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石沒有錢了。
他只好著頭皮說道:“家里剛剛出了事,你們容我幾日,我想想辦法。”
那來要帳的人倒也好說話,皮笑不笑地說道:“好說好說,舉人你是面人,面人做事,我們放心,放心。”
不知為何,昭石卻聽出一頭冷汗。
要帳的人前腳剛走,房東帶著七八個大小伙子過來了。
能在鐵鍋胡同擁有兩個大院子,另外還有一小院子自住,房東不差錢,也不愁房子租不出去,家人住在這里,他的房子才會不好租。
家是外地人,現在又得罪了府,房東自是不會留。
前前后后也不過半個時辰,家人連同家里的零零碎碎全都被扔了出來。
有幾個箱籠還沒有來得及上鎖,都被拋到地上,里面的東西散落一地。
雪平驚呼一聲,撲上去撿起,可是圍觀的街坊們還是看清了那些紅紅綠綠的小。
“哎喲,沒親的小姑娘家家的,穿這麼花哨的肚兜,一看就不是正經人家。”
“可不是嘛,我二姑的小姑子的婿的發小,是府衙的衙役,聽說啊,他親手打過家大太太的屁,在大堂上打的。”
“真的假的?別說,我還見過他家那個大太太,土里土氣的一個婆子。”
“是真的,他們家強占兒媳婦的嫁妝,還想要殺死人家,人家命大逃出去了,一紙狀子把他們家告到了平城府,這事兒好多人都知道。”
“我的天吶,還有這事,以前真不知道。”
“難怪府來抓他們,活該。”
“就是活該!”
......
議論聲越來越大,雪平氣極,喊道:“孫氏已經被休了,不是我家的人,你們不要胡說八道。”
景一聽就急了,他指著雪平質問:“三妹,你休要胡說,我娘才沒有被休。”
雪平呸了一聲:“不信你去問大伯,大伯寫了休書,把你娘給休了,否則咱們全都放出來了,為何沒見到你娘,你娘是細,被府抓了。”
景更加不信,他娘怎麼可能會是細,他一抬眼,看到施施然站在一旁的昭山,立刻跑過去,問道:“阿爹,三妹是在胡說,是不是?”
昭山瞪著面前的二兒子,咬牙切齒:“沒有胡說,孫氏那個賤人已經被休了。”
“什麼?”
景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他知道他爹不待見他娘,可是他娘生了三個兒子,怎麼可能被休掉呢,不是只有二嬸那種生不出兒子的,才會被婆家休掉嗎?
這也是平素里孫氏時常掛在邊上的,給家生了三個兒子,勞苦功高,李綺娘那只不下蛋的,都不夠丟人的。
“阿爹,您真的休了我阿娘,為什麼?”景瞪大眼睛。
“當然是真的,孫氏那個賤人不守婦道,又盜家里銀錢,犯了七出,當然要休掉。”
昭山咬牙切齒,若不是景和他就像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他甚至懷疑這個二兒子是孫氏和野漢子生出來的。
同樣是他的種,景連給景修提鞋都不配,蠢貨,就是蠢貨,和孫氏一樣的蠢貨!
這時,旁邊傳來小孩子的哭聲,但是聲音很快就消失了,景文正被雪捂住了,和景一樣,他也是剛剛才知道這個消息。
家人的這番話,一字不落都被左鄰右舍聽到了。
啥?家休妻了?
哎喲,就是那個被人看了子的。
還是長房長媳呢。
生了三個兒子又如何,還是被婆家給休了。
聽說娘家在南邊,一個半老婦人,被休了可怎麼活?
活什麼啊,這會兒還在飛魚衛,是細。
原來府要抓的細是啊,真沒看出來。
我聽說那細都長得像狐貍一樣,那個孫氏長得如何?
不如何,鄉下婆子一個。
議論聲不絕于耳,景的腦袋嗡嗡作響,他下意識地四下看去,眼睛所到之,卻看不到想要找的那個人。
他拉住雪:“大姐,大哥呢,大哥知不知道這件事,大哥去哪兒了?”
他明明看到大哥景修和他們一起走出鎮司,又一起回到鐵鍋胡同,怎麼這會兒看不到人了?
雪自從被景修警告之后,這會兒心虛得不,生怕和孫大雄的事,被家里其他人知道,這會兒聽到景問起,只好著頭皮說道:“父親也是為了咱們好,大哥想來是知道的吧,這會兒他應是回書院去了。”
回書院?
連家都沒有了,為長房長孫的大哥竟然自己一個人回書院去了?
景不敢相信,他用力搖頭:“你胡說,大哥不是那樣的人,他不是,他不會自己走的,他走了,家里怎麼辦,祖母怎麼辦?大哥最孝順,他不會那樣做。”
雪沒有說錯,景修確實走了,但是他沒有回書院,而是重又回到鎮司。
他要面見許懷義。
許懷義很好奇,景修為何又回來了。
因為這份好奇,UU看書 www.uukanshu.com許懷義讓人把景修了進來。
景修不卑不,他先是對許懷義表示謝,謝許監公正嚴明,還了家公道。
繼而,又請許懷義代他向那位因為此事而到牽連的忠良之士表達歉意,當然,如果許監愿意引薦,他能當面負荊請罪更好不過。
許懷義的眼角子了,他十歲凈,一步一步爬到今天的地位,他見過聽過的人和事,連同他自己,就沒有幾件是干干凈凈的。
可是,如眼前這位年這般,把厚無恥涼薄自私,正大明坦坦表現出來,且又表現得清麗雅致的,許還義還真沒有見過幾個。
他上上下下打量著景修,年有一副好相貌,他見過家人,家除了景修以外,也就是昭石長得還不錯,就連景修的親妹妹,也只能算是清秀而已。
景修的長相算是集合家人所有的優點,也真是難得,這樣的家庭,居然出了這麼一個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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