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

　林亦形猛地一僵，緩緩轉，看著氣質變化，仿佛突然間變了一個人的林允宏，整個人都愣住了。

　‘大衍皇帝？’

　‘他就是大衍皇帝？’

　林亦簡直有點不敢相信。

　這個跟他披上外套，吐槽說被著做苦差事的大人，居然就是大衍皇帝。

　林亦這個時候才發現，林允宏跟滕王林允英確實有那麼一點點神似。

　“學生林亦，見過陛下！”

　林亦心神容，剛想行大禮，林允宏卻雙手扶起他：“不必多禮，今后見朕都不需要行此大禮！”

　“陛下，這……合適嗎？”

　林亦有點想不通了。

　無論怎麼看，自己都只是平平無奇的讀書人，沒有也沒有背景，憑什麼有此殊榮。

　哪怕是龍衛都指揮使嚴雙武來了，也得下跪行禮。

　這是大衍的禮制。

　君臣之分。

　“朕說合適，那便合適！”

　林允宏扭頭看向宮墻外的京城，想到林亦剛才的那番話，心中五味雜陳。

　但讓他到欣的是，林亦的心里放的是那些平民百姓，看問題的角度也直擊要點。

　“朕會派人去看那祖孫倆！”

　林允宏不是質疑林亦，而是他同樣見不得人間疾苦，那都是他的子民，視同。

　“陛下，學生也只是推測，剛才學生妄議陛下，還陛下恕罪！”

　林亦可不想在大衍皇帝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

　“雖是推測，但卻直擊朕心！”

　林允宏背負著手，看向林亦道：“陪朕走走，朕想跟你聊聊！”

　“是，陛下！”

　林亦像個小迷弟一般，跟在林允宏后。

　“到朕邊來！”

　林允宏放慢腳步，回頭看了林亦。

　林亦當時整個人都快麻了，這是大衍的陛下？但還是乖乖地站在林允宏邊。

　“你出民間，定是見過了許多人間疾苦，朕知道你的宏愿，那時候的你肯定想要改變什麼，對吧？”

　林允宏開口道。

　林亦知道這是陛下在問他的志向，這將決定他今后的路，便開口道：“天下大事，并非學生一人能夠改變的！”

　“自下而上，難如登天！”

　林亦沉默片刻，看向林允宏道：“自上而下，才有可能！”

　“民間疾苦，苦的不是天災而是人禍，文道真解上說，文道之下皆螻蟻，學生覺得這便是禍！”

　“讀書人從接文道的那天起，三觀便被這句話深刻影響著，于是在大多數讀書人眼里，沒有文心的人，就是賤民，生殺予奪！”

　林允宏神凝重，微微頷首，算是認可了林亦的這番話。

　自下而上，確實難如登天。

　只有上位者強施政，制定律法約束讀書人的行為，才可能改變這個世道。

　不過。

　他有幾個疑的地方，問道：“此三觀是？”

　“世界觀、價值觀、人生觀！”

　林亦這才反應過來這個世界，并沒有三觀的說法，但大意思他相信陛下肯定理解。

　“甚好！”

　林允宏欣地看著林亦，道：“朕理解你說的這個‘三觀’，三觀的形源自后天！”

　“正如你所說，圣院所著的經書《文道真解》，從一開始就提倡天地不仁，文道至上，百姓為螻蟻。”

　“朕這些年與大理寺、刑部、都察院完善針對大衍讀書人的律法，便是試圖從源上，解決這個問題！”

　“但圣院以《文道真解》為圣人經義，行使讀書人特權，律法到頭來反倒是了大衍百姓頭上懸著的一柄利劍。”

　“有些員甚至與讀書人勾結，將朝廷律法對準了平民百姓，可笑吧？”

　林允宏苦笑一聲，隨后繼續道：“所以朕在張棟為你承氣，審判讀書人時，那一刻特別欣。”

　“朕也是在那時候知道了你！”

　林亦靜靜地聽著。

　他能夠到陛下對改變這世道的，僅僅就因為他當眾斬了讀書人，便得到了陛下關注。

　恩……就慘的！

　但沒辦法，圣院終究是尊難以撼的龐然大。

　若是朝廷直接跟圣院撕破臉皮，恐怕天下讀書人也會跟著反。

　這才是圣院最大的底牌。

　而且文道真解上的‘請圣裁’，更是圣院的縱容讀書人的最大殺，文道規則會在讀書人跟普通人之間，作出最有利文道的選擇。

　也就是無罪！

　‘陛下肯定發現我請圣裁后，圣人殘念會向著我……才這麼特殊對待！’林亦心中這般猜測。

　“林亦，若你是朕，在這種無法破局的形下，你會怎麼做？”林允宏正道。

　嗡！

　林亦形一震，眼珠子猛地一瞪，呼吸都變的急促起來。

　什麼鬼？

　若他是皇帝？

　“陛下，學生惶恐……”

　林亦趕表態，他是有些想法，并且還要位居高位才能去做，可從來沒有這麼瘋狂的想法。

　“又沒有外人，你怕什麼？”

　林允宏覺得好笑。

　你是朕的嫡皇子，有什麼可惶恐的，將來大衍遲早會是你的。

　林亦見陛下都這麼說了，著頭皮道：“若換學生來，學生的想法也很簡單，那就是嚴抓讀書人以文法之事，再廣而告之！”

　大衍目前缺的是什麼？

　缺的敢跟圣院對著干的狠人，以及權威的宣傳渠道。

　大衍讀書人以文法，犯了什麼大罪，民間百姓不知道，讀書人也不知道。

　這就造一個盲區。

　那就是大家都不知道朝廷對讀書人下手，于是百姓仍然不敢站出來，讀書人仍然橫行霸道。

　如果讀書人跟大衍百姓都知道，有法可依，犯法必究，這顆種子一旦種下去，必定會發芽。

　當初他在臨東縣，為什麼要等讀書人都來了，等百姓都來了再手，就是做給他們看。

　“哈哈哈！”

　林允宏忍不住笑了起來，他看向林亦道：“你的想法跟朕不謀而合，以前朝廷要對讀書人手，圣院總是會手，一句圣裁，讀書人便可全而退。”

　“但現在，朕跟圣院達了一項協議，那便是對以文法的讀書人，擁有生殺大權！”

　那項協議就是立天樞衛。

　雖說是鎮守天樞院，但實際上天樞衛就是針對不法讀書人而設立。

　只是這項協議的代價，那就是朝廷對南湘府那麼多百姓的生命，負主要責任。

　圣院僅僅付出了一個督學院學政廖清流的代價。

　但實際上。

　要不是天樞院中有妖道，與蘇衛里應外合，祭神陣不可能布置功。

　“至于廣而告之……”

　林允宏看向林亦，道：“如何做？”

　“立報社！”

　林亦查過大衍的署機構，發現缺一個對外宣傳的口子。

　也就是說。

　百姓與讀書人，本不知道朝廷為百姓做了什麼，也不知道那些讀書人干了什麼。

　但有了報社。

　就能夠改變很多事。

　“報社？”

　林允宏微蹙了蹙眉頭，他驚疑地看著林亦，這世上竟然還有他不知道的東西？

　他有些好奇起來。

　“對！不過學生只是想法，換個名字也可以！”

　林亦見陛下似乎很興趣，開口道：“敢問陛下，假如鎮司羈押了以文法的讀書人，會怎麼做？”

　“依律懲！”

　“然后呢？”

　“然后？”

　林允宏微微蹙眉，都依律懲了，怎麼還有然后？

　林亦道：“陛下是否想過，既然《文道真解》可以讓讀書人形文道之下皆螻蟻的觀念，那朝廷也應該給百姓敢站出來的勇氣！”

　“誠然，陛下也是這麼想的，但學生不用猜也知道，宮外的堂鼓從來沒有響過吧！”

　林允宏沉默地點了點頭，道：“朕時常去宮墻，其實也是想看看堂鼓何時能有百姓敲響……”

　林亦道：“那是陛下沒有給天下讀書人和百姓，做一個示范，如果朝廷都告訴老百姓，朝廷是他們的靠山，讀書人以文法沒有活路，那麼……讀書人還敢法嗎？”

　“老百姓知道后有朝廷，還怕去得罪讀書人嗎？”

　“學生認為，陛下可以立報社，鎮司龍衛與力士遍布天下，發行報紙完全可行。”

　“而且大衍最不缺的就是紙墨！”

　林亦沒有再說下去，他知道陛下肯定能夠理解他的意思。

　“報社！”

　“示范……”

　林允宏心中權衡利弊，眼中的芒越發明亮了起來，他龍大悅，笑看著林亦道：“不愧是朕的……好學士！”

　林允宏驚了一下。

　他差點說了。

　“你這個方法太好不過了，看來這些年朕干的都是些無用功啊，影響力與震懾力微乎其微！”

　林允宏心非常不錯，他沒想到林亦居然有這麼多小妙招。

　這個辦法確實能夠有效改變當下的一些現狀，乃是利在千秋的好方法。

　“陛下仁心，應當讓天下百姓都看到，都知道！”

　林亦面微笑。

　覺陛下應該會采用他這個建議，畢竟有利無弊的東西。

　以前百姓道聽途說某個案子，大費周折的去打聽。

　但現在朝廷主告知。

　“依你的看法，這個署機構命名報社？”林允宏看向林亦。

　“人民……”

　林亦剛想將人民曰報這個名字抖出來，但很快就意識到效率問題。

　“大衍周報！”

　林亦覺得這個名字不錯，看向林允宏道：“每周印刷發行一次，可刊登讀書人法之事，也可刊登大衍各地發生的事，凡是陛下想讓大衍百姓知道的，都可刊登發行……”

　“掌握大衍周報，便掌握話語權，如果此報說某個讀書人有罪，那麼天下人就會認為這個讀書人有罪！”

　“哪個員貪贓枉法，那麼就把理結果公之于眾，告訴天下人，不管什麼份，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林亦話音落下，上散發出一浩然正氣。

　約間與皇宮中的陣法共鳴。

　一道眼不可見的清氣，從皇宮中升起，直接沒林亦眉心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