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皇上？

還是那個背後的人？

還是旁人？

凝璇心如麻，卻也毫沒有困意。

外頭，知茉端著熱湯過來，放在了的面前。

凝璇沒有一點胃口，可是，很清楚，這個時候，最重要的是什麼。

低頭瞧著那睡夢中還眉頭深鎖的孟璟玄，不忍心打擾。

「大小姐，可是喚王爺吃一些東西？」知棋低聲音問道。

「不了。」凝璇搖頭，「這個時候，他怕是不會有什麼胃口。」

「是。」知棋便將那湯遞給了。

舀了一勺，正要喝，孟璟玄猛地睜開雙眼，坐起，傻愣愣地盯著。

凝璇眨了眨眼，而後便見孟璟玄已經從手中將湯碗拿了過去，連勺子都沒用，咕嚕咕嚕地將湯喝完了。

他深吸了口氣，「再來一碗。」

「好。」凝璇見他還有胃口，這才暗暗地鬆了口氣。

遞給知棋一個眼神。

知棋便去拿了。

隨即說道，「再準備一些吃食。」

「是。」知茉也跟著去了。

凝璇看向孟璟玄，「王爺，馬上要天亮了。」

「媳婦兒，咱們還得宮去是不是？」孟璟玄輕聲道。

「嗯。」凝璇點頭，「太后……是要宮的。」

「我能不去嗎？」孟璟玄小心地問道。

「可以。」凝璇點頭道。

「那我便在這吧。」孟璟玄說著，便又重新躺在了凝璇的上。

凝璇的雙已經麻了，不過見他如此，便也沒有。

又過一會，知棋與知茉端著食盒進來。

將飯菜擺好之後，便安靜地侯在一旁。

凝璇看向孟璟玄，「王爺，用膳吧。」

「好。」孟璟玄這才勉強地坐起來。

凝璇連忙將雙收了回來，而後從榻上下來，嘗試著慢悠悠地走著。

孟璟玄只是盯著面前的飯菜，似是將所有的悲傷都化作了吃飯的力氣。

凝璇一面走著，一面看著他吃的狼吞虎咽的。

這一刻，凝璇的心深，不知為何，反倒生出了幾分地酸楚來。

不知道，孟璟玄這些年來是如何度過的，在不曾遇見他的時候，他太后的寵，才會如此安逸，可如今太后……

凝璇暗自搖頭，「往後的日子怕是會很艱難了。」

孟璟玄一腦地吃完了，了吃撐了的肚子，接著從榻上下來。

「媳婦兒，我出去走走。」孟璟玄說著，還不忘將凝璇拽著。

凝璇知道他現在是很無助失落的，所以，只能任由著他。

等出了屋子，孟璟玄只是慢悠悠地往前走，有些漫無目的的。

遠，秦晚秋迎面過來。

不過瞧見孟璟玄的時候，明顯一怔，隨即便折回了。

凝璇是明白的，姑姑這個時候回去，是為了不打擾孟璟玄。

孟璟玄走在鋪滿鵝卵石的小徑上，腳步很沉重，卻也是一步一步地往前。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突然轉，將凝璇一把拽懷中，地抱著。

「媳婦兒，心好疼。」孟璟玄輕聲道。

那聲音中帶著抑的哭聲，還有那無法掩飾的哭聲。

凝璇雙手環著他的腰，輕輕地拍著他的後背。

知茉與知棋侯在不遠，並未打擾。

如此，孟璟玄沉悶了許久。

直等到太後下葬那日，他才出現。

孟璟玄當日，便請旨為太后守靈三年，甘願留在皇陵。

皇上也答應了。

凝璇看得出來，孟璟玄的心裡頭，總歸是無法放下的。

也許，對他來說，待在皇陵，是最好的安排。

「媳婦兒，你得空來看我就是了。」孟璟玄看向凝璇說道。

「好。」凝璇點頭。

原本是要陪著他一同在這皇陵的，可是，孟璟玄卻拒絕了。

便也沒有再勉強。

等坐上馬車，掀開車簾，瞧著那站在青石臺階上的影，這些時日，終究還是憔悴了。

凝璇向後靠在車廂，暗暗地吐了口氣。

「大小姐，王爺怕是很長時間都無法走出來。」知棋也覺到了孟璟玄的悲傷。

凝璇一言不發，這種覺，太糟糕了。

等回去之後，亦是閉門謝客。

孟璟玄要守靈三年，原本的婚期自然也要往後推遲，三年之後，又是怎樣的景呢？

如今就連自己也不敢保證，自己能否活到那個時候了。

畢竟，太后突然離去，對孟璟玄的打擊太大，而他會做什麼呢？

雖說是守靈，可是，凝璇卻看得出來，孟璟玄自有打算。

而自己，如今到底該何去何從呢？

朝夕國的到現在都沒有解開。

皇帝接下來該有怎樣的算計呢？

那個背後的人，自從上回回來之後，便再未有任何的靜了。

凝璇迷茫地靠在榻上，著窗外。

「大小姐，徐大夫回來了。」知茉連忙上前。

「好。」凝璇這才回神，便瞧見徐大夫氣沖沖地過來。

凝璇連忙從榻上下來，不知為何，在看到徐大夫的那一刻，委屈地哭了起來。

難道是跟孟璟玄待太長時間了，變得喜歡哭哭鬧鬧了？

看向徐大夫，「師父。」

「你現在收拾收拾，跟我去一個地方。」徐大夫看向他說道。

「去哪？」凝璇不解道。

「大召你不能待著了。」徐大夫直言道。

「難道讓我回雲國嗎？」凝璇又問道。

「不。」徐大夫搖頭，「如今孟璟玄在皇陵，皇上是不會他的，可你就不同了，他時日無多了，怕是會狗急跳牆。」

「皇上是狗？」凝璇忍不住地問道。

「莫要再廢話了。」徐大夫沉聲道，「跟我走就是了。」

「師父，你可去見王爺了？」凝璇問道。

「安邦侯那，你先放置一旁。」徐大夫繼續說道，「他是不會對你如何的，你只管跟著我走就是了。」

「可是就這樣走了，姑姑呢？」凝璇擔憂道。

徐大夫臉一沉，「走還是不走？」

「走。」凝璇明白，師父從未對這般嚴厲過，看來是真的出事了。

連忙收拾了一番，便帶著知茉與知棋離開了。

不過，當凝璇站在安邦侯府外時，愣住了。

「師父，你是讓我？」凝璇不解道。

「跟我來。」徐大夫低聲道。

「哦。」凝璇皺眉，便獨自進去了。

辛慕言已經等候多時，瞧見凝璇的時候，還喚了一聲，「師姐。」

「這是怎麼回事？」凝璇滿腹疑。

「我也不知。」辛慕言搖頭。

待凝璇隨著之後，便見安邦侯也已經在等著了。

「見過侯爺。」凝璇微微福。

「待會，你坐著安邦侯府的馬車，讓言兒帶著你出城，若有人提起，便說，是本侯讓你回一趟西北。」安邦侯看向凝璇道。

「這……」凝璇狐疑地看向徐大夫。

「廢話真多。」徐大夫接著看向凝璇道，「還不趕走。」

「哦。」凝璇一步三回頭地看向徐大夫。

徐大夫顯然是不會跟著一同走的。

等坐上已經準備好的馬車，辛慕言笑地看向。

「師姐，這三年我會陪著你的。」辛慕言看向說道。

「陪著我做什麼？」凝璇淡淡道，「倘若不是師父，我就算待在這，那皇帝能奈我何。」

「他是不能，可是還有旁人啊。」辛慕言繼續說道，「太后一去，九王爺便沒了支撐，他如今乖乖地待在皇陵，是萬全之策。」

「而你，離開這是非之地，出去，還能保住別人。」辛慕言淡淡道，「你也不想你在乎的人因你而有個萬一吧。」

「我知道了。」凝璇仔細地想了想，而後又看向他說道，「不過，你這樣，我反倒不知道說什麼了。」

「你不好奇咱們去哪嗎？」辛慕言問道。

「不是去西北嗎？」凝璇說道。

「這也不過是說辭。」辛慕言繼續說道，「若真的去了那，怕是你更有去無回了。」

「怎麼回事啊。」凝璇只覺得自己似乎又被扯著往前了。

辛慕言盯著凝璇說道，「去一個你最悉不過的地方。」

「哪裡？」凝璇又問道。

「岳家啊。」辛慕言直言道。

「什麼？」凝璇睜大雙眼，「我為何要去岳家，雲國如今的太后便是岳家的。」

「你知道便好。」辛慕言繼續說道，「有人一直在等你。」

「等我？」凝璇蹙眉，「岳家的那幾位公子可都認識我呢。」

「你可還記得你先前見的那位婦人？」辛慕言問道。

「記得，只覺得很奇怪。」凝璇皺眉道，「難道你是要帶我去見？」

「嗯。」辛慕言點頭，「對你很重要。」

「我？」凝璇想了想，「到底怎麼回事啊？」

「到時候你便知道了。」辛慕言神兮兮道。

凝璇搖頭，「如今的太后怕是不會同意的。」

「岳家的事兒，還不到太后手呢。」辛慕言直言道，「更何況，端木闕已經了皇帝，是不會去在意這些的。」

「到底怎麼回事？」凝璇又問道。

「你不是一直想要解開圍繞在自己周圍的疑團嗎？」辛慕言又說道，「師父既然有所安排，想來便是讓你自個去探尋的。」

凝璇沉默了良久之後，反倒不願意再多想了。

不過岳家在何呢？

凝璇想了想，「還是要回雲國的。」

「岳家並不在雲國，也不在大召。」辛慕言說道，「更不在顯國。」

「那到底在何？」凝璇又問道。

「在大召與雲國中間。」辛慕言繼續道，「其實，除了雲國大召，漸漸了氣候的顯國，其實這世上還存在著一個國家，只不過，那個地方，不是什麼人都能找到的。」

「難道跟朝夕國一樣？」凝璇又問道。

「與朝夕國也不一樣。」辛慕言說道，「不過，倒也有異曲同工之。」

「你去過？」凝璇又問道。

「我前些日子離開，便是師父帶著我去認路了。」辛慕言聳肩，「否則，我怎麼帶你去。」

「師父到底是誰？」凝璇忍不住地問道。

「他？」辛慕言搖頭，「我也不知道，不過，他對你的確是真心的。」

「還用得著你說？」凝璇翻了個白眼。

辛慕言嘿嘿一笑，隨即說道，「大召與雲國對那個地方，覬覦已久了，當初，端木闕也差點找到，可惜了，他還是錯過了。」

「難道？」凝璇睜大雙眼，「那個地方是岳家稱帝？」

「不是。」辛慕言搖頭，「岳家一直待在那，是因為那個地方，需要岳家。」

「當今雲國的太后，為何會從那嫁去雲國呢？」凝璇又問道。

「岳家與秦家……是一樣的，當初分出了兩支，一支在雲國，另一支在你如今我要帶你去的這個地方。」辛慕言繼續說道，「秦家，岳家，曲家，都是一樣的。」

「那你們呢？」凝璇又問道。

「我們……」辛慕言湊了過去，「也一樣。」

「我明白了。」凝璇恍然大悟道，「早先，我變聽說過，神的四大家族，凌駕於這世間的皇權至上，難道？」

「你是秦家的家主啊。」辛慕言直言道。

凝璇皺眉道，「可我是家。」

「到了你便知道了。」辛慕言繼續說道，「不過，到了那個地方，你要先見過那位婦人再說。」

「看來你是不會再多說什麼了。」凝璇盯著他。

「無可奉告了。」辛慕言神兮兮道。

凝璇角一撇，便也不說什麼了。

從大召去了雲國，發現那有一個一樣的秦家，所以，在那還是秦蓁。

可從雲國回來之後，發現乃是消失百年的朝夕國的家人，如今再去岳家，難不，還要變岳家人不？

凝璇怎麼都覺得奇怪彆扭。

不過瞧著辛慕言那一副無可奉告的模樣，知道，他是斷然不會再多說什麼的。

那麼，便等去了之後探索吧。

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起了南城。

「你說，沐侯府與那個地方可有關係？」凝璇看向他問道。

「其實呢……辛慕言想了想，那個地方你還是很悉的，不過我也說不上來，所以也不知道該如何與你說明，只能等著你去了之後，一看便知。」

「好。」凝璇欣然應道。

二人很快便坐著馬車出了京城。

皇宮。

孟啟軒匆忙趕到勤政殿。

「父皇，大小姐隨著安邦侯世子出了京城，前往西北了，說是安邦侯特許的。」孟啟軒說道。

「怕是不會真的去西北。」皇帝沉聲道。

「兒臣派人暗中跟著了。」孟啟軒回道。

「好。」皇帝淡淡地應道。

孟啟軒隨即便退了下去。

皇帝孟霆沉默了良久，便瞧見暗衛出現，恭敬地行禮。

「還是晚了一步。」皇帝冷聲道。

「請主子責罰。」暗衛連忙跪地道。

皇帝冷聲道，「既然安邦侯也摻和進來了，那便想暫緩。」

「是。」暗衛恭敬地退下。

此時，孟啟軒剛出來，便見孟宇軒正走了過來。

「太子皇兄。」孟宇軒上前恭敬地行禮。

「二皇弟這是？」孟啟軒見他還著素服，問道。

「臣弟特意前來，請父皇下旨，讓臣弟陪著九王叔一同守靈。」孟宇軒說道。

「好。」孟啟軒倒也沒有多說什麼。

孟宇軒微微行禮，便了。

皇帝聽了孟宇軒的回稟，並未阻攔，只是沉聲道，「去吧。」

「多謝父皇恩典。」孟宇軒隨即便退下了。

這下子，這京城，怕是會越發地不安生了。

他也沒有耽擱，當即出宮，便直奔皇陵。

凝璇還是去了皇陵見了孟璟玄。

「我要跟他一同去個地方。」凝璇看向孟璟玄道。

「去吧。」孟璟玄竟然沒有問去何，而是如此爽快地答應了。

凝璇盯著他看了許久，突然明白了，隨即道，「那王爺好好照顧自己。」

「好。」孟璟玄看向凝璇道，「媳婦兒，不論去何，都不能忘了我。」

「好。」凝璇鄭重地點頭。

孟璟玄將抱懷中，低聲音道，「尤其是旁邊的這個師弟，不許被他蠱了。」

「知道了。」凝璇的角明顯搐了幾下。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他竟然還有心思想這些。

孟璟玄目送著凝璇離開之後，轉便見孟宇軒正策馬前來。

他淡淡道，「你來晚一步。」

「什麼？」孟宇軒翻下馬，不解道。

「媳婦兒走了。」孟璟玄說道，「如此，我也能安心了。」

「那咱們？」孟宇軒盯著他。

「進去再說。」孟璟玄沉聲道。

「是，王叔。」孟宇軒一本正經道。

凝璇坐在馬車上，心很是沉重。

在不在的這三年，孟璟玄到底會做什麼呢？

「怎麼？」辛慕言突然開口，「捨不得了？」

「你母親……」凝璇想了想，「也是來自那嗎？」

「怎麼突然提起了我的母親呢？」辛慕言覺得這心思還真是跳躍。

凝璇也不知為何，只是覺得安邦侯夫人對很是介懷。

「嗯。」辛慕言直言道，「我母親乃是岳家的二小姐。」

「怪不得呢。」凝璇盯著辛慕言，「那岳家便是你外祖家了？」

「不錯。」辛慕言接著說道，「當今的太后乃是岳家的大小姐，不過，在那的辛家，我很卑微的。」

「難道那的辛家不認可你？」凝璇又覺得不對，「倘若不認可你，怎麼可能會讓岳家的二小姐嫁過去呢？」

「這怎麼說呢？」想了想，「到時候你便知道了。」

「我知道什麼啊。」凝璇又突然被此事兒纏繞住了。

辛慕言見那急切的模樣，心大好。

凝璇角一撇，雲國那，沛駱，還有兄長那，還沒有弄明白，這下子，怎麼又要去一個奇怪的地方。

凝璇皺著眉頭，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盯著辛慕言，卻也說不上的彆扭。

凝璇暗自搖頭，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想了想，「那我到了那個地方，是喚秦蓁呢？還是凝璇呢？」

「你喜歡什麼便什麼。」辛慕言繼續說道，「待你再次回到大召國，也是如此。」

「哎。」凝璇暗自搖頭，「既然都變凝璇了，那麼便如此吧。」

「嗯。」辛慕言覺得有些累了，便直接躺下睡著了。

凝璇反倒是毫無困意，只覺得這一路走來，是越發地複雜了。

前世的自己，還真是……一無所知啊。

可這一世，是不是知道又太多了？

凝璇輕著眉心，只覺得一陣陣地頭疼。

如此，便過了一個月。

凝璇看著面前的邊關，想起先前前去雲國的時候，這有一藏的山谷，谷底還有那魅的花，難道那個地方與那有關係？

好在，辛慕言與去見了慕容栩。

慕容栩並未回京，皇上並未下召，他自然不得擅自離開。

慕容栩的心是很複雜的，他如今還不敢相信，太后已經去了。

那模樣，如同孟璟玄一般，仿若自己是被丟棄的無家可歸的孩子一般。

慕容栩看向凝璇的時候，好半天才開口，「我以為自己聽錯了呢。」

「二公主呢？」凝璇又問道。

「不知道。」慕容栩如今已經無心去關心旁人了。

凝璇重重地嘆氣，「王爺與二皇子留在了皇陵，你這，該好好打算了，不到萬不得已，莫要京。」

「好。」慕容栩點頭。

凝璇又與慕容栩叮囑了幾句，便被辛慕言帶著離開了。

「又不是生離死別的，至於嘛？」辛慕言無奈道。

「哎。」凝璇重重地嘆氣，「也不知為何，只覺得這一別，怕是……」

「胡說八道。」辛慕言連忙擺手，「你莫要胡思想。」

「我是說，待回來的時候，怕又是另一番的景。」凝璇直言道，「不是嗎？」

「反正都到了最後關頭了。」辛慕言盯著說道，「不是嗎？」

「是。」凝璇倒也認同。

走到了這一步，當真艱難。

不過，當凝璇瞧著那馬車行駛的地方，還是驚訝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