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選擇（四）

杜鵑冷笑著說完這番話，便揚長而去。

小桃見如此囂張，不眉頭鎖，隻覺麻煩得很。

夏九卻是一臉慌張和不安，來到小桃跟前，不知所措道：“姑娘，咱們可得當心才行。這個杜鵑分明是來找茬兒的，奴婢就知道不會那麼容易死心的……”

小桃心裡對杜鵑也是有氣的，但是看到夏九這慌慌張張地模樣，心中也生出些許不安來。

杜鵑雖然來者不善，惡言相向，但說的話，並非全都無用。

的邊除了夏九，便冇有彆人可信可用了，僅憑一個如何能看管得住自己。今時不同往日，必須得為自己打算一下才行。

小桃的腦海中立刻冒出來一個人，大，如今也隻有能幫助自己，保全自，保全這個孩子了。

不過，大可不是相見就能見的。尤其是兩個人之間的份差距之大，表麵上又各自為陣，想要見上一麵，實在太難了。

小桃隻希自己之前送去的“口信”，已經被聰敏的大看出了端倪。

另外一邊，吳媽準備好了粽子之後，便親自給各院送去。按說，這些瑣碎的差事完全可以讓彆人來代勞的。但是，吳媽還是準備親自送去，先是正院，然後便是東西兩院。

吳媽故意把最後一盒送去了朱錦綸的院子。這會，院中的丫鬟婆子們，大多還在後院吃喝樂，偶爾回來三兩個人，也是因為吃得太飽而回到房中昏昏睡。

吳媽是大邊的的得力人，門房的小廝一眼就認出來，連忙笑嗬嗬地迎了上去。

吳媽見他們的上略帶酒氣，便笑笑道：“我是奉了大的吩咐來給二爺送八寶粽子來的。”

那小廝聞言，忙道：“這會二爺不在，不過小桃姑娘在呢，媽媽您請進……”

吳媽淡淡一笑，緩步進院，抬眼一看，果然和預想得差不多，院子裡冷冷清清地，一個人影兒都看不見。

那小廝紅著臉，討好道：“主子們開恩，讓我們這些做下人的也能跟著樂嗬樂嗬。不過，那些丫鬟婆子們饞，這會還賴在後院冇出來呢，要不要小的替您傳喚一聲？”

吳媽搖搖頭道：“不用麻煩了，我把東西給小桃姑娘也是一樣的。”

那小廝聞言，隻覺真是個好說話的人，忙哈著腰將請了進去。

為小廝，冇有主子的吩咐，是不能進屋的，隻能站在門口通傳。

這會，小桃正在心中暗自著急，忽聽門外的小廝來報：“姑娘，西側院的吳媽媽來了。”

小桃聞言一怔，連忙起相迎。

吳媽笑盈盈地走進屋來，故作不認識地讚歎道：“哎呦呦，這位就是小桃姑娘吧。長得真是俏可人啊。”

小桃隨即心領神會，忙攜著夏九一起上前福福子道：“給吳媽媽請安。”

那小廝站在門外聽了一句耳音，之後便匆匆回了門房候命。

吳媽把手裡捧著的盒子給迎上來的夏九，一麵打量著屋中的佈局擺設，一麵含笑道：“這是我親手做的八寶粽子，大讓我帶過來些給二爺和姑娘嚐嚐鮮。”

“有勞媽媽了。”小桃的眼風一轉，瞄向旁邊的夏九吩咐道：“快去給媽媽泡碗好茶，順便再端些果子來。對了，點心也準備幾樣，要挑最好的拿來。”

代得很仔細，一來是想要好好款待一下吳媽，二來也是為故意支開夏九，讓自己和吳媽能多些時候說話。

夏九領命而去，腳步匆匆，不一會兒就冇了影。

吳媽故意挑了個可以看見外麵的座位，然後，坐了下來道：“我坐在這裡與你說話，咱們都留意著些就行了。”

小桃點點頭，挨著的邊坐了下來，微微咬了兩下，似乎有些不知該怎麼開口似的。

吳媽的目在的上轉了幾轉，淡淡問道：“請了大夫冇有？”

小桃搖了搖頭，“我還冇告訴二爺這件事，如果冒冒然請來大夫的話，我怕他擔心。”

吳媽想來也是，如果請了大夫的話，訊息一定早就傳開了。

“你自己心裡有幾把握？”

小桃臉頰微紅道：“奴婢說不好……隻是，月事遲遲不來，而且，上總是乏得很，貪睡厭食……我小時候見過孃親懷著弟弟的時候，便像是我現在這副樣子，所以，我想總有三四吧。”

吳媽微微一笑：“你是第一次，一時鬨不清楚也是有的。大看見你送來的糕餅之後，心裡很是替你高興……不過，為求穩妥之見，還是請大夫過來仔細看看的好。懷孕不是一件小事，還是要小心為上纔好。”

小桃聽了這話，心下稍安，忙點頭道：“奴婢知道了。”

吳媽依舊笑盈盈地說著：“趕找個時間告訴二爺吧。如果你真的有了，便是他的長子啊。”

是啊，如果是個男孩兒，那就是二爺的長子了，是他的第一個兒子啊。

小桃聞言，隻覺一暖意襲上心頭，讓整個人都暖暖的，那覺就像是全泡在熱水裡一樣，暖暖的，的。

吳媽隨即又道：“大說了，要你好好保重自己的。你邊伺候的人不多，總靠著一個夏九，怕是難以顧得周全，還是得再添個人為好。人選方麵，我會替你留心一下，若是有合適的，回頭會派過來給你。”

小桃聞言，心中不激萬分，隻道：“多謝媽媽了，奴婢眼下正在擔心這事呢。”

吳媽道：“姑娘安心在這邊伺候二爺，大對你一直十分惦記，隻是如今懷著子不易勞，很多事，心有餘而力不足。”

小桃低了低頭，“奴婢知道，勞煩媽媽回頭替奴婢向大帶一聲好，多謝對奴婢的諸多照顧。”

吳媽點了一下頭，“我知道了。姑娘這邊我不能呆得太久，姑娘若是冇有旁的事，我就要先行回去了。”

小桃見走得這樣急，忙道：“媽媽先彆走，總要吃杯茶才行啊……”

吳媽搖搖頭：“我到底是西院的人，留在這裡太久會惹人閒話的。”

小桃心想也是，這會院子裡幾乎冇人，若是有人的話，看見們二人在一說話，八又會議論紛紛的。

夏九端著托盤，姍姍來遲，待見吳媽起要走，還以為是自己來晚了，連忙上前挽留道：“媽媽請留步，都是奴婢不好，奴婢來遲了。”

吳媽笑道：“茶就留給你們吃吧，我這會還有事就不多留了。”

小桃攜著夏九親自將吳媽送出門口，一直目送著走遠，方纔轉回了院子。

夏九已經是第二次見到吳媽了，一時忍不住慨起來道：“姑娘發現冇？大的邊的人，都是一臉溫和相，個個慈眉善目的。”

小桃聞言隻覺意外，轉臉瞧著道：“這話怎麼說？”

夏九微微笑著：“奴婢偶爾見到過兩回吳媽，還有那名喚作春茗的丫鬟，覺得們總是笑盈盈地，一臉溫和，瞧著都像是極好說話的人。”

雖然懂得不多，但也會看些眼，知道跟什麼樣的人，纔好打道。

小桃角微微抿起，隻道：“你倒是單純，人家對你笑了笑，你就覺得人家是好人了。”

夏九聞言，抬起頭著，問道：“難道，姑娘不這樣覺得嗎？”

小桃冇有回答，隻是默默地笑了笑。

什麼好人壞人的，能相信的人隻有那麼幾個而已。大對有恩，不過，這份恩遲早就要還的，自己心裡有數，大自然也不會忘記。

小桃緩緩坐回到座位上，看著夏九端來的那些茶水點心，半點食慾都冇有。

夏九卻是歎了一口氣，隻道：“可惜這些東西了，奴婢都是挑最好的拿的。”

小桃淡淡道：“那你吃了吧。”

夏九忙搖了搖頭：“可使不得，這點心可是二爺留給姑娘您的。”

“我冇胃口，放著不吃反而浪費了。”

這兩天，但凡是甜膩的東西，都不喜歡多吃，每每沾上一兩口，就要膩歪好半天。

夏九不免替可惜道：“這麼好的點心……姑娘，近來是不是子不舒服，胃口總是懨懨的。”

小桃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我冇什麼不舒服的，隻是……”的手不自覺地覆上平坦的小腹，言又止道：“不過，還是得請個大夫過來看看才行。”

夏九聞言向糕餅的手，立刻收了回來，道：“姑娘，現在就想要看大夫？”

小桃微微搖頭：“不，明天吧。今兒是端午，是個好日子，咱們先好好過節。”

次日一早，小桃藉故說自己脾胃不和，想找個大夫進府看看。

朱錦綸聞言，立刻把這件事放在了心上，找來了經常為母親請平安脈的張大夫。

那張大夫醫湛，診脈過後，便笑著上前給朱錦綸道喜。

朱錦綸聞言一怔，半響冇反應過來，他轉頭看向小桃，微微瞪大的眼睛，下意識地落在的肚子上。

今日的小桃穿著一剪裁得當的長，正好可以突出那不足盈盈一握的纖細腰。

朱錦綸不敢置信地看著那平坦得看不出任何跡象的腹部，忍不住發問道：“張大夫，您方纔說的話都是真的？”

那張大夫斂起笑容，一本正經道：“二爺，大夫行醫二十多年了，從來出過錯。小桃姑娘，已經有了近兩個月的孕，老再次恭喜二爺您了。”

小桃坐在一旁，得臉頰泛紅，隻低著一語不發地整理著自己袖口襬。

朱錦綸聽得隻是笑，爽朗的笑聲，讓小桃臉上像是著了火似的，越燒越紅。

夏九站在一旁，高興地就快要跳起來了，不過，礙於二爺還在，不敢太過放肆，隻是跑到床跟前，湊到小桃的邊，跪下來道：“恭喜二爺，恭喜姑娘了。難怪，姑娘近來總是覺得疲倦，原來是懷了孕的緣故，這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朱錦綸見話多起來，朗聲道：“你這丫頭倒是話多，趕快去告訴二夫人報喜去，回頭我有重賞。”

夏九聞言，連忙歡歡喜喜地去了。

張大夫隨即也跟了過去，他今兒原本也要去柴氏那邊問診的，如今多了這麼一個好訊息，正好也順道過去領賞。

正在安心養胎的柴氏，被這麼一個突如其來的好訊息，弄得心煩意起來。

按理，朱錦綸要當爹了，自己要當祖母了，這本是該高興的事纔對。

但是，這孩子來得有些不是時候。朱錦綸親在即，新娘子眼看著就要進門了，他的邊多了一個大腹便便的孕婦，懷著孩子，爭著寵，豈不是故意給何家人心裡添堵添氣了嗎？

柴氏心裡這麼一著急，便引得一陣胎，著肚子皺了眉頭，臉上半點笑模樣都冇有。

柴氏的臉上冇有喜氣兒，後站著的杜鵑，更是煞白著一張臉，臉難看至極。

難怪了，之前見的時候，敢和自己橫鼻子豎眼睛的，原來是懷上了二爺的孩子，所以覺得自己的腰板直了，底氣足了。

杜鵑越想越氣，也越想越後怕，虧得自己當時沉得住氣，冇有橫衝直撞，毫無章法地找算賬，否則，萬一傷及了二爺的孩子，豈不是大大的罪過了。

那張大夫是個很會察言觀的人，待見柴氏不歡不喜的模樣，立刻止住了話頭，默默地退到一旁寫方子。

柴氏心裡不是不想抱孫子，可是這嫡孫和庶孫，差彆太大。

柴氏輕輕歎了口氣，這個小桃倒是運氣好，這麼短的時間就懷上了。那杜鵑跟著錦綸都那麼多年了，肚子裡也從來冇有過靜，還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有了便是有了，何況，還是自己的親孫兒。柴氏稍微在心裡彆扭了一會兒，便也微微笑了起來，對著張大夫叮囑道：“這喜脈既然是您診出來，那麼往後還勞煩您老多多心照看著，替我，替我們二爺好好安好這一胎。”

張大夫聞言，便知自己往後的好不了，忙點頭附和道：“二夫人放心，在下一定竭儘全力，保住您和小桃姑娘母子平安，順利生產。”

多說兩句吉祥話，就多得一些賞錢。

如今，朱家人氣旺，運道旺，自然小氣不得，每次出手總是兩的銀子。

小桃雖然連個姨娘都算不上，但因著此番有孕，也得了幾句老爺子和老太太的誇讚。

朱家子嗣素來單薄，如今家裡同時有了三位孕婦，這在朱家可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幸事了。

朱老爺子看著朱家香火旺盛，心裡高興得很，立刻讓妻子準備祭拜祖先，酬謝佛祖，好好地熱鬨熱鬨。

老太太心裡也樂嗬，隻覺朱家三喜臨門，真的是轉運了，若是有人能再添一喜，便是四喜臨門了。

若是按著老太太的心思，家中的孩子越多越好。孩子再多，他們朱家也養得起，養得好。

朱家喜事連連，閤家歡喜，熱鬨非凡。可是這歡歡喜喜的背後，也牽扯出了許多人心中的細碎雜念。

杜鵑毫無疑問是怨念最深的一個。一心一意想要重回二爺邊，原本眼前隻有小桃一個人礙眼礙事，可現在，小桃那賤人的肚子裡多了一塊，便是要徹底把的前路給堵死了……

杜鵑的心思轉著各種各樣的主意，狠的，歹毒的，一個個層出不窮，每天除了做事吃飯，心心念念地想著的，便隻有一件事，那就是如何讓小桃生不出來這個孩子……

而柴氏則是忙著鎖住下人們的，讓們不許把小桃姑娘有孕的時候，四下說，以免穿來穿去的，落有心人的耳朵裡，何家人聽到風聲。

衝著孩子的麵子，柴氏也不想虧待了小桃。可是，的份擺在那裡，連個妾室都不是呢，總不能讓搶了新媳婦的風頭。

柴氏的辦法就是先瞞著，等新媳婦進了們，再慢慢解釋，慢慢緩和。

……

端午過後，日頭一天一天地毒辣起來。

冰窖裡的冰，源源不斷地端出來，可惜，還未等走到地方就化了一半。

沈月塵質偏寒，不宜用冰，每日熱得難，卻也隻能扇扇扇子，。

這天中午，黎氏差人送來了珍珠燉人蔘，燉了近小半天了，費了不功夫。

沈月塵瞧著那熱氣騰騰的白湯和鬆的，不覺微微蹙眉，還未等吳媽開口，便搖頭道：“我吃不下去。”

吳媽勸道：“小姐，這是補品，就得趁熱了吃纔好。”

沈月塵依舊搖頭，還未說話，就見門外匆匆跑來一個丫鬟，滿頭是汗的著急道：“大，老夫人喚您過去上房呢。”

沈月塵見來人來得急，忙問道：“出什麼事了？”

那丫鬟呼哧帶地說道：“是……是二夫人方纔不小心閃了一下腰，好像了胎氣，這會怕是要生了……”

沈月塵臉微變，忙扶著春茗的手，站起來道：“趕替我更。”說完，又對那丫鬟道：“你先去給老太太回話，說我馬上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