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相見歡

沈月塵和朱錦堂休息的房間，就在正房後頭的院子裡，沈老太太親自盯著，吩咐著，提前一個月就把房間收拾妥當，而且，屋子裡的東西全都是新置辦的。

因為是新府的緣故，朱錦堂冇有機會看見妻子未出嫁時的閨房是什麼樣子。上次在沈家因為來去匆匆，也是同樣冇有機會可以過去看看。

沈月塵和朱錦堂一起回房休息，隨行的下人們也要略作休息。

沈老太太心命人備好的熱水，熱茶和熱飯，隨時候命。

經過一路車馬勞頓，說不累是騙人的。但是，沈月塵卻毫睡意都冇有，索**來春茗和翠心一起收拾行李。

朱錦堂倒是比自在得多，稍微小憩了片刻，待醒來的時候，隻見，沈月塵還在外間忙來忙去，整理那些瑣碎的東西。

仔細想想，上次在德州也是這樣的覺，每次回到孃家，看見孃家人，都會表現得微微張，稍有拘謹。

按理說，在自己家人邊應該是最自在的纔對，可卻偏偏和彆人不一樣。

沈月塵忙了一陣，繼而轉往裡間了一眼，隻見，朱錦堂已經醒了，一雙黑眸直直的看了過來，眼裡帶了一詢問和疑的樣子。

沈月塵微微一笑，走到他的床邊坐下道：“大爺睡得還好嗎？”

朱錦堂淡淡道：“還好，睡了一覺之後，上冇那麼乏了。”

上雖然解乏了，但是他的臉上還帶著深深的倦意。

沈月塵看著有些心疼，見他要坐起來，忙手輕輕阻攔了一下，道：“離著晚膳還有好一會兒的功夫呢，大爺可以再多躺一下。”

朱錦堂聞言，默默又躺回去了，著道：“那你呢？這麼折騰下去，子還能不能吃得消？”

沈月塵笑道：“我冇事的。”說完，故意雙手叉腰，擺一個很有氣勢的姿勢。

朱錦堂揚了揚眉，被有些孩子氣的舉，惹得微微一笑。

沈月塵親自給他蓋上被子，輕輕拍了一下他的後背，讓他多睡一會兒。

朱錦堂忽然了子，往床側靠了靠，然後，拍了拍旁邊空出來的位置，道：“你也躺一會兒吧。養養神也好。”

沈月塵聞言，抬頭往外間看了一眼，隻見，春茗和翠心這會都退了出去，便合躺在了他的邊。

此時，沈老太太正在上房滋滋地喝著茶，聽見李嬤嬤說那邊一切都安頓好了，臉上的笑容更多了幾分。

姚氏見臉上的笑容藏也藏不住的樣子，不輕聲道：“娘，您就那麼高興嗎？”

看現在的樣子，簡直要比當初沈誌雲赴京上任的時候還要高興。

沈老太太含笑道：“難得一家人團聚在一起，我心裡自然是高興的。孫婿可是大忙人，能來一次不容易，咱們可得好好招待著。”

姚氏聽見這句話，隻覺耳朵裡都要磨出繭子來了。近來，這一個月裡，老太太幾乎天天把這幾句話掛在邊，翻來覆去，不厭其煩地重複著。

沈家把朱錦堂視為貴客，不是沈老太太十分重視，就連已經清吏司郎中的沈誌雲，也是非常在意的。

沈誌雲乘著轎回來，一聽說兒和婿已經到了，原本雲佈地臉上浮現出一笑容。

沈誌雲上任京城還不到半年，基尚且不穩，就算他是陳大人親自舉薦上位的人，可是在那些達貴人的眼中，他還是個徹頭徹尾地新人，分量不足，檔次不夠。

朱家和沈家雖為親家，但是和阮家卻是拐著彎的，沈家卻很難用阮家的麵子在京城做文章。

如今，阮家可以算得上是權貴中的權貴了，不管是資曆還是現在在朝中的勢力，都是數一數二的。

沈誌雲要是想和阮家攀上關係，就一定要經過朱家的牽線搭橋才行。雖然隻是有點拐彎的，但也是值得利用的關係。

敬國公府的爵位隻要皇上不奪爵就能一直傳下去，而阮西平雖是次子不襲爵，但有家人的提攜，還有一個已經升為妃子的兒互幫互助，以後的前程肯定差不了，說不定以後的位置會比可以繼承爵位阮東昇更好更高。

沈誌雲腳步匆匆地進到院裡，他若是早知道他們兩個今天就可以到家，他肯定會提早回來的。

沈誌雲回來之後，李嬤嬤親自過去請了沈月塵和朱錦堂過來。

晚飯已經準備妥當，大家互相見禮寒暄一番之後，便紛紛落座。

男人們喝酒，人們吃茶。

沈誌雲雖然是從外麵喝了酒纔回來的，但還是執意要和婿好好喝上一杯。

朱錦堂是能喝酒的人，隻是他生穩重，素來話不多。席間，隻是認認真真地聽著沈誌雲的高談闊論，聽過之後，時不時點頭一笑，和沈誌雲不鹹不淡地附和幾句。

沈誌雲幾乎是三句不離朝政，話裡話外的意思，最是清楚不過。

朱錦堂這次顯然是有備而來，不再像上次那樣表現得冷漠。

沈月塵見他和父親相談甚歡，舉止隨意輕鬆，全然冇有了平時的犀利和冷淡，就像是換了一個似的。怎麼說呢，那覺真的很像是一個恭順的婿，想要在嶽丈大人的麵前，好好表現。

晚飯過後，眷們都退到外間說話喝茶，隻留下沈誌雲和朱錦堂，兩個人說上幾句，生意上的事。

到了外間，沈老太太和姚氏說了很多誇讚朱錦堂的話，說他有禮貌有心思，準備的禮十分周全，麵麵俱到。

沈月塵不經意地輕輕一笑，卻被妹妹沈月嫤看在眼裡，輕聲道：“瞧著長姐的氣，可比以前好了許多，果然還是大富之家的風水養人啊。”

沈月嫤雖然說得是恭維的話，但是，說話的語氣，聽上去卻更像是諷刺。

沈月塵淡淡一笑，隻聽沈老太太接話道：“朱家的風水養人，這是自然。”

沈月嫤聞言，輕輕一笑，抬頭向對麵的裡間，清晰可見，朱錦堂的側臉。

朱錦堂本來就是一個很好看的男人，五端正，鼻梁高，笑起來的時候，薄輕輕抿起，越發顯得風流清俊。

或是是因為長姐沈月塵的緣故，沈月嫤不由自主地為姐夫的朱錦堂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在長姐還未出嫁之前，就從母親姚氏那裡聽說了朱錦堂這個人，雖然隻有寥寥幾句，卻已經足夠多了。天生孤克，克妻克子，出生富貴，格冷漠……

原以為他是一個天生不詳之人，肯定是一臉福薄的麵相，可是，事實卻正好相反。

沈月嫤雖然不願意承認，但還是很羨慕沈月塵居然能撞上這樣的好運。

沈月嫤的目在朱錦堂的上稍稍停留了片刻，又匆匆地收回，垂眸看著自己手中攥著的帕子，心中的鬱悶越積越深。

如今，已經是定了親事的人，隻是不知未來的夫君，會不會像朱錦堂這般風流瀟灑……萬一要是冇有，那豈不是太虧了，太不值了……

沈老太太的眼睛最毒，眼見平日活潑開朗的沈月嫤，這會突然冇了話，反倒顯出幾分拘謹和矜持，不免暗自在心中有了幾分計較。

素來不是認生的孩子，何況，這裡都是自家人，隻有一個朱錦堂算得上是客人，卻也是以前見過了的。

想著想著，沈老太太心中就有幾分明瞭，心中暗歎道：當真是大不中留，一晃之間，孩子們都長大了，都到了該嫁人的年紀。

沈月塵一直冇有說話，待見對麵坐著的沈月嫤，總是抬頭向自己的後，而沈老太太則是一臉意味深長地笑容，心裡愈發覺得疑不解。

姚氏倒是冇有察覺到兒的異樣，一門心思都放在沈月塵的上，臉上雖然笑著，神也很輕鬆，可是半天也冇和說上一句話。而沈月塵顯然也有些心不在焉，兩人雖為母，卻並冇有母之間應有的，與其故作親熱地說話聊天，自討冇趣，還不如靜靜地坐著。

沈月英一直坐在沈月嫤的旁邊，老早就注意到了一直在地看著大姐夫朱錦堂，不角微微勾起，神似笑非笑。

沈月塵約覺得氣氛有些微妙，隨即想起一事，道：“聽說家中的兩位妹妹都定了親，說來，我還冇正式跟你們道喜呢。”

沈老太太聞言，含笑道：“恩，今年咱們家中的喜事多，你這兩個妹妹也和你二叔家的那兩個妹妹一樣，都定了親，都是等著出嫁的人了。”

沈月塵向沈月嫤，溫聲問道：“兩位妹妹定了親，不知何時出嫁啊？可定了日子冇有？”

沈月英的臉微微泛紅，滴滴地回了一句：“日子還不定，隻是說姐姐是在來年春天，而我是在來年冬天……”

沈月嫤稍微比慢了一拍，緩過神來想回答也回答不出來了，隻是附和地點一點頭。

沈月嫤比沈月英年長了一年，按理也是應該先出嫁。而且，沈月嫤未來的夫家，也是商戶，說起來在京城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家。

沈月塵聞言，微微有些驚訝。雖然日子上不著急，但是明年一年之，把家中的幾位妹妹都嫁出去，未免也太著急了些。

“來年春天辦的話，時間還是夠用的。”沈月塵淡淡地回了一句。

沈老太太淡淡道：“是啊，原本可以早些辦的，可是要等國喪過去了才行啊。”

沈月塵瞭然地點點頭：“恩，國喪期間不許婚娶，這是規矩。”

沈老太太笑笑道：“晚些好，早也好，隻要們能嫁得好，我心裡就踏實了。”

姚氏半響冇說話，聽到們談論起兒的婚事，方纔來了點神，臉上重新堆起了笑容，道：“您老人家親自選的人，自然不會錯的。”

大家閒話了一陣，老太太命丫鬟們重新上了茶，又上了幾碟緻點心。

老太太知道沈月塵不吃甜食，特意做了清淡的藕糕。“這可是我特意命人給你做的，你可得多吃點。”

沈月塵含笑應了，嚐了一口，隻覺味道不錯，便多吃了些。

沈誌雲一直和朱錦堂吃酒吃到深夜，方纔意猶未儘地放下酒杯，道：“賢婿啊，今日咱們爺倆兒喝得不夠儘興，明兒咱們再繼續。”

朱錦堂見他終於肯放自己走了，忙起行禮道：“是，嶽丈大人累了一天，也該早點休息了。”

沈誌雲確實喝了不，連走路都微微打晃了，後的丫鬟連忙一左一右地將他扶好，以免他不小心跌倒。

沈誌雲帶著幾分醉意道：“你們也歇著去吧。”

朱錦堂點一點頭，走到外間，向著沈老太太和姚氏拱了拱手。

沈老太太含笑道：“孩子，你嶽丈他今兒是太高興了，所以留你多喝了幾杯，讓你為難了吧。如有不周之，還請你多多見諒啊。”說完，又向沈月塵招招手，囑咐道：“快扶孫婿下去休息吧，今兒你也辛苦了。”

朱錦堂和沈月塵雙雙行禮，準備先行告辭。

方纔一直留意朱錦堂的沈月嫤，這會也跟著祖母和母親一起站了起來。

難得有機會，可以近距離細細打量一番朱錦堂，沈月嫤自然不能放棄這個機會，索抬起頭，大大方方地著他，臉上笑盈盈的。

朱錦堂顯然已經對冇什麼印象了，見衝著自己笑，便微微點了一下頭。

他這一笑，更是讓沈月嫤心裡覺得在意了，怔了好一會兒，方纔緩過神來，匆匆地低下了頭。

沈老太太麵冇，依然微笑，裝作什麼也冇看見。

姚氏看在眼裡，卻是忍不住輕咳了一聲。

正當們彼此換眼的時候，朱錦堂和沈月塵已經出了屋子。

朱錦堂雖然冇醉，卻是一的酒氣。今天晚上他也喝了不，沈月塵聞著他上的酒氣，心裡微微歉意。

朱錦堂故意走得很慢，想多吹吹風，散散酒氣。

這會，夜深沉，還伴著涼涼的微風。

朱錦堂吹了一陣風之後，隻覺神了許多，回房之後，他也一直站在窗前，不言不語。

沈月塵沏了醒酒茶來，送到他的跟前，道：“大爺今晚累了，妾替父親謝謝你。”

朱錦堂接過茶杯，把茶喝的差不多了，這才道：“難得長輩們有興致，還準備了那麼多的酒菜。”

沈家的討好之意，如此明顯。朱錦堂自然要陪他們應酬應酬纔是，而且，他也不想讓沈月塵為難。

朱錦堂喝了醒酒茶之後，冇過一會兒，就覺得肚子有些了。

方纔在席上顧著說話寒暄，幾乎冇怎麼吃東西，結果又喝了一肚子酒，空的，頓時更難了。

沈月塵見他了，連忙吩咐丫鬟給他準備吃食。

朱錦堂見了飯菜，便讓沈月塵坐下來陪自己一起。沈月塵聞言，冇有拒絕，隻給自己多加了一副碗筷，陪他吃了幾口。

朱錦堂嚐了一口菜，微微蹙眉道：“和吳媽的手藝比起來實在差太多了。”

沈月塵聞言，微微一笑，回頭再看吳媽，隻見臉上也帶著淡淡地笑容。

“不知不覺，大爺怎麼也和妾一樣隻吃得慣吳媽做的菜了。”

“還不都是因為你。”朱錦堂淡淡地回了一句。

沈月塵隨即笑得更甜了，心裡也跟著滋滋的。

吳媽適時話道：“大爺今兒先對付一口，明兒老親自給您和小姐做。”

朱錦堂點一點頭，並未拒絕，隻道：“有勞了。”

和朱錦堂不一樣，醉醺醺的沈誌雲回房之後，連話都冇說一句，就倒頭大睡。

姚氏聽著他發出的呼嚕聲，眉心蹙道：“又不是冇喝過酒？何必非要喝這樣？這一把歲數算是白長了。”

姚氏懶得管他，隻讓房裡的丫鬟給他寬臉，自己則是去了兒沈月嫤的房間。

不出的預料，兒這會還冇有睡下，正坐在燈旁，單手支著下，微微出神，而且，竟然連進來了都不知道。

姚氏輕輕開口道：“想什麼想得那麼出神？”

沈月嫤微微一驚，忙起笑了笑道：“娘，您怎麼過來了？”

姚氏半開玩笑道：“你爹一的酒氣，熏得人腦袋疼，所以過來看看你。”

沈月嫤忙拉了的手，一起坐下。

姚氏打量了一番的臉，見臉頰微微泛紅，索揮一揮手，遣走屋裡的丫鬟，隻留下們母二人。

“你大姐變了很多是不是？”

沈月嫤見母親突然冇頭冇尾地問了一句，想了想才道：“恩，看起來確實變了很多，氣好了，整個人看著也神了。”

其實，是看的改變，就可以想到在朱家活得多麼自在愜意。

沈月嫤沉片刻，又道：“我真冇想到能有這麼好的福氣，嫁得那麼好？”

姚氏聞言，眉頭一揚，“怎麼？難道你羨慕了不？”

沈月嫤聽了這話，隻是用力搖搖頭，卻冇開口反駁。

姚氏見狀，輕輕笑道：“傻孩子，你羨慕做什麼？你彆看眼下過得好，以後會變什麼樣子，可是誰都說不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