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七歲的那個阿桃，十四五歲的那個阿柳。

兩個姑娘好奇地看著雪，眼里都是羨慕。

阿桃說道：“你長得可真好看，就像畫上的人。”

阿柳則盯著雪的裳：“這是蘇繡吧，以前在老家時，我有個姐妹就有一件蘇繡的裳，聽說老貴老貴了。”

張婆子見了，喝斥道：“你們別讓大姑娘笑話，快坐一邊去。”

說著，又對雪陪笑道：“大姑娘別和們一般見識，我這兩個外甥從小住在鄉下，沒有見過世面，讓大姑娘見笑了。”

雪保持著優雅的坐姿，微微一笑，說道：“沒關系，我看們都很純樸，好的。”

“哎喲，大姑娘這是給們臉面了，你們兩個，坐過來吧，陪大姑娘說說話，就說說你們在街上聽說的那些稀罕事。”

張婆子又對雪說道：“們兩個別的不會，就是會做些紅，閑來沒事，從鋪子里接了納鞋底的活兒，自己賺點嫁妝錢，平日里不得要拋頭面，跟大姑娘這樣的大家閨秀可沒得比，不過們在那會昌街上，倒也聽了些稀罕事兒，大姑娘若是不嫌棄，就讓們給您解個悶兒。”

雪心里一，問道：“會昌街，們是在會昌街的鋪子里接活兒？”

“是啊，哎喲，大姑娘也知道會昌街吧，那可真是熱鬧，新京城里頂熱鬧的地方呢，東西也貴，就是們做活的那個鞋鋪，最便宜的繡鞋也要二兩銀子呢。”

阿柳連連點頭：“二兩銀子的，還是只繡一兩朵小花的，賣的就是個綢子面，就要二兩，要是繡花多一點的，就要賣三兩，還有賣五兩一雙的呢。”

雪在心里直撇，真是鄉下人，沒有見過世面，雪懷的繡鞋都是舊京城里最有名的那家玉鞋坊里訂做的，雪懷有幾雙鑲著珍珠的，手工費就要十兩銀子。

唉，原本還藏了兩雙雪懷的珍珠鞋，可惜搬家的時候，不知道讓誰給了去，怎麼也找不到了。

雖說那鞋子穿不進去，可是上面的珍珠是能剪下來的，之所以當時沒有剪，是想回頭連同鞋子一起，拿去當了，早知會讓人走，就把珍珠剪下來塞到荷包里隨帶著了。

雪胡思想，沒有留意到張婆子正給阿桃和阿柳使眼。

阿桃說道：“收活的那家鋪子，在會昌街上只算小鋪子，會昌街上有幾家大鋪子，做得可大了，有家賣胭脂水的，啥春的，還有一家綢緞莊，聽說是個老板開的，在新京有好幾家分號，還有家李食記，也是老板開的，家的包子特別好吃。”

聽到“李食記”三個字，雪那飄遠的思緒一下子就給拉回來了。

“李食記？你說的是會昌街？”雪驚訝地問道。

其實阿桃和阿柳已經提了幾次“會昌街”了，可惜大姑娘心不在焉，沒有留意罷了。

“是啊，就是會昌街啊，我們每隔三天就要去一次，瞧瞧，就是這些鞋底兒，我們納完了，就要送過去。”阿桃指著小桌子上碼得整整齊齊的十幾只鞋底向雪解釋。

“你們去過李食記？李食記不是很貴嗎？”在雪的記憶里，李食記還是大酒樓。

“不貴，好多人都去吃，不過我們沒有進去過，只在門口買過包子，家的包子特別好吃。”

阿柳咽咽口水，豬大蔥的，一頓吃了三個，再多幾個其實也能吃下的。

“那你們見過李食記的老板娘和閨嗎？”雪目灼灼。

阿桃想了想，問道：“李食記的老板娘是不是個頭高的？我就見過一次，不過家閨倒是常見，我買包子時，就在那里幫著收錢。”

雪不屑，雪懷生慣養，來了新京也要拋頭面去賣包子，真丟人。

“嗯，就是們，們家的生意很好嗎？會昌街上就沒有比們生意更好的嗎？”

阿桃說道：“倒也不是，家的生意也就一般吧，會昌街上比家生意好的可多呢，不過家的包子卻是賣得最好的，還有蓋澆飯，好多人去買。可是開食鋪的太累了，比不上賣胭脂水的，就說那家什麼春吧......”

阿桃的話還沒有說完，阿柳就笑道：“大姑娘見笑了，我阿姐就認識一個春字，其實人家那鋪子是朱春。”

阿桃忙道：“對對，是朱春，那天朱春的掌柜還和我阿妹說話來著。”

一旁的張婆子忙問：“你說人家那掌柜還和你們說話了？說啥啊？家鋪子也收鞋底？”

“啥啊，人家那是胭脂鋪，收鞋底干嘛啊，聽說啊，人家的老板可是做大生意的，有一家好大好大的大茶樓，不但有胭脂鋪，還有綢緞莊，人家做大生意的，才不會收鞋底呢。”阿桃說道。

“那找你阿妹做啥？”張婆子越發好奇起來。

雪的好奇心也被勾起來了，有這麼多生意，居然還是個的，以前只知道李綺娘會做生意，沒想到來了新京，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李綺娘那個小食鋪，和人家這位老板比起來，狗屁都不是。

阿桃見兩個人都來了興趣，便推推阿柳，笑著說道：“阿妹你自己說，那掌柜找你做啥了？”

“掌柜問我認不認字，我說只認識幾個字，那掌柜就憾地搖頭，說看我段好，想給我介紹一份工，可惜我不認字，也就做不了。”

阿柳嘆了口氣，鄉下姑娘，能認識幾個字已經很了不起了。

雪問道：“什麼工，還要認字？”

阿柳看著雪，忍不住問道：“大姑娘一定認字吧，我聽說好多大戶人家的姑娘都認字。”

雪傲然一笑：“小時候跟著兄長讀過幾本書。”

“哎喲喂，那可了不得！”張婆子拍著大，大聲說道，“大姑娘的兄長那是文曲星轉世，大姑娘跟著兄長讀書，那就是才，是才啊！”

雪還是第一次被人稱做才，坐直子，才倒是稱不上，但是讀書的確比雪懷要好。

雪懷在讀書上是真的不如，就連寫字也像狗爬的一樣，按照二叔的說法，雪懷是隨了李綺娘俗。

“過獎了，才談不上，只是略通文墨而已。”雪淡淡地說道。

“那就是才，都通文墨了，還不是才嗎？大姑娘太謙虛了。”張婆子夸張地喊道。

阿柳眨眨眼睛，說道：“大姑娘才學這麼好，若是去朱春，一準就能去做那陪著千金小姐們說話聊天的活計。”

“啥？陪著千金小姐們說話聊天？聊天啊，那還是干活？”張婆子一臉的大驚小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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