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的借口，鐵打的白胡子老爺爺，別管陸錦行信不信，雪懷自己是信了。

陸錦行也想相信，無奈他怎麼覺得有哪里不對勁呢？

他想問一問，只憑老爺爺偶爾來李食記的教上幾次，就能把番話說得比漢話還要流利？

雖然他不懂番話，但是他會韃剌話和安夏話。可是也只限于“會”而已，卻不能像雪懷這樣對答如流。

且，因為他出陸家，且又是七皇子的伴讀，因此，他能得到別人沒有的機會，能夠經常向鴻臚寺的通譯請教，一來溫故知新，二來也是練習，避免長期不說，就會生疏或者忘記了。

雪懷有他這樣的機會嗎？別說鴻臚寺了，榜文出去三天，也只有三個人報名，陸錦行見過那三個人，除了梨花書院的郜先生以外，另外兩人都只會量的句子，而且嗑嗑。

郜先生雖然比那兩個要好得多，但若是與雪懷相比......還是雪懷更勝一籌。

陸錦行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柴晏在挑媳婦這方面, 好像是眼獨到。

陸錦行的結了，咽下心中的疑問, 因為先前那位番商帶著他的同伴過來了。

那位同伴面蒼白，材干瘦，像是大病初愈一般。

雪懷和他說了一句什麼，那人驚訝地張大了, 許久才點頭, 接著，雪懷再說，他繼續點頭，隔著帷帽, 陸錦行看不到雪懷的臉, 但是他能聽出雪懷聲音里出的凌厲，如同一只炸的貓，隨便要撲過去, 抓花那人的臉。

接著，那人便有氣無力地對雪懷說著什麼，態度謙和，旁邊的番商則滿臉堆笑，一副討好的臉。

那人說了好一會兒，雪懷沒有打斷他，那人說完，番商又繼續說, 終于, 雪懷點點頭，那兩人如獲大赦一般, 沖著雪懷鞠躬。

雪懷用漢話, 請驛館的人帶他們出去，等到這兩人走了, 陸錦行連忙問道：“你對他們說了什麼, 他們為何這樣害怕？”

雪懷笑著說道：“我說從烏花中提煉出來的劇毒, 害死了大魏一位親王的孫子, 依照他們國家的法律，他們所有人, 要被活活燒死。”

陸錦行不解：“這里是大魏國都，為何要依照他們國家的律法？”

話一出口, 陸錦行就吃了一驚：“你是怎麼知道他們國家的律法的？”

他也不是第一次認識雪懷了，雪懷連大魏律都搞不清楚。

雪懷像看傻子一樣看了陸錦行一眼，淡淡說道：“我當然是忽悠他們的，莫非你也信了？”

陸錦行拒絕回答，他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問道：“這個瘦子就是你說的那什麼傳教士？你如何得知他們當中有傳教士的？”

“傳教士來大魏是為了傳教，商人則是為了賺錢，但是商人們往往會與傳教士同行，一來他們自己也信教, 尊重傳教士；二來則是因為傳教士懂醫，長途遠行中, 沒有大夫是不行的。”雪懷解釋。

陸錦行的眼前如同打開了一道窗，原來竟然是這個原因。

“傳教士是不是與我們的僧人道士差不多？”他問道。

“是啊，差不多, 都是信教的。”雪懷說道。

陸錦行回歸主題，問道：“你問了他們關于烏花的事，可有收獲？”

雪懷笑著說道：“如果沒有收獲, 我也不能讓他們回去啊。那名傳教士再三解釋，烏花有毒的只是，而烏花的花瓣卻是治療風寒的良藥，此番來大魏，他要在大魏長住，傳經布道，因此，他帶來了很多種子，其中便有烏花的，大魏的員已經檢查過他帶來的各式種子，他也確保種子沒有失，更重要的是, 種子是沒有毒的, 不會致人命。”

雪懷頓了頓，繼續說道：“我又問他們，他們本國人，還有沒有來到東方的，如果有，那些人是不是也會攜帶烏花種子。”

陸錦行卻對雪懷說的一個詞來了興趣：“東方？你對他們說東方？”

雪懷再次像看傻子一樣看他一眼，懶得回答他，繼續說道：“那名傳教士說，早在十五年前，他們同一個教會的教友，便來到了東方，并且一度進王庭，直到五年前，那人才輾轉回到他們的國家。正是因為那位傳教士，教會才決定再次派遣人員來東方，完那人沒有完的使命，所以他才在三年前。”

“完那個人沒有完的使命？什麼使命？”陸錦行正。

雪懷看他一臉嚴肅，便知道他想多了。道：“使命就是到東方最大的國家傳道。”

陸錦行怔了怔，終于反應過來：“你的意思，十五年前來的那名傳教士，他傳道的地方不是大魏，而是其他國家？”

“是啊，當年那人走的是另一條路線，還沒到大魏，就被馬賊抓了，后來輾轉賣到了安夏，安夏的一位貴族買下了他，恰好貴族生病，這名傳教士治好了他，后來他被貴族帶在邊，那名貴族曾經帶他前往韃剌，他有幸見過韃剌的國王和王后。多年之后，貴族去世，臨終前給他自由，并且贈他金銀，他這才得已輾轉回到故土。”

雪懷說完，陸錦行沉默了。

韃剌沒有王后，番邦人口中的王后，很可能就是韃剌大妃或者是能陪伴在韃剌王邊的其他寵妃。

陸錦行想到了金環公主，又由金環公主想到了福王，想到了死了兩回的柴薈。

金環公主，是柴薈的親姑姑！

良久，陸錦行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我送你回國公府吧。”

雪懷笑著起：“謝謝，不過不用辛苦你了，由皇長孫的人送我更好一些。”

陸錦行想想也是，他是被今天的事給震傻了，因此才忘記雪懷早已不再是當年會昌街上的小姑娘，現在的份是準皇子妃。

而他是外男，由他送雪懷回家，的確不如一群太監更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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