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太夫人的棺槨就暫且停靈在松山寺,待得宋令釗熱孝親后,再扶靈回鄉安葬。
當把棺槨穩穩停在松山寺的地藏殿后,宋家所有人都長松了一口氣,一一上前跪拜上香,再行祭奠,痛哭盡哀后,這才悄然退出。
宋致遠在殿靜默良久,遲遲未出,直到后傳來腳步聲。
他轉過,看到敬慧,便行了一個謝禮。
敬慧大師還了一個佛禮:“阿彌陀佛,喪事已了,太夫人的靈停在此便是無虞,相爺早些回去吧。”
宋致遠道:“大師,我娘,可是已走?”
敬慧淡淡一笑:“太夫人自有歸去的地方,相爺不必擔心。”
宋致遠再看向棺槨,良久才道:“猶記得十年前大師曾對我斷言,宋家之劫,自有貴人前來相助,如今看來,大師倒沒說誑語,我該向大師拜謝才對。”
他說著,又向敬慧大師一拜。
敬慧便道:“您不必如此多禮,那都是太夫人自己的福報,亦是宋家自己的福報。”
宋致遠輕嘆:“是啊,宋家之福。”
他看著棺槨出神,許久,才又跪在棺前,誠意滿滿地磕了三個響頭,這才退出殿外去。
就送您到此了,如有來生,吾仍愿奉您為母,極盡孝道。
敬慧看他走了,才看向棺槨上方,道:“此間事已了,今夜子時,施主該上路了。”
宋慈眼紅紅的跳出來,道:“敬慧你這用詞有些不當,說什麼上路,跟我要去赴死似的。”
敬慧皺眉。
“好歹說回歸本嘛。”
敬慧:“……”
其實吧,你事兒多的。
“小慈,莫要為難大師。”
宋慈撇道:“可是,我想看釗兒親了再走。”
宋太夫人:“……”
敬慧眉心一跳,道:“再不回歸本,你的氣運就會削弱一分,壽命也會有所影響。”
宋慈青筋跳:“你,我跟你說,和尚你別唬我啊。”
“出家人不打誑語。”
宋慈囁嚅著,蔫了:“行吧。”
敬慧這才轉離殿。
后,傳來宋慈跟宋太夫人小聲嘀咕:“我就覺得他是在忽悠嚇唬我,目的就是快快送我回去,好了了這樁事,不然堂堂一個佛教中人,說什麼道家玄學的話?”
敬慧腳步微頓,不氣,這孩子不懂事。
宋慈也想跟出去,宋太夫人拉著,搖搖頭:“別去了,留太多,對你無好。”
“可是,這次真的是最后見他們了呢。”宋慈的聲音有些低沉,垂著頭點著腳尖,渾都著一子落寞和不舍。
宋太夫人手一松:“那就再看看。”
宋慈一笑,連忙追出去,看著宋家人摘了麻孝服,只余上的素服和頭上簪著的白花,正要往停在寺門外的馬車走去。
“孩子們,再見啦。”宋慈雙手放在邊呈喇叭狀大喊,仿佛他們就能聽到一般。
沒有人回,更看不到宋慈的所在,宋慈心中雖失落,卻仍是笑著。
忽然刮來一陣山風。
前方的人,忽地腳步微頓,轉過來,再次鄭重地向著宋慈這方向一拜。
宋慈笑了,笑中帶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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