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墊腳石(二)
沈誌雲心裡正得意著,可是,坐在他邊的姚氏卻忍不住要給他潑潑涼水,冷靜冷靜。
姚氏輕輕笑了幾聲,開口道:“老爺心裡設想得也太好了。那孩子離家十幾年,清心寡居,鮮見人,怎麼可能隻在一場花會上就得了朱老夫人的法眼呢?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蹊蹺。”
“老爺也不仔細想想,朱家是什麼樣的來頭,平時怕是連京城大戶人家的千金,都未必能瞧得上,如今,怎麼一下子就屈尊降貴地瞧上那孩子了?難道,老爺心裡就不覺得奇怪嗎?”
沈誌雲當然覺得奇怪了,剛聽見這個訊息時,心裡隻顧著高興了,一時也冇想到那麼多。
他站起,揹著手在屋中踱步,想了想道:“夫人說的言之有理。不過,朱家名聲顯赫,犯不著為了那孩子耍什麼手段。說句實在的,那孩子能上朱家這樣的好運,就算以後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也算是命裡有福了。”
對於沈月塵,他心裡是半分憐惜都冇有過的。那孩子一出生就是不會哭的妖孽,不但剋死了娘,還連累自己倒了黴運,眼看到的鴨子也能飛走……他恨,他氣,若不是當時母親攔著,說不定,他一把就那孩子淹死在澡盆中一了百了了。
不過轉念一想,自己當年的一時心,倒也正好。
“夫人,朱家對我而言是個機會,不論如何,我都不能把這份好運氣擋在門外。”
朱家在沈誌雲的眼中,就好似一扇通往更高權利的大門,一扇通往皇城寶殿的大門。一旦他踏出第一步,之後等待著他的,就是一條更加寬敞的大道。
沈月塵原本隻是一個讓他心生厭惡的兒,可如今,卻為了一塊可以給他帶來希的墊腳石。所以,不管這塊石頭是圓是方,是平是尖,他都要利用它繼續往上爬。
姚氏見他一臉認真的模樣,抿微微一笑,語氣溫和而又輕快道:“那孩子能嫁進朱家,當然是件好事了!我不過隻是想關心一下而已,既然老爺決定了,那就按老爺說的辦吧。”說完,端起手邊的茶碗,輕輕抿了一口道:“正好,我也想和那孩子好好親近親近呢。”
管是什麼天仙下凡,還是妖孽轉世,總要親眼見一見才知道有多厲害。
又過了幾日,朱家大秦氏因病去世的訊息,已經傳遍了整個德州城。
在沈家,最先得到訊息的沈老太太,聽見這個訊息時,頓時臉一變,轉頭向李嬤嬤,再三確認地問道:“好好的一個人,就這樣說冇就冇了。”
李嬤嬤在旁,低著頭回話:“秦氏的子一直虧損的厲害……容老奴說句不太恭敬的話,這樣早點去了也不算是壞事,也免得點罪。老奴聽說,朱家要給秦氏風大葬,為的是要給足秦家麵。”
老太太聞言,隻是點一點頭,許久不語,過了半響,才緩緩歎了口氣道:“唉,以前我總覺得那孩子是個掃把星,如今這麼一看,倒是個福星了。”
李嬤嬤隨即附和道:“老太太福澤深厚,大小姐跟隨在您的邊,自然能夠逢兇化吉,時來運轉了。”
“時來運轉……”老太太聽了,似笑非笑地了角:“你也不必竟說這些好聽的話來討我的歡心,我自己心裡有數。午飯時,派人把那孩子來,吩咐廚房多做點清淡的菜,吃的。”
李嬤嬤應了一聲是。
按著老太太的吩咐,午膳的菜幾乎全是素菜,葷菜隻有兩道,醬牛和鴨湯。
沈月塵已經不是第一次過來正院吃飯了,不過卻是第一次看見老太太這麼迎合自己來準備菜。
老太太雖然上了年紀,卻依然很吃食,每頓飯都必須有魚有,從不忌口。
之前,沈月塵過來吃飯的時候,老太太見專挑素菜來吃的時候,還用有些責備的語氣說過,不要總是挑食,一味地茹素,一看就是個吃東西冇福氣的人,不討人喜歡。
今兒這頓飯,從一開始飯桌上的氣氛就不同,而且,吃過了飯,老太太竟然故意把留下來喝茶說話。
老太太歪在羅漢床上,還吩咐丫鬟多放了枕頭,讓沈月塵也過來陪自己一起躺下,歇個午覺。
沈月塵一臉順從地靠坐在閉目養神的老太太邊,輕輕地替打著扇子,須臾,忽聽老太太開口道:“回頭我讓人把西廂房給你收拾出來,你搬過來住吧。冇事的時候,還能陪我說說話,聊聊天。”
正院西廂那裡,從前可是沈誌堅住的地方。沈誌雲上任萊州之後,老太太一直將那裡空著,吩咐下人收拾地整整齊齊,乾乾淨淨,留著給沈誌堅一房人回來之後休息用。
沈月塵目微閃,手中的扇子略停了一停,抬頭隻見老太太緩緩睜開眼睛著自己,含笑道:“晚飯之前就過來吧,咱們祖孫倆個一起吃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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