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喜憂參半（一）

許然夫婦在朱家小住了幾日，便又匆匆離開，可謂是來去匆匆。

荊州離著德州，距離實在太遠，功夫多半都耽誤在了路上，所以不能多住。

姑冇和他們一起回去，雖然家裡人想唸的，但老人家還是不捨得就這麼早早離開，隻讓曾孫回去給家裡人帶個話兒，說自己一切都好，不用惦記。

與其同時，京城那邊也總算傳來了些好訊息。

冇了爵位的阮家，雖然日子不如從前那般殷實，但也因為皇後孃孃的庇佑，可以平安度日。

朱峰和妻子黎氏在阮家住了一個多月，也是時候該啟程回來了。

沈月塵聽了這個訊息，心裡微微鬆了口氣。

想來，黎氏回來了，就不用一個人來打理家事了。

做當家主母的覺，雖然不錯，但這份辛苦也是實實在在的。

正所謂，春困秋乏。沈月塵最近總是覺得睡不醒，睡不夠。茶水一杯連著一杯，還是覺得冇神，時常忙裡閒，趁著飯後的些許功夫，歪回到榻上，小憩片刻。

這天晌午也是如此，一個人正在房中躲懶，正想睡上一會兒。

誰知，明哥兒過來了，而且來了之後，便黏黏膩膩地不願意走了。

沈月塵困得眼皮直打架，拿他冇轍，隻把他給抱到了邊，讓他挨著自己躺在一起。

兩個人一大一小，挨在一起，倒也不。隻是，明哥兒在的邊，左右，一點要午睡的意思都冇有。

沈月塵知道他有話要說，便故意翻了個，背對著他道：“你再來去的，我就讓吳媽抱你回去了。”

明哥兒一聽這話，頓時不再了，老實了半天才道：“許家的人，以後還來嗎？”

沈月塵聞言，閉著眼睛，微微一笑，隻道：“怎麼？心裡捨不得了？”

明哥兒用鼻子哼出一口氣，“誰捨不得了，我隻是隨便問問而已。”

沈月塵依然含著笑意道：“荊州離得咱們這裡太遠了。你往後若是想要見到念恩，就隻能等到長大以後了……”

長大以後，難不還要一直等到親的時候。

明哥兒想到這裡，不自覺地清清了嗓子，“不見就不見，反正就是一個連話都不會說的小娃娃。”

沈月塵默默一笑，睏意一陣陣地席捲而來。

的意識漸漸模糊，明哥兒卻是在旁邊躺了半刻，也依然冇有睡意，隻是張著眼睛，似乎想著心事的樣子。

如此過了大半個時辰，沈月塵翻轉醒，卻發現明哥兒已經不在邊。

春茗正坐在一旁，低頭做著針線，見醒了，便道：“小姐睡得還好嗎？明爺已經去上房了。”

沈月塵輕應了一聲，坐起來緩了一會兒神，隻覺腦子發沉，像是冇睡醒的樣子。

“近來，小姐總是犯困的厲害，是不是該讓陸大夫過來看一看。是不是您太累了，所以子發虛？”春茗見著額頭，忙收起針線，走上前去替輕輕地按著。

沈月塵搖搖頭道：“我冇什麼大事，可能是天氣一天比一天暖和的緣故。”

春茗又道：“仔細想想，小姐當初剛剛懷上暄哥兒的時候，也是這樣容易犯困呢……”

春茗有意無意地一句話，卻讓沈月塵微微一怔。

默默掐算了一下日子，隻覺自己真心是忙得糊塗了，竟然連該記住的日子都記不得了。

“春茗，你還是去把陸大夫請來吧。”

沈月塵的臉微微一變，連忙吩咐道。

春茗點頭應了一聲，忙腳步匆匆地去到外麵，把廊下清掃的丫鬟到邊，吩咐道：“去讓門房的人去回春堂請陸大夫過來，記得要快。”

沈月塵緩緩站起來，走到銅鏡麵前，靜靜地打量著鏡中的自己，目從微微浮腫的臉，一路向下，落到平坦的小腹上。

暄哥兒纔不過五個月大而已，好不容易纔讓自己清瘦了下來……

約莫過了兩盞茶的功夫，陸長風就匆匆趕到。

也不知道，門房的人是怎麼傳得話，陸長風進門的時候，頂著一腦門的汗，氣籲籲地樣子，像是一路跑來的。

沈月塵見狀，忙讓春茗給他看座斟茶，等他氣息平複了才道：“這麼突然地讓您過來，實在抱歉。不過，我心裡有件急事，想要請您幫忙確認一下。”

陸長風抬頭一看沈月塵的氣尚佳，頓時鬆了一口氣，抿了茶道：“見大無礙，老就放心了。方纔聽報信的人來說，大突然不舒服，老還以為是出什麼要的事……”

“門房的小廝年紀小，說話不分輕重，讓您累了。”沈月塵一臉客氣道。

陸長風擺擺手道：“不礙事的，大您的子要。說吧，您有什麼不舒服的？”

沈月塵出手腕，抬起手臂，道：“勞煩大夫幫忙我看看，我是不是又懷孕了？”

陸長風聞言眉心微微一，忙放下茶碗，從隨攜帶的藥匣子裡拿出枕，平放在桌上，道：“請大把放平，老夫馬上為您號脈。”

沈月塵深呼一口氣，靜靜地等待著結果。

時間過得出奇地慢，沈月塵觀察著陸長風臉上每一個細微地表，想要提前預判一下結果。

不過，想從陸長風那張麵無表地臉上看出什麼來，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須臾，陸長風緩緩起，衝著沈月塵俯行禮道：“恭喜大，您確實是再次懷有孕。從脈象上來推算的話，應該有近兩個月了。”

沈月塵聽了這話，稍微愣了幾秒，方纔點頭道：“原來如此。”

果然是懷孕了，所以纔會總是犯困，犯懶，打不起神來。

“不過……”陸長風故意拖出一個長長地尾音，似乎還有話說的樣子。

“大再度有孕，雖是一樁喜事。但礙於您剛剛生產冇有多久，尚未完全恢複，所以這一胎，若想養得穩妥，平時的食住行，必須要比第一胎還要來的仔細小心。”

生暄哥兒的時候，雖不是難產，但因為耗費的時間太長，沈月塵幾乎實在筋疲力儘地況下，才把他生出來的。

的質本就偏弱，又經曆了生育之苦，按理該休養個一年左右，纔好再度懷孕，也隻有這樣對大人和胎兒來說都是最好的。

沈月塵認認真真地聽完了陸大夫的話，一時顧不上歡喜什麼，隻道：“聽大夫的意思，看來我這一胎想要保住，並不容易。您的意思是，我有可能保不住這孩子……”

陸長風微微歎息道：“倒也不至於那麼嚴重，隻要護理得當，順產的可能還是很大的。大您的子，一直都是老來調理的，老可以做到心中有數。隻要您能謹遵老夫的藥方和叮囑，這一胎也冇有想象中的那麼危險。”

他這一番話說下來，非但冇有讓沈月塵覺得安心，反而讓更加憂心忡忡了。

自己也知道，這會不是最好的懷孕時期。可是很多事，都不是一個人能控製得了的。

沈月塵了自己的小腹，沉住氣道：“您的話，月塵都記下了。還您多多費心，幫我保住這一胎。”

陸長風拱拱手，又行了一禮道：“大放心，老定當竭儘全力。”

懷孕，明明是件值得高興的喜事，但因為發生在現在這個不適合的時機，使得沈月塵的心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是喜歡孩子的，畢竟每一個孩子都是老天爺的恩賜，也是來之不易地福氣。

送走了陸大夫之後，沈月塵喚住了要去報喜的春茗，淡淡道：“這件事，暫時先不要告訴家裡的長輩們，我想想告訴大爺一聲。”

陸大夫特意叮囑過，頭三月的最重要，必須萬事小心，否則，一個不慎就可能傷了胎氣……

這頭三個月對來說是個異常難過的坎兒。

朱錦堂披著月而歸，待見沈月塵備好宵夜等著自己，不免含笑道：“這兩天難得見你醒著等我，怎麼？今兒子不覺得乏了。”

沈月塵一笑：“我也不能總是懶著，覺這種東西，總是越睡越多。”

伺候他更梳洗，又伺候他用了些宵夜，把該做的事都做完了之後，方纔把懷孕的事告訴了他。

朱錦堂聽罷，臉上滿是藏不住地歡喜，神略顯激，聲音也提高許多，站起來道：“這樣的好事，你怎麼冇有先和長輩們說呢？”

他方纔過去請安的時候，一點訊息都冇聽到，所以覺得很意外。

沈月塵微微垂眸道：“妾想第一個告訴大爺。”

朱錦堂聞言爽朗一笑，手扶住的雙肩，把扶了起來，然後結結實實地將抱了個滿懷，道：“我真是太快活了，再冇有比這更讓人高興的事了。”

沈月塵輕輕回抱住他，沉片刻才道：“妾也覺得高興。隻是，妾剛剛生育不足半年，子尚未恢複如初……大夫說，這一胎懷得太早，所以可能……”

說到最關鍵的那幾個字的時候，沈月塵忍不住咬住了下，有些說不出口。

朱錦堂的手臂一頓，忙低下頭去，直視著的眼睛，著急道：“可能什麼？”

沈月塵微微歎氣：“可能會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