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懷陪著李綺娘回到家里,見鋪子里外收拾得干干凈凈,呂英兒正在拭門口賣飯用的那張長條桌子。
“中午做生意了?”李綺娘驚訝地問道。
呂英兒有些不好意思:“沒有小炒,只有蓋澆飯和包子,我做的不如老板娘好吃,沒有賣完。”
炒菜還有剩下的,李綺娘拿起筷子嘗了嘗,點點頭:“還不錯,從明天開始,你就跟著一起上灶吧。”
呂英兒呆了呆,搖搖頭:“我還是打下手吧......”
雪懷嘻嘻直笑:“又不是讓你當大廚,就是我娘忙不過來時,你來接把手。”
呂英兒連忙看向李綺娘,李綺娘笑著點頭:“懷姐兒說的對,我忙不過來時你就上。”
“好”,呂英兒重重點頭,轉就往外面跑,“我去燒水,你們好好洗洗,去去晦氣。”
母倆梳洗好出來時,呂英兒已經煮好兩碗面,雪白的面條上澆了木耳做的澆頭,一碗灑了幾顆蔥花,另一碗則鋪了一層香菜。
雪懷端起綠油油的那一碗,一口氣吃了半碗,一抬頭,見李綺娘自在慢條斯理地吃著,把腦袋湊過去:“娘,您想好沒有,咱們是拿上銀子跑路,還是請人來打劫?”
李綺娘放下面碗:“請人打劫?”
“嗯,即使衙門不說,家也不會放過咱們,一準兒會四張揚,說咱們手里有一萬兩銀子。”
現在是世,別說一萬兩,若是讓人知道們母手里有一千兩銀子,也別想睡得安穩。
李綺娘沒有說話,安靜地吃完碗里的面,對雪懷說道:“明天去牙行問問,看看這附近有沒有小點的房子,這地方以后只做生意,還是不要住人了。”
雪懷也是這樣想的,還想再雇兩個人,最好是男的。
李綺娘對雪懷和呂英兒說道:“今天這事街坊們幫了不忙,晚上咱們不做生意了,原本應該把街坊們全都請過來吃個飯,但咱們只有四張桌子也坐不開,里正爺肯定要請,就請張五哥和張五嫂過來坐陪,他們是本家,另外藥鋪二掌柜和漆店的大師傅,連同這兩家的大掌柜也都要請,這會兒蒸包子來不及發面了,我做餅,你們挨家送過去。”
雪懷立刻跑出去挨家請客,呂英兒則幫著李綺娘剁餡,趁著各家鋪子還沒有打烊,餅也陸陸續續烙好了,呂英兒和雪懷便挨家挨戶送餅,謝的話一筐筐往外說,從街頭走到街尾,餅送完,呂英兒回李食記幫忙,雪懷把最后一份餅連同裝在砂鍋里的白粥給葉老夫人送了過去。
葉老夫人在茶攤上已經聽說李食記的事了,往常雪懷過來的時候,葉老夫人對搭不理,都是莫語招呼。
今天葉老夫人難得地多看了幾眼,問道:“家為何沒有要你?”
莫語急得使眼,老夫人這話說得不好聽,莫語生怕雪懷臉皮薄會不高興。
雪懷沒覺得這話有哪里不對,笑著說道:“家原本也不待見我,再說我又不是男丁,其實我不得他們不要我呢。”
葉老夫人冷哼一聲:“傻!”
雪懷一怔,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道:“我傻嗎?沒覺得啊。”
葉老夫人嘆了口氣:“不論家待你如何,那都是你的娘家,過個兩三年你就要議親了,沒有娘家的子,在夫家會被人看輕的。”
雪懷笑了,道:“我娘都已經不在家了,家也就不是我的娘家了,若是因為這個,夫家會看輕我,那我就索不嫁了,我和我娘一起過也好的。”
葉老夫人聽得直皺眉:“人自己撐著家業,哪有那麼容易的?小孩子太稚了。”
雪懷想說您老人家不也撐了這麼多年了?
不過不想讓葉老夫人想起傷心事,便強忍著沒有說。
“今晚我家鋪子不做生意,請街坊們吃飯,這頓是我們請的,不記在帳上。”雪懷對莫語說道。
莫語連忙道謝,送雪懷出門時悄悄說道:“老夫人是刀子豆腐心,今天還為你們擔心呢,你別嫌老人家說話不好聽。”
“沒事沒事。”雪懷笑著打哈哈,不是客氣,是真的沒覺得有什麼。
莫語松了口氣,好心叮囑:“那家不會善罷甘休的,你們小心一點,晚上看好門戶。”
雪懷謝過,又道:“我明天就去牙行找房子,以后鋪子是鋪子,家是家,還是要分開。”
“對,是這個理兒。”莫語贊同。
在葉老夫人這里多待了一會兒,雪懷走出柿子胡同時,發現天已經全黑下來。
有了上次的經歷,雪懷格外戒備。
讓孫勝幫買了一把匕首,每天來給葉老夫人送飯時,都會把匕首藏在上。
平時把匕首藏在妝匣里,李綺娘從來不的東西,因此這把匕首連李綺娘也沒有發現。
雪懷一手提著食盒,另一只手在袖里,大步向前走去。
剛剛走出柿子胡同,拐了一個彎,便察覺到后面有人跟著。
假裝沒有發現,繼續向前走,前面不遠便是那棵大柳樹,握匕首,時刻準備著轉一擊。
可是直到走過大柳樹,穿過一個十字路口,又上了會昌街,那跟在后面的人也沒有追上來。
站在會昌街上,雪懷能看到李食記門口掛起的兩盞大燈籠,放下心來,驀然轉,后已經沒有人了。
李食記里很熱鬧,想請的人全都來了,見回來,張五嫂親切地把過去,指著對一位老太太說道:“嬸娘,這個就是李娘子的閨。”
雪懷知道了,這位老太太就是里正爺的老伴,連忙乖順地,老太太拍著的手說道:“你以后可要好好孝順你娘,你娘命苦,可真是不容易啊。”
張五嫂忙道:“這孩子又勤快又聽話,和娘一樣,也是個能干的。”
老太太意味深長地看了張五嫂一眼,張五嫂立刻回了個你懂我也懂的眼神。
雪懷看著這兩位眉來眼去,一頭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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