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小道訊息

天香樓的東西，自然是最好的。而且，又不用花銀子，這樣的好事有誰會輕易拒絕呢。

那老鴇出十指丹蔻輕輕地拍了一下盒子，含笑道：“哎呦呦，今兒我們月香樓的姑娘們可是有福氣了。您放心，我孫十三娘最講究誠信，一定說到做到。今兒我當著您的麵兒收下了這盒東西，往後自然會替您留心著。說來，那賈家大也算得上是我們這裡常客了，隔三岔五地就會帶人過來，而且都是些有頭有臉的人呢。”

宋嬤嬤看著一臉討好的笑著，便道：“孫老闆是聰明人，果然眼獨到又識貨。我今兒拿來得這麼東西，都是上品，這德州城冇有一家青樓的姑娘有過這樣的好東西。你們月香樓可是獨一份兒，所以我希你們也能給我這德州城獨一份兒的訊息。”

孫十三娘眸一閃，心中冷冷一笑。做生意的人，果然都是這樣斤斤計較。哪能有什麼好是白給你的。

賈家大是個如何明狠戾的人，大家都知道得清清楚楚。想要從他的口中撬出話來，可不容易。

問多了的話，他會疑心。不問的話，又什麼都不知道，不知又得費多心思，看多眼呢？

不過冇辦法，誰讓送來的東西真的好呢。而且，彆家都冇有，隻有們月香樓獨一份兒。

孫十三娘本是蘇州人，年輕時也曾風過，合著同一班的姐妹們，被人封為“十八春”。是排行十三，所以人稱“孫十三娘”。

孫十三娘是地地道道南方人，見過用過的胭脂多得數之不儘，但最喜歡的還是江南貨。而天香樓的東西，質地，都和江南貨相差無幾，實在讓心儀的很。

想到這裡，孫十三娘不拍著脯和宋嬤嬤保證道：“您就放心吧，我們月香樓的姑娘個個才貌過人，冰雪聰明，彆說一個賈家大了，就算是皇帝老兒也難把持得住自己。”

宋嬤嬤聽了微微蹙眉，又代了一句，便匆匆起告辭。

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踏進這樣的醃臢之地，雖然心有不願，但為了大爺，什麼都能忍耐得住。

朱錦堂的失蹤，讓宋嬤嬤也備打擊。早早就去了園子裡當差，之前幾乎冇什麼機會在朱錦堂的邊做事，見他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

雖然見得不多，但宋嬤嬤一直對朱錦堂頗為關心。他是大爺朱峰唯一的兒子，也是長房唯一的指。

若是冇了他，朱峰怕是也會跟著一起垮掉。

雖然，已經對朱峰徹底死了心，斷了所有的念想，但心裡依然還是十分地惦記他，希他能平平安安，順順利利地過好每一天。

想著，自己既然幫不了朱峰什麼，那就幫幫大也好，權當是對他們出一份力了。

宋嬤嬤從月香樓出來之後，便一路拍打著自己的肩膀和裳，隨行的丫鬟見了，還以為怎麼了，忙問道：“嬤嬤這是怎麼了？”

宋嬤嬤皺著眉頭道：“那裡麵竟是廉價的香氣，我聞著難。”

許是，製香製得久了，對氣味比從前敏了不，所以對於有些味道，甚是在意。

宋嬤嬤回去之後，依舊本本分分地打理著生意，暗暗等待著孫十三孃的訊息。

不過十天而已，沈月塵對賈家大賈南林這個人，從一無所知到一目瞭然。

他的脾氣，他的格，他的口味，他的喜好，他的忌諱等等等等。

還有，他邊的那幫生意夥伴，豬朋狗友，也是一個不落。

沈月塵對其中那些耳的名字，冇什麼興趣。隻對個彆幾個人，十分傷心。

一個就是朱錦綸打探出來的“福老闆”，畢竟，像他這樣藏頭藏尾，如此低調的商人，平時並不多見。

做生意的人，最喜歡的就是朋友。因為多個朋友多條路，也就等於是多了條生財之道。

那個福老闆，如果真是什麼生意人的話，就不會直接忽視掉聲名顯赫的朱家，而直接找上賈家。

一個是德州首富，占著半個皇親國戚的麵，另外一個隻是一個位居次位的土財主而已。

兩兩相比之下，如果那個福老闆當真是了做生意求財的話，怎麼都不會看中賈家而不看中朱家。

像他這樣逆向思維的行事，原因可能有很多，但最有可能的一點，莫過於是他早有準備在，知道朱家會出事，賈家會趁勢而起，所以特意挑選了賈家。

沈月塵並不是什麼那種喜歡揣著謀論過生活的人，但朱錦堂的這件事，實在帶著太多太多的蹊蹺。

將來的事還未可知，但已經發生了的事，一定要弄個清楚明白才行。

到底是意外還是謀，總要徹查一遍才能知道最後的真相。

賈家痛快拿下了朱家穩居了幾十年的首富之位，一時間為了德州城最多人議論的話題。

雖說離著過年還有一段時間，但賈家已經提前急著張燈結綵地置辦起來，把滿府上下都裝飾的紅通通，喜洋洋的。

和他們相比，朱家則是在氣勢上黯然了許多。

城中的老百姓都在暗自議論，朱家今年是流年不利，接二連三地出事，怕是撞到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又或是做了什麼損之事，得罪了財神爺，結果落得這般……

那些傳閒話的人，隻管自己說得高興，結果越說越離譜，鬨得沸沸揚揚。結果，給朱家引來了不騙吃騙喝的道士，張口閉口就說自己會通天之，如何如何地厲害，可以為他們朱家測風水，卜吉兇。

剛開始的時候，老太太還抱著半信半疑地態度，請了兩個人過來。可是一聽他們開口說話，便知是矇事騙錢的市井之流，當即就讓門房的小廝給直接打了出去。

來的人越多，老太太看著就越煩心。最後，索在門房裡新增了好幾個壯丁，隻要看見了有什麼道士之類的人，就立馬轟走……

許是，因為心煩的緣故。朱家二老不想從前那樣見客說話了，每每家裡來了什麼人，都是兩個媳婦黎氏和柴氏，雙雙過去應酬。

黎氏雖不似柴氏那樣會說話，但在待客之道上，還算周正妥帖，從不怠慢來客，除非是不喜之人，纔會早早地下了逐客令。

這一日，城中萬家的三位夫人過來拜訪，有心想要探探朱家二老。但兩位老人家閉門不見，唯有黎氏一人陪著們寒暄。

都是生意場上結下來的朋友，往多年，關係不深不淺，還說是說得過去。

因著認識多年的緣故，規矩和禮數上淡了幾分，說起話也冇了顧忌，有些多多舌了起來。

朱錦堂失蹤了近四個月，那萬家大夫人王氏便故作慨道：“唉，事已至此，最是讓人為難心酸。好好的一個人就這麼冇了……可是難歸難，日子還是要過下去才行。雖然心裡捨不得，但還準備的東西，還是要先準備才行。最好是先找到一塊風水寶地，做個冠塚，等回頭兒……”

這話還未說完，黎氏的茶杯就已經生生地摔在地上。

突兀清脆的聲響，惹得眾人一怔，尤其是那個說到一半的王氏，連連拍著脯，抱怨道：“哎呦呦，嚇死我了，嚇死我了。朱夫人，好好的您怎麼連茶杯都端不住了？”

黎氏被的話，氣得臉煞白，白得就快要發青了。

好不容易纔從悲痛中緩過勁兒來，勉強著自己拿出神來應對這些外人，可偏偏總有那不懂事的人，非要拿著話茬兒，生生地往的心窩子裡。

“誰說我家錦堂死了？誰說的？我們朱家的事，用不著你們這些外人多多舌！”黎氏騰地一下站起來，肅著一張臉，憤怒的眼神從們的臉上一一掃過，像是帶著刺兒似的。“來人啊，給我送客！”

那王氏聽了這話，臉上也跟著不是起來，很是不悅地蹙眉，裡不饒人道：“朱夫人，您這是何苦來的呢？我們好心好意過來探，想要幫你們朱家的忙，可你卻半點都不領……是啊，大爺如今是死還是活都不好說，可是你們朱家人自己心裡冇譜嗎？算了算了，既然你們不領，我們也不願討這個嫌！哼！”

就是自欺欺人罷了。這麼長時間都冇訊息了，還能活得了嗎？說他冇死，做夢去吧！

若不是因著顧念著自己的份，黎氏恨不能上前撕掉的，但到底還是忍下了，隻是站在原地，氣得子微微抖。

孫嬤嬤上前一步，衝著萬家人的背影，重重地啐了一口，用著們能夠聽到的聲音，開口道：“夫人犯不著和這些小人兒生氣，都是些冇心肝的蠢東西。大白天撞到人家門前冇事找罵，活該被攆出去乾淨。您放心，奴婢回頭就去代門房的人，往後眼睛都亮點，看仔細點兒，彆什麼阿貓阿狗的東西就往院子裡放，一來就喚，臟了人的眼睛，也臟了主子們的耳朵！”

孫嬤嬤這一番話說得無比犀利，但其實還有更狠的憋在心裡呢。

那萬家的王氏聽了這話，也是被氣得夠嗆，立即回過神來，死死地瞪了孫嬤嬤一眼，然後甩袖而去。

孫嬤嬤追到門口，又是重重地啐了一口。正開口再罵，卻聽後忽地咕咚一聲，轉一看，隻見黎氏已經倒在了地上，冇了神智。

黎氏被氣得犯了病，好不容易養過來的子又不行了。

連著兩碗藥喝下去，方纔稍微回過來點神，誰知，一見正在床邊坐著的沈月塵，心頭不免又是一陣難，默默轉過頭去，抹了一把眼淚。

方纔，沈月塵已經聽孫嬤嬤把事原原本本地給學了一遍。

聽完之後，要說不氣，那是騙人的。

可是沈月塵還是忍住了，不斷在心裡默默地提醒自己道：“不值得，不值得，為了那些不知輕重的外人氣，不值得。”

黎氏這一倒下之後，不得不讓老太太再次出麵，開始主持大局了。

過年是大事，樣樣都是要的。

老太太想要讓家裡人高興高興，可又找不到什麼讓人歡喜的理由。

眼下，對他們而言，吃什麼穿什麼，倒也冇有那麼重要了，最關鍵的還是得心靜，心靜了，氣順了，這日子纔好往過下去了。

黎氏這次病倒之後，沈月塵已經冇有力再去照顧了，如今，能把自己照顧妥善，便已經很不容易了。

懷孕到了第八個月，沈月塵的肚子已經非常突出了，而且，臉上上還有，都跟著腫胖了不。

因為如此，老太太每每見了，臉上總能出一笑容來，聲道：“看著你好好的，我這心裡總算是有點盼頭了。”

活到這把歲數的人，冇什麼彆的指了，該吃的苦都吃了，該的福也都得差不多了。眼下，隻希能孩子們一個個都好好的，健健康康的，也就無慾無求了。

錦堂冇出事之前，老爺子總是和唸叨著，咱們朱家四世同堂能可不容易啊。人活到我這個份上，真是做著夢都能笑醒了。

老太太現在一想起這些話，心窩子裡就覺得酸酸的。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怎麼就變這樣了……

一個月的功夫，轉眼就過去了。

沈月塵從宋嬤嬤那裡聽來了不零零碎碎的訊息。

雖說是小道訊息，假假真真，什麼都有，但還是讓沈月塵上了心。

朱錦綸也在暗中調查，兩個人一個在明，一個在暗，不過很快就在線索上有了些許集。

賈南林這個人做起事來，不擇手段，認識很多人，也得罪過很多人。所以，他的邊總是養著一些像是打手似的，跟班隨從。

那些隨從，從外表來看，基本上和地流氓冇什麼區彆。

不過，他們吃的是賈家的飯，拿的是賈家的錢，隻對付賈家的敵人。

朱錦綸的邊朱福是個鬼機靈，腦子轉得快，眼睛也尖，凡是見過一麵的人，第二回再見了，就算記不住名字，也能記住臉麵。

賈南林的邊隨從一直不，隻是最近卻多了一個生麵孔的新人，相貌堂堂，材拔魁梧，看著像是個練家子似的。

朱福幫二爺朱錦綸辦事的時候，不小心撞見了一個人，隻覺得他有點眼，像是以前見過，但又想不起來什麼時候見過……

朱福憋著一倔勁兒，回去想了一整天，方纔記起來自己在那裡見過那個人了。

“二爺，您還記不記得那把白扇子了。？”

朱錦綸聞言微微一怔。“你提它做什麼？”

朱福小聲道：“那把扇子的來主兒，小的今兒又見著了。爺，您說怪不怪？之前他還是一富貴打扮的，如今卻變賈南林邊的狗子了。”

朱錦綸眉心一，臉變了變，問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朱福忙點點頭：“那當然了，雖說換了打扮，又冇了鬍子，可是小的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就是那個人。”

扇子，隨王，李煥……

朱錦綸霍地一下站了起來，像是想明白了什麼，又像是什麼都冇想明白……

晌午過後，朱錦綸匆匆來了一趟西側院，也想看看這邊還有什麼訊息。

沈月塵這邊的訊息，都是零零碎碎的，拚起來有用的，冇用的多。

沈月塵親自給朱錦綸斟了杯茶，朱錦綸見大著個肚子，行不便，忙道：“嫂子彆忙了，我坐坐就走。”

沈月塵依然堅持，不但給他斟了茶，還給他親自送到了麵前，含笑道：“二爺百忙之中過來坐坐，這茶當然得是我來倒了。我現在也冇什麼好忙的了，趁著有客人來的時候，還能活活。”

朱錦綸聞言，忙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然後才道：“嫂子這兩天有什麼新訊息冇有？”

沈月塵微微點了下頭：“有是有，不過隻是些零碎的小道訊息，說出來不足以為信，但又不能不信。”

“嫂子請說說看。”

“今天晚上，賈南林會在月香樓包場設宴款待一位朋友。聽說是為從京城來的，有頭有臉的大人。”

朱錦綸沉道：“難道是那位福老闆？”

沈月塵道：“是誰我不知道？隻是，賈南林似乎花了不的心思，想必來頭不小。”

又是京城……這所有的人和事，隻要和京城扯上關係之後，可就冇那麼簡單了。

朱錦綸又有些坐不住，起道：“事到了這個地步，看來得和長輩們商量商量了。”

朱錦綸很清楚，關係到京城的事，不是他一個人能做主的事，必須全家人都知道，尤其是兩位老人。

沈月塵也跟著起道：“我也正有這個打算呢。既然如此，我就和二爺一起過去吧。”

朱錦綸有些猶豫道：“嫂子子不便，何苦去這個累。這麼大的事，一時半會兒，可都談不完，您何必過去累。”

沈月塵微微搖頭：“大爺的事，就是我的事。所以，還是讓我一起去吧，也好讓我心裡能有個底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