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好幾天,清淺都約聽見荔兒的求饒聲,迎兒的罵聲和袁夫人的唸佛聲。
這夜依舊如是,熱得如凝滯的空氣,夾雜著荔兒的哭聲傳來。
清淺不覺搖了搖頭,取下金簪子問道:“迎兒還在折磨荔兒?袁夫人一聲也冇吭嗎?”
“袁夫人心裡也恨荔兒,裝著瞧不見。”瑞珠道,“五歲便帶在邊的,就是貓兒狗兒都養了,袁夫人真忍心。”
清淺道:“心中指不定也在想,五歲養在邊的,連貓兒狗兒都養了,反倒惱怒荔兒的不服管教呢。”
總之都不是什麼好人。
清淺算著日子道:“文質走了也快一月了吧,也應當在返程的路上了。”
瑞珠道:“指不定明兒就到京城了,隻不過這趟差事,不好給夫人送信罷了。”
“瑯琊王夫人十餘年前離開京城。”清淺道,“聽說當年王大人死後,王夫人到旁支排,不得不遠走瓦剌,可如今王氏旁支依舊得勢,王夫人怎麼回了?”
王氏如今的族長王辰席,是王夫人的小叔子,他並非王老夫人嫡出的兒子,乃是妾生的。
當年王族長著寡嫂遠走他鄉,自己占據了嫡枝。
王氏門閥勢大,四都有產業。
王族長派人四與寡嫂為難。王夫人一怒之下,離開了朝廷,去了瓦剌。
在瓦剌的這些年,王夫人將中原文明帶了過去,教瓦剌織布紡紗,鍼灸砭石,得了瓦剌人民的信任,被瓦剌人奉為瑯琊王夫人。
瑯琊王夫人多次被瓦剌招安,但王夫人以自己是中原人為由,始終不接招安。
瓦剌朝廷見不爭不搶,又教民便利,也容下。
在皇上在瓦剌當人質的日子裡,瑯琊王夫人暗中出手幫助了幾回。
可如今好好的,怎麼王夫人要回來?
瑞珠笑道:“或許是人年紀大了,便思念故土,王夫人將近二十年冇回中原,哪有不思唸的。”
清淺想了想笑道:“我覺得,更多是為了兒吧。聽說王夫人有一對孿生兒,如今十七歲了。兒被人稱為草原之花,好幾次瓦剌之君想聘為王後,被王夫人拒絕。兒子聽說聰明絕倫,瓦剌想將公主嫁給他,也被拒絕了。”
拒絕了一次又一次,即使在民間威極高,也害怕兒遭到不測。
瑞珠點頭道:“姑娘說得是。”
“隻不過這麼一來,這趟行程便有風險。”清淺蹙眉道,“瓦剌不會放王夫人走,文質悄悄接人回來,稍有不慎便會遭到瓦剌的追殺。”
瑞珠笑道:“夫人多慮了,袁大人這趟差事京城都冇幾個人知道,何況瓦剌,再說大人武藝高強,又帶著崇山……”
正說著,外頭婆子道:“夫人,錦衛求見。”
瑞珠道:“這大半夜的……”
清淺起道:“速速帶我去!”
越是晚上才越顯得事著急,清淺心中有不詳的預。
當見到這名錦衛的時候,清淺心中更是一驚。
這錦衛渾跡,上又臟又臭。
清淺顧不得許多,上前問道:“怎麼回事?”
那錦衛,息道:“袁大人迎接瑯琊王夫人,前麵一切順利,到了邊境後,卻遭遇瓦剌襲擊,瓦剌一路追殺。”
“文質呢?”清淺問道,“他人呢?”
錦衛道:“袁大人遭到劫殺,不知所蹤,王夫人的車馬墜山崖。下屬們苦苦支撐,好容易殺出一條路,回來報信。”
清淺的眼睛一陣發黑,好半日才道:“請醫給這位兄弟診脈包紮,再讓人服侍著洗浴用膳。”
錦衛道:“屬下還……”
剛說完,袁夫人巍巍過來。
“彬兒出事了嗎?這兩天我心裡七上八下的,總在為他擔心。”袁夫人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
錦衛看著清淺。
袁夫人恨恨道:“你說,彬兒到底怎麼了?”
清淺閉著眼睛,半日後方道:“文質遇上瓦剌人的劫殺,生死未卜。”
袁夫人抖道:“生死未卜?彬兒武藝高強,怎麼會生死未卜?是不是弄錯了?你們確認嗎?”
錦衛低頭:“袁大人要逃出來容易,可是他邊有三個不會武功的,袁大人保護們,自己卻被好些敵人纏住。”
袁夫人哭道:“我兒,痛死我了!”
說完便昏厥了過去。
嚇得翠羽抱著,連連搖晃道:“夫人,夫人醒醒。”
清淺強忍住悲痛,吩咐道:“扶夫人回院子,弄一劑安神湯,再讓大夫來瞧瞧。”
袁夫人被抬著回去。
那錦衛見四周無人,低聲道:“夫人,下屬有要事稟告。”
清淺一震,瑞珠忙出去守門。
清淺眼中帶著希道:“你說。”
“方纔老夫人到了,下屬不知該說不該說,因為袁大人說了,隻讓告訴夫人一個人。”錦衛有些尷尬。
剛纔話還冇說完,袁夫人就來了,弄得自己不知該不該說。
清淺含淚歡喜道:“文質讓你帶話?這麼說,文質平安無事?”
錦衛有些不好意思:“下屬上的傷,有一部分也是偽造的,用來迷瓦剌人的。”
清淺哭笑不得:“還不曾迷瓦剌人,先迷住自己人了。”
錦衛道:“袁大人遭遇劫殺後,和王夫人金蟬殼,兵分兩路,如今的訊息是兩路人馬都平安。”
清淺疑道:“既然平安,你為何如此?”
“袁大人說,此次行程是皇上親口,代的,他得了訊息後即刻出發,可瓦剌人還是得了訊息,說明朝廷有細,皇上邊有細。”
錦衛道,“為了避免接下來的行程再遭不測,袁大人讓下屬送假訊息回來。”
也算不上假訊息,確實是被劫殺了。
清淺總算放下心道:“他如今是安全的?”
錦衛點頭道:“是的,如今大人在等王夫人的車馬,然後一同京。”
清淺問道:“傷亡如何?”
錦衛道:“錦衛傷亡了將近十人,崇山大人平安無事。”
清淺長長籲了一口氣道:“回來後好好卹這些錦衛的家人。”
錦衛拱手謝過清淺,又問道:“夫人可要告訴老夫人?下屬瞧老夫人悲痛絕。”
清淺想了想道:“大悲大喜不好,先瞞著吧。”
被抓著當人質也就算了,要不是怕傷及無辜,她一早解決那幾個搶劫的了,卻沒想到竟被那不長眼的子彈打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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