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相識以來，這是他第一次跟自己說這麼重的話。

過往，郁庭川對總是萬分的包容。

不管自己說什麼做什麼。

可是現在，他的耐心終于耗盡，自己踩塌了他規定的那條底線。

宋傾城窩在沙發里，想起那束紅的玫瑰，想起那張卡片，還有昨天晚上，他在家門口從后抱著自己，說話的語氣溫……

時隔兩個月，兜轉一大圈，最終仍然要回到原來的位置。

在選擇和孟浩打著傘離開的那刻起，心臟就沒恢復過正常跳的節奏，特別是看到他在車里點煙靜靜吸著，心里已經生出可以稱為害怕的緒，或許從那一眼開始，多預料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所以，被拽下車的時候，沒有任何的抵抗掙扎。

像是飄在汪洋里的一株浮萍，被打撈上岸，終究會有屬于它的一個結局……

許久之后，房間里恢復最初的平靜。

凝視著墻邊那盞籠罩在影里的臺燈，久久的，與其說是在出神，不如說是在回避，回避現實里那些接踵而來的問題。

走到這一步，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窗外，夜正濃。

郁庭川手，按了墻上的開關。

房間的黑暗被驅散，取而代之的，是帶著暖意的燈。

宋傾城被男人摟著，呼吸間，滿滿都是他上的味道。

既悉又讓覺到溫暖。

的鼻尖掃過男人肩頭，手機鈴聲打破了房間的靜謐。

郁庭川沒有接，按掛斷鍵，然后把手機放去一旁。

又不知過去多久——

外面，響起煙花綻放的嘭嘭聲，震耳聾，也撼著人的心防。

漆黑的夜空，瞬間布滿五彩繽紛的流。

宋傾城聽到郁庭川的心跳，穩健有力，突然間，什麼都不愿意去想，就希這樣子待著……

良久，開口，有些低啞的嗓音：“你不該再來找我的。”

郁庭川只是擁，指腹磨挲著肩胛骨，每一寸皮都充斥著年輕的訊息，過了會兒說：“早上那束花沒收到？”

“……”宋傾城沒有作答。

郁庭川輕輕的嘆了口氣，很是無奈：“我以為那樣表達，已經夠清晰明了。”

在他這個年紀，很難再親口說出‘我喜歡你’、‘我你’這種話，不管是格使然，還是其它原因，對于口頭上的承諾，他更注重的是付諸行。

郁庭川見這樣，也忍不住秋后算賬：“我讓你回余饒想清楚，不是讓你跟其他男人勾三搭四。”

宋傾城不想在孟浩的問題上作無謂的爭辯，組織好語言才說：“我說分開，你是同意了的，現在這樣，讓我很為難。”

“為難什麼？”郁庭川緩聲開腔。

宋傾城沒有回答。

郁庭川卻問：“還是你打算跟那個姓孟的雙棲雙飛？”

“不關孟浩的事。”宋傾城不想提孟浩，現在卻不得不提，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執著于一個無關要的人：“和其他人都沒關系，我們本來就不合適。”

郁庭川說：“我看你惦記他的。”

宋傾城低聲道：“我沒惦記他，也不喜歡他，更不會跟他在一起。”

“不惦記他，那你惦記誰？”

郁庭川說話的時候，結微微著。

宋傾城目之所及，換做往常，會手去一，只是如今已經不合適，掩下眼睫，聲音很輕：“我誰也沒有惦記，就想平靜的工作生活。”

郁庭川看仍然不聽教，倒比在桌上跟人談生意還難，有些話，終究是要挑明，也就沒再留作后手：“你離開南城前說的，這些日子我有反思，的確是我平時工作太忙，以致于沒顧慮到你的，以后沒應酬不加班，晚上最遲七點肯定回家，如果有飯局，十點前會回來，每周空出一天來陪你，有急事提前跟你商量。”

宋傾城沒料到他會這麼說，一時不知如何回應，心竟跟著澎湃起來。

會離開，其實本不是這個原因。

宋傾城正想著，又聽到他的聲音：“我工作忙這點，你也要學會諒，到我這個年紀，不可能再把看做生活的重心，以后我們在一起生活，很多時候，我都不可能把你放在第一位，不是不重視，而是男人在不同年紀，有他相應的責任。”

“……”宋傾城無言以對。

這應該也是他說話說得最多的一次。

或者說，是放低段，來跟自己特意解釋這些。

過去半晌，宋傾城輕輕的開口：“當初開始就是個錯誤，你應該跟顧嘉芝在一起，是我生生搶了顧嘉芝的東西，因果循環，所以才會連孩子都保不住。”

郁庭川扣著肩膀的大手緩緩收：“真是的別人搶不走，不是的，再挽留也沒用。”

說著，也加重擁著的力度：“孩子的事是個意外，我問過醫生，二手煙對胎兒影響也很大，既然已經過去，那就讓它過去吧，以后會怎麼樣，現在誰也說不好。”

宋傾城聽他這麼說，眼底漸漸的浮起淚。

郁庭川低頭，看著：“我在余饒最多再留三天，你先準備一下，到時候跟我回南城。”

宋傾城低著聲說：“我不知道。”

郁庭川問：“不知道什麼？”

見不再吭聲，郁庭川沒有步步迫，只說：“我接下來要跟相關部門走，應該會比較忙，你自己在想想，到時候我打電話給你。”

“你不要打電話給我。”宋傾城說。

每次他打過來，看著手機屏幕，就像陷旋渦之中，不知道所思所想，到最后只能被牽著鼻子走。

郁庭川只能遷就：“那你打給我，我等你電話。”

這次，宋傾城沒再說不好。

兩人沒在酒店過夜。

又躺了會兒，郁庭川掀開被子，抱起宋傾城進衛浴間洗漱。

宋傾城難得的配合，摟著他的脖頸沒掙。

從酒店出來，郁庭川要帶吃晚飯。

宋傾城提不起什麼胃口：“不用了，我想直接回家。”

“好。”郁庭川沒有勉強。

晚上十點左右，黑卡宴在桐梓巷的巷口熄火。

宋傾城沒讓郁庭川下車，自己解開安全帶，準備下車的時候，郁庭川突然開腔：“有事給我打電話，也可以打給許東，他這次跟著我來了余饒。”

說話的時候，他投過來的眼神，深沉中又著一抹溫。

那種溫和以往不同，帶著深的意味。

宋傾城心跳加快，恩了一聲，沒有再久待，推開車門下去。

不知是夜給人迷，還是自己真的在搖，快走到四合院門口的時候，忍不住回頭，看見那輛轎車還停在那里，似乎在確定安全進家門。

直到推開院門，遠的黑卡宴，這才發駛離。

院子里，廊下亮著一盞燈。

像是在等。

細雨已經停了。

宋傾城看到外婆房間的燈還沒滅，想了想，還是走過去，敲門進去。

老太太正坐在書桌前，戴著老花鏡算日常開銷，扭頭見回來，也沒有多問，只叮囑：“水已經燒了，明天還要上班，洗洗早點睡吧。”

宋傾城看著外婆花白的頭發，低聲開口：“我剛才跟他出去了。”

沒有刻意做瞞。

當時，孟浩親眼目睹被郁庭川帶走。

外婆十有八、九也已經知道。

果然，聽到這麼說，老太太沒有多大意外，放下手里的筆，回視著宋傾城的眼睛，像是看出有話要講，便順著往下說：“孟浩沒接到你，哪怕他什麼都沒說，我也猜到是怎麼回事。”

說著，外婆嘆了一口氣：“你自己說吧，有什麼打算。”

“我不知道。”宋傾城是真不知道，整個人陷在混沌的思維里，怎麼也出不來，完全不復往日聰慧果斷的模樣。

老太太沒著給出一個答案：“那等你想清楚，到時候再來跟我談。”

這一夜，宋傾城輾轉難眠。

想著晚上發生的事，坐起來靠著枕頭，注視著外面蒙蒙亮的天，不知過去多久，拿出手機，發現已經凌晨兩點多，但實在找不到其他人，宋傾城還是給沈徹發了一條短信：“他來找我，我要不要跟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