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據?我沒有那種東西。」
何在梅笑了:「瞧吧,真不是我們誣陷川芎,不是敬先對不起。若不是川芎紅杏出牆在前,你父母也不會和離,你也不會被羅家那群冷的人送到鄉下啃泥了。」
「……」何當歸低垂眉眼,廓看上去帶點憂傷。
何在梅立刻換上了和藹可親的臉,隔著桌子握住的手,「可憐的孩子,遭那麼大罪,全乃上一輩之過也。好了不提了,從今而後姑姑和何家會照顧你的。因你娘而起的一切,終將化風而去。」
「不過太妃您是來道歉的對吧?」何當歸自顧自地說道,「完全沒看到誠意呢,沒見過如此道歉的。」
何在梅僵了僵,勉強笑道:「當歸你是孩子,姑姑不和你計較。如今你娘又沒了,我們才是你的長輩,不要這麼反抗好嗎。」
何當歸勾:「消息真靈通,知道我娘改名住在哪裡,還知道已不在人世。太妃在宮裡,也是耳聰目明。」
何在梅聲道:「這是自然的,不然在宮裡哪待的久。」
「所以,太妃為了自己能在宮裡待更久,地位更鞏固,就不肯放過我那可憐的娘麼。」何當歸慢慢問,「一個懷六甲的人,同為人的你,怎麼對下手的呢?」
「你!」何在梅臉變青。
「我怎麼知道的?」何當歸接道。
「你別胡猜測,胡誣陷,我殺幹嘛,我們從前關係好得就像姐妹。你、你有證據麼?」何在梅耳朵憋紅了,強作鎮定地分辯。
何當歸笑了:「呵呵,所以想問太妃真是來道歉,又學過如何道歉麼?這裡不是衙門,不用驗,拿證據說話。聶叔叔的話就是證據,我的念頭就能判定你有罪。一個企圖混淆視聽的人,有資格去求別人原諒嗎?」
「可是……」
何當歸重重一拍茶杯,杯裂:「殺母之仇不共戴天,我要讓整個何家陪葬!」
何在梅慌了,有點結著說:「你冷靜一下,你要什麼我們可以談,我手裡有很多籌碼跟你談。聶淳的話怎能信,我們何家與他有滅門之仇,他對你也居心不良……」
何當歸默默聽完,只說:「好,那我現在先跟你要樣東西。」
「什麼東西?」很急迫地問。
「你正坐著的那個坐墊。」
「坐墊?」何在梅看一眼自己坐的灰絨墊,疑,這只是一個舊墊子罷了,沒什麼特別之,何當歸要它幹嘛?
何當歸瞇眼笑問:「太妃不肯給?」
「給。」何在梅取了墊子,手遞過去。
何當歸拿起墊子走到涼亭外,又說:「我要求你做的第二件事,就是把那盆花剪碎末,一丁點兒整個的葉子和都不能留,直到剪完才能離開。若你能做到這點,還算你有誠意,或許我會考慮和解。」
說完就轉走了,留下何在梅一人在亭子里,考慮著話里有幾分真。猶豫片刻,覺得不是什麼難事,剪花而已,何妨一試。
於是何在梅開始在亭子里剪子,風過涼亭很冷,讓打了個哆嗦。石凳又冰,久坐著還真不住,於是何在梅的目落在旁邊的酒紅細羽墊子,那是原本為何當歸而準備的坐墊,雖然其中帶點小心機……不過先坐一下吧。
何在梅坐上紅墊子,後突然一聲高呼:「來人哪,把亭子圍起來,等候皇上來置!」
嘩啦啦的腳步聲接近了,很多的太監宮把整個涼亭圍起來。何在梅還沒弄清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就遇到這般對待,一氣之下非同小可,抖手指著其中一太監的鼻子罵:「你好大的膽子!不認得我是誰嗎?」
眾人中有個俏麗子上前,晃著手裡的東西笑道:「太妃娘娘息怒哉,息怒也!他們都是宮裡的長工,怎麼可能不認識你,只不過他們更認得我手裡的牌子。」
牌子是金制的扁牌,刻著太子府的記號,還有「免死」「通行」的各種字樣。
俏麗子是青兒,為了讓何在梅死得瞑目,去的甘心,青兒很細緻周到地解釋了金牌的用途,最後笑瞇瞇地說:「這做投資,拿到手時只能在太子府通行無阻的一面牌,隨著長孫殿下登基當了皇上,我的牌水漲船高,連我也跟著鑲金了。娘娘你的投資目就純屬『負投資』了,而且是負無窮的那種。」
「臭丫頭,你說什麼!」何在梅惱怒。
青兒笑容轉冷:「從你打娘的主意的那一刻起,你的前途就註定黑暗了,娘娘。因為跟你還有那麼點兒糾結的關係,所以這兒現在由我接手。」
何在梅怒氣沖沖:「哪裡冒出來的野丫頭,一介草民,以為手裡有了金牌就能在宮中為所為嗎!這本不合宮規,你已犯了死罪!」
「死八婆,蛇病,黑心婦……」
青兒索不講理到底,單手叉腰,蘭花指點著對方,氣氣地罵起人來。周圍的太監宮捂吃吃笑,何在梅的臉鐵青,恨極了青兒。
雙方就這麼對峙著,突然有個錦華服的男人過來詢問:「這裡怎麼回事?人都在這兒作甚?」
青兒拿出金牌給他看:「這是當今皇上的親授令牌,允許我們暫時聚集一會兒,大哥你該幹嘛幹嘛去,不用理我們。」
男人猶豫著應了一聲,轉而去。涼亭里被圍著的何在梅突然眼前一亮,對著他的背影大:「段曉樓!快去告訴段曉樓,我有危險,十萬火急!一定要告訴他!」
青兒愣了愣,然後想住那個錦男人讓他別多事,可那人居然跑起來,很快連個背影也看不到了。
糟糕,他該不會真的去通風報信了吧?剛這麼一想,藍袍勁裝的段曉樓就立馬出現在眼前了,比阿拉丁神燈還快。青兒不憤憤了,這段曉樓怎麼搞的,他什麼時候變何在梅的有求必應阿拉丁神燈了?他的心上人,與何家的僵關係,段曉樓不可能不知道。
「出了什麼事,廖小姐,你這是打算幹什麼?」段曉樓擰著眉頭,上來查問況。
青兒第三次把金牌亮出來,高高的舉到段曉樓鼻子上,介紹了金牌的用途,又解釋了自己目前只是單純的想讓何太妃在涼亭里納一下涼,沒有惡意,全是一片好心。
段曉樓默默聽說完,一開始只是觀態度,不以為然。但是當目掃過涼亭時,面微微一變,突然出手奪了青兒的金牌,收進他自己袖子里。青兒沒料到看上去文質彬彬的他,還有這麼強盜的一面,氣得呆住了。
段曉樓對那些宮太監淡淡吩咐:「你們各自散開,回去做自己的事,管好自己的口。」
那些人互相對視兩眼,又對比一下段曉樓與手裡沒金牌的青兒,順便一提,青兒上穿的還是膳房打雜的服。於是宮太監們聽話地三三兩兩走開,急得青兒大:「站住!不許走,全都給我站住,圍住那座亭子!」
聽話的人幾乎沒有,涼亭里的何在梅笑了,是獲勝者的洋洋得意的笑容。尤其是見到,段曉樓二話不說地站在這邊——在另一頭是何當歸的況下。這讓何在梅更開心了。
青兒火大地沖著段曉樓的臉,吼道:「你有沒有搞錯?你想讓小逸一輩子不理你?這種人你也幫,簡直沒救了!」
段曉樓面淡的看不出什麼表,只有在聽見「小逸」二字時,角抿得更深了些。但是無論青兒怎麼吼,都對他沒什麼影響,人群漸漸散開了。何在梅笑了笑,致謝道:「多虧將軍了,都是們小孩兒無知惹的禍。」
段曉樓簡短地說:「快些離開這裡,保重。」
何在梅頷首,要走,青兒簡直急瘋了,從地上搬起石頭扔向何在梅,不讓站起來。不能站起來,這是關鍵!小逸代的任務不容有失,自己人比較笨,能幫到的地方太太了!
何在梅驚呼一聲,本來已站起來,驚后又跌坐回去。段曉樓單手扭住青兒,在頸上一切,青兒就失去了知覺。
「快走。」段曉樓沉聲道。
何在梅鬆口氣,剛要再說些什麼,對面的大道上卻突然涌過來一大批人,定睛一看,是皇帝邊的前侍衛!何在梅睜大了雙眼,眼見皇帝朱允炆撥眾而出,迅速地走到面前,大聲喝道:「好大膽的何太妃,竟敢對先皇不敬,來人,還不快把拿下!」
立刻上來兩名侍衛,押住了何在梅,何在梅驚慌中強自鎮定地分辯:「賤妾無罪,皇上開恩,不可信清寧郡主之言!」
「朕不用相信誰的話。」皇帝朱允炆冷如大理石的面容微揚,慢慢說道,「國喪期間,何氏你為先帝嬪妃,不服喪戒己,坐著紅墊在此招搖眾人,這個理由還不夠拿下你嗎?」
「……」何在梅錯愕地明白過來,瞬間面如死灰。
「原本殉葬名單中沒有你,但是,看來現在要稍稍做一些調整了。」皇帝宣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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