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中。

　大衍皇帝林允宏，已經放下手上的所有事務，目落在躬進殿中的劉明。

　“陛下，南湘府臨東縣令張棟的玉，其已上稟案，奏陛下閱！”

　劉明跪在地上，雙手將張棟的玉，舉過頭頂。

　太監梅哲仁接過玉，呈放在林帝前的桌上。

　“紙！”

　林帝剛開口，便有小太監捧來紙，小心翼翼的到梅哲仁手里。

　紙其實就是宣紙的延，只不過是工部專門為皇室打造的一種紙。

　都是用妖上的材料打造，有諸多妙用。

　當然。

　大衍讀書人所用的宣紙，幾乎都是出產于第一造紙大州——宣州。

　這就是宣紙的由來。

　紙平鋪在桌上，林帝右手執張棟的玉，往紙左下角一蓋。

　砰！

　細微的聲音響起，旋即一縷縷才氣從玉中飄出，盡數融紙當中。

　隨后。

　一個個字跡清晰地浮現在紙上，正是張棟一筆一畫所寫的案折子。

　“下張棟啟：

　臨東縣地津州，與云州接壤，有平洲與青萍兩大書院。

　今有民婦張小艷，擊鼓鳴冤，狀告青萍書院讀書人錢青文以文法，殺害其夫君與子一事。

　下當即立案，但府與書院問題積弊許久，下深知若親自手，必會遭遇重重阻礙。

　時有平洲書院學士林亦，有忠君民之心，疾惡如仇……

　……

　林亦斷案如神，羈押嫌犯錢青文，人證證俱在，按大衍律例，判錢青文故意殺人罪、污罪、讀書人以文法罪、數罪并罰，判死刑，剝奪文道功名，斬首示眾！”

　“好一個數罪并罰，此子膽識過人，將來可擔大用！”

　林帝眼睛一亮。

　讀書人以文法，并不是罕見的事，但自下而上存在太多欺瞞。

　民不舉，不究。

　長此以往，讀書人借助超然的地位，行事囂張跋扈，魚鄉里……

　這樣的事太多太多，但讀書人一旦被衙門羈押。

　書院或者圣院便會以府不得干涉讀書人為由，直接帶走。

　所以他特意設立轉賜制，讓讀書人承氣，手讀書人之事。

　既有讀書人的權利，也有府衙門的審判之權。

　但這麼多年來，從未有員叩請轉賜氣。

　直到張棟的出現。

　林帝繼續看向折子，神中浮現一縷訝……

　“林亦，津州人士，年方十八，月前曾是普通人，以才氣貫州之詩喚醒文道之心。”

　“其被平洲書院院長收為弟子，先后著作一首貫州之詩，兩首鳴州之詩，一首貫府之詩……”

　“其赤子之心，忠君民，其以一己之力，將率眾劫法場的青萍書院夫子樸國昌，滅其文心，共羈押以文法的讀書人五十三人。”

　林帝看到這里，眼中盡是不可思議之。

　折子還沒有完。

　他繼續看下去。

　“后有圣院圣子鐘子正駕臨，試圖手讀書人之事，然其見到林亦之后，卻選擇放棄。”

　“林亦請求圣子請圣裁，獲得圣人裁斷，判讀書人有罪！”

　“而林亦此舉開創先河，圣人特賜林亦圣裁之權，可為民請命！”

　“此案來龍去脈，下已詳細表述，下雖有誅盡以文法的讀書人之心，但卻顧慮良多，有負陛下所托！”

　“叩請陛下圣裁！”

　“七品縣令—張棟”

　林帝看完折子后，臉上浮現出一抹似笑的笑容：“想不到這世上僅有此等人杰，后天喚醒文道之心，一個月作出三首貫州、鳴州之詩，一首貫府之詩！”

　“劉明，你也看看！”

　梅哲仁捧起紙，遞給了劉明，后者看完之后，神頓時呆滯了下來。

　“怎會有這種詩才的人杰？”

　“那南湘府文道并不算昌隆，滿打滿算，也就數千個讀書人罷了……”

　劉明眼神是驚訝的，表是錯愕的。

　“不過，此子當真是赤子之心！”

　劉明對于林亦斬首讀書人的事，還是頗為贊賞的。

　林帝面淺笑，他對這個連圣人都特賜圣裁之權的林亦……不有了極大的興趣。

　林？

　還真是敢姓，居然跟天子一個姓！

　嗡！

　而就在這時，桌上的張棟玉，再次綻放出了陣陣芒。

　“這張棟，還有事奏？”

　林帝當時眉頭一挑，揮手道：“紙！”

　唰！

　隨時候著的太監呈上紙，鋪在桌上。

　玉鎮紙。

　才氣匯聚于紙之間，頓時顯化一個個文字。

　“這張棟什麼事不能一次稟奏的？浪費朕的一張紙，回頭從他的俸祿中扣除！”

　林帝話雖這麼說，但還是頗為好奇張棟的這次，又要稟奏什麼事。

　“下張棟再啟：”

　“平洲書院學士林亦，承浩然正氣……”

　嗡！

　唰！

　林帝看到‘浩然正氣’這四個字，當時便猛地站起來。

　眼神如劍，有無盡鋒芒現，一帝威，驚的書房中所有人都匍匐在地。

　“張棟該死，竟然怒陛下龍，陛下，臣這就削他職……”

　劉明險些嚇尿。

　這張棟拜翰林院，職是他一手安排的，若是……惹怒陛下。

　他便是落下個‘用非其人’（用人不當）的罪名。

　“跟張棟沒關系！”

　林帝自知失態，平復下心的緒，繼續看了下去。

　他實在沒有想到，民間竟然有人能夠承載浩然正氣。

　而鎮國圣院觀星臺的那位，明顯知道，卻不曾向他匯報。

　而且承載浩然正氣，八品立命這個坎，幾乎不可能渡過。

　當真是天妒英才！

　“宣鎮國圣院孔仲子宮！”林帝沉聲道。

　隨后有太監輕聲離開，前去傳話。

　“其呈浩然正氣，氣消散之后，于督斬臺上破九品八品！”

　林帝看到這一段，眉頭鎖。

　八品了？

　林亦不是天子，他是如何立命的？許下的是什麼宏愿？

　“其立下宏愿：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嗡！

　林帝怔怔地看著那橫渠四句，浩然正氣有被牽引的征兆。

　他神恍惚。

　這是何等的宏愿？若他的子嗣中，有哪位皇子八品立命許下這等宏愿。

　儲君之位……他何必遲遲等到今天，都沒有立下！

　“朕要林亦的全部資料！”

　林帝想到之前心口的悸，那是他的脈氣息增長的征兆。

　南方。

　南湘府！

　林帝袖袍下的雙手，微不可察地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