寫畫畫。

瑞珠笑道：“府上極大，奴婢選了一批丫鬟和婆子，等拜堂完後請姑娘過目。”

清淺道：“你辦的事我放心，這麼看也看不出什麼來，先乾著活吧。”

喜娘忙道：“好姑娘，不能開口說話。”

白芍笑道：“姑孃的嫁妝，這邊已經進了袁府的門，那邊還冇有出聞府的門，首先一抬皇上賞賜的窯瓷，便鎮住了一眾人等，還有太後賜的佛珠，皇後賜的頭麵首飾，哪一件都夠小百姓家過一輩子的。”

清淺笑道：“你們記得拿幾筐子銅板出去，賞賜窮苦百姓。”

喜娘喲了一聲道：“姑娘，出嫁前多說話，將來過日子容易心的。”

清淺抿一笑。

黛拉著喜娘出去道：“前頭羅姑娘在發紅封兒，媽媽去領一個，這裡咱們陪著姑娘，絕對不說話。”

喜娘笑道：“那多謝各位姑娘了。”

等喜娘一出去，黛笑嘻嘻道：“姑娘快取下蓋頭，沉甸甸的看著都累，頂一天脖子都是酸的。”

瑞珠笑罵道：“便知道你這丫頭要搗鬼。取蓋頭可不吉利。”

清淺笑道：“我是最不信這個的，取下歇歇也無妨。而且本來就是一個心的命，讓我不心，我還不習慣了。”

清淺取下紅蓋頭，又將頭上沉甸甸的步搖取下來。

瑞珠回稟道：“方纔喜娘在，奴婢不好說，奴婢在前頭見到袁夫人了。”

清淺目一收道：“冇有什麼異吧？”

如是因迎兒的事，影響拜堂，那麼清淺也好早作打算。

“並冇有。”瑞珠笑道，“袁夫人臉還算平靜，與夫人們有說有笑的。”

清淺問道：“迎兒可曾來？”

瑞珠道：“不曾來，如今是個瘋子，來了豈不是給袁夫人丟臉嗎？”

冇來便好。

若是來了，還要騰出人手來看管。

府上本就人手不夠。

清淺吩咐道：“今日府上來的人多，你們要仔細些，小心不相乾的人進來搗。”

哪怕混進來一個小，也是夠煞風景的。

曾經有個皇姑壽辰，便有兒混進去，足足了三十幾個玉佩，一時間傳為笑柄。

黛笑瞇瞇道：“錦衛將府裡圍得鐵桶一般，隻有有請柬的才能進門。還有，奴婢在門口設了一個簽名隨喜的地方，進來一個隨喜一份，如果有人搗，嘿嘿，請他先一個份子銀。”

瑞珠噗嗤笑道：“怪不得方纔拿著筆寫算，原來在弄這個。”

黛嘿嘿直樂。

主仆幾個正說得高興，清洵從外頭進來。

見清淺下了蓋頭，不由得直搖頭。

清淺拉著清洵道：“好姐姐，太沉了，稍後我還要拜堂呢，我放鬆放鬆。”

清洵從上出一本書，遞給清淺道：“既然有這功夫，趕看看這書，學學怎麼伺候夫君。”

清淺翻了翻書，是本春，宮圖。

黛湊上前道：“姑娘，讓奴婢瞧瞧，是什麼好東西。”

清洵笑道：“等你親，我送你幾本，如何？”

黛無意瞧了一眼，咳了咳道：“這種東西，朝廷還冇嗎？”

清淺拍了拍黛的頭道：“休要胡說。”

因鄭府還有熱孝，清洵告辭離開。

接著又是李夫人、羅夫人、孫夫人等前來道喜。

清淺不得不帶著蓋頭，按照規矩一一陪著。

又過了片刻，喜娘高聲道：“吉時已到，請聞姑娘前往大廳拜堂。”

清淺深吸了一口氣，站起來，緩緩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