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羅家的兩個小兒都遇害了?」何當歸懷疑地問。
姝琴遲疑的點頭又搖頭,不等說話,忽然覺後被重重扯了一下,手裏的蠱王袋子也被走了。還來不及回頭看,後頸一痛,人就倒下去了。
襲擊姝琴的是從黑暗裏出的一雙手,何當歸覺不到敵意,鎮靜地問:「何方高人,能否現一見?我們只是過路人。」
沒有人應聲,頓了頓,何當歸又說:「火還熱著,要過來烤烤嗎?」
影里走出一個人,形高出何當歸一頭,披著連頭的兜帽,完全遮住了臉,分辯不出是男是。何當歸猜自己一進來踩到的就是這個人,和姝琴的談話,大概也被聽去了,蠱王也落在這個人手裏,不太好辦呢。
那人默默烤著火,何當歸遞上水,他就喝水;遞上吃食,他就收起來。最後,見那人好像要離開的架勢,何當歸忙指著他手中的口袋問:「這個能給我嗎?」
袋子下一刻落在何當歸手中,兜帽人的影匆匆沒雨中,然後「砰」的一聲,跟什麼相撞。雨中傳來低喝聲,還有拳腳破風的聲,好像在打架。何當歸也顧不上理那麼多,先打開袋子,用細木撥著檢查了一遍,沒發現有那顆會說話的夜明珠,失湧上心頭。
「清逸!沒事吧!」
外面衝進來一人,全都在滴水,是風揚。他找九姑回來的路上遇到伏擊,打了一場,覺不大妙,才又回來找何當歸。
何當歸把火堆燒得最旺的位置讓出來,搖搖頭問:「我很好,這麼快就回來了,九姑找到了嗎?」
「抱歉。」風揚嘆氣道,「姑姑不能來了,人已離開揚州。對了,剛從這裏出去的那個是什麼人,武藝不在我之下,還是我攻他守的況!」
何當歸吃了一驚,不在風揚之下的武藝?那等人,十手指就能數完,會是誰?不過眼下最關心的是,「那可麻煩了,蠱毒之類,一時上哪兒找懂行的人?」
「別急,風家最小的妹妹,或許能幫上忙。」
「風家?」
風揚烤火驅寒,簡單解釋道:「姑姑沒有子,缽當然傳給侄了。前些日子羅府出事前,迴風家住了一陣子,跟風夫人的關係不佳,就在風老爺的安排下去別靜養了。」
「這樣啊,那就全仰仗風小妹了。」
風揚將外袍下,何當歸接過來幫他烤。跳躍的火將風揚的側臉線條勾勒分明,何當歸毫不避諱地直盯著看。
風揚覺得自己耳朵變熱了,一定是烤火的緣故,不自在地扭著臉,低聲問:「你看什麼呢。」
何當歸又高深莫測地看了幾眼,才笑笑道:「雖然這是一張假冒的風揚公子的面孔,但很久之前就發現了,風揚跟九姑生得好像呢。該不會真如外界傳言的那樣,九姑是風揚的生母,離開風家的原因不是白虎星克夫,而是風夫人吃醋,才容不下九姑?」
「啊?」風揚一怔,心頭悵然有所失。原來,是為這樣的原因盯著他看,害他……
「難道真被我說中了?」
風揚搖頭:「不,風夫人早就不醋了,因為風家人基本都知道了,九姑不是風老爺的義妹,而是親妹子。風揚長得像自己姑姑也屬正常。」
「哦,那真意外啊。」何當歸回想著風家的八卦談資,「九姑是風家老太爺從南方撿回來的孤,當年不是還打算許給風老爺當妻子,只是算出命,才作罷了。原來兩個人是親兄妹的關係。」
風揚有點出神,皺眉笑道:「風家老太爺在外面同苗生了一,不好跟家中夫人代,才謊稱是朋友託孤的義。風九姑從一開始就是風老爺的親妹,但老太爺為了掩人耳目,謊稱打算讓小孩當養媳,又找來相士算卦說九姑克夫,才取消了親事,將家裏人騙得死死的。誰知道後來,九姑真的應了相士之言,嫁一個丈夫就死一個,弄得老太爺自責不已,揣著他的進棺材了。」
「哦?那怎麼曝的呢?」
「前不久風家出了人命,錦衛介,你的段曉樓和陸江北聯手查出來的。幫風家解決了一樁謎案,本公子還欠他個人喲,所以才護送段母回京。」
何當歸將半乾的服丟還給風揚,氣呼呼地哼道:「什麼你的段曉樓,穿好服,管好!」
「呿,真無。」
「雨停了,快點兒趕路吧。那個歸你扛,馬也歸你牽。」一指昏倒在地上的姝琴。
出了城,回到清園的時候還是深夜,一乘印有「風」字樣的轎停在大門口,裏面坐的應該就是風小妹了。等見到本人,何當歸難得地呆了呆,這位九姑的傳人,看上去瘦弱非常的一個小姑娘,十歲都不到的樣子,真的行嗎?蠱啊毒啊,真的適合讓小孩子接嗎?
風小妹用行打消了的顧慮。
中蠱的熠迢、蠱王和紙人,還有種種何當歸不上名目的東西,一一攤放在一間燭火通明的屋中。風小妹稚的面孔著嚴肅,沖何當歸和風揚揮揮手,道:「外面要有人把守,房頂也要有人,解蠱的過程不能到丁點兒擾。一旦中途失敗,想補救都不可能了!」
好有威懾的小姑娘!
何當歸他們照辦,讓里三重外三重的人將房子守得不風。過了一夜和一個早晨,裏面的人還沒出來,也聽不見靜。這段時間裏,風揚一直站在不遠的地方陪何當歸一起等,見那張小臉顯出十分疲憊的神,又被擔憂籠罩著,還支持著一起等。風揚忍不住勸道:「你回去歇歇吧,孩子哪能一天一夜不睡?」
何當歸懶懶道:「裏邊的小妹妹不也熬了一夜?回去我也睡不著,還是風公子你去歇著吧。來人,備一間廂房。」
「得,我不勸你,你也別攆我。」
於是兩人又繼續等,茶水不知換了多回,風揚看何當歸的樣子跟平常大不一樣,開始不覺得怎樣,後來跟說話也不理了。風揚快步走過去,用指尖試了試的額頭,不由驚呼出聲:「很燙手,丫頭,你病得不輕!一定是昨晚淋到了雨!」
何當歸偏頭躲開,蚊子哼哼道:「一點小風寒,不用管。我自己就是大夫,我曉得。」
「曉得什麼?你已經病糊塗了!」風揚著急地去握的肩膀,想抱去休息,可對方綿綿的反抗著,堅決不合作。風揚氣道:「真當我拿你沒法子?我只要輕輕一,你就不能了,看你還犟!」
何當歸還是蚊子音量:「別管我,我就樂意這樣。」力氣比不過風揚,但一點都不安分聽話。
兩人糾纏中,外面走進來一個人,站在門檻上說:「七,關家大爺、知府韓大人到訪,還帶來了府兵,不知如何應對?」那聲音邦邦地砸過來,毫不掩飾的不悅語氣,何當歸一突突跳的太,皺眉看去,是黑面神熠彤。大概是看見和風揚拉拉扯扯,有了什麼誤會。
「關白找上門來不奇怪,他正是麻煩纏的節骨眼,大約是想找清逸你疏通錦衛。」風揚皺皺眉,鬆開懷裏的人,往屋外走去,「那個韓扉來湊什麼熱鬧?待本公子去打發他們!」
風揚走出去了,熠彤還是橫在個門檻上,不進不出,用不不的目瞅著何當歸,問:「七不去看看嗎?清園的事,給一個外人置,真的合適嗎?」
何當歸熱手心,輕輕拍了兩下臉,抬起眼皮吩咐他:「集中所有人,封鎖好那一間解蠱的房子,其餘的都不用你管了。風揚是不是外人,得看他偏向的是哪一方,也得由我說了算。」
被何當歸凜然的紅紅兔子眼一,熠彤不由地低下了頭,聲音也轉低一些:「七言之有理,是我多了。不過韓大人帶的府兵,有一半都是弓弩隊,來者不善善者不來,風公子一人恐難以應付,不如向大爺修書求助?」
「大爺?」
「就是公子的大哥孟賢,他引五千羌兵去青州,昨日剛經過揚州,估計還不曾走遠。」熠彤解釋著。
何當歸皺皺眉,不贊同地說:「不行,一則遠水解不了近,這會子上哪裏找去?二則,大哥帶的兵是朝廷的,怎能隨便召來當護院用,太玩笑了。總之你守好了熠迢的房間,別的事都先放一邊。」
「那郡主你……」
「哼,一個揚州知府而已,能把我吃了不?」何當歸站起來,形微微一晃,整理下服走出去。
路過熠彤邊的時候,呼吸時噴出的不同尋常的熱氣,以及眼睛裏的,都顯示出一夜未眠的狼狽。熠彤皺下眉頭,低頭道:「就在剛剛……老爺、夫人、大小姐和二小姐都來了,還沒走到門口,見郡主與風公子……他們轉就走了,似乎很不高興。」
何當歸猛地頓住腳,後知後覺地問:「你是說,公公婆婆,剛剛來過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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