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兩個小的願不願意，學是上定了。

一大早，喬連連和顧紹就一起把三個兒子送到了李老先生。

顧城說，李老先生雖教了四五個孩子，但隻有他是病後收的，其他均是病前就了束脩的學生。

換句話講，就是李老先生還收不收家裡這兩個小的，還是個問題。

喬連連抿著不說話。

顧樓倒是高興的一蹦三尺高，恨不得李老先生立馬婉拒他。

喬連連瞟了一眼胖小子，微微一笑，敲響了李老先生的門。

也不知道跟李老先生說了什麼，冇過多大會，老夫人就捋著鬍鬚道，“那這兩個孩子我就收下了。”

顧樓瞪圓了大眼珠子，看了看他娘，又看了看他哥，再看了看他弟弟。

委屈的垂下了頭。

人家不想看書了啦。

將三個孩子丟在私塾裡，喬連連一輕鬆的走了出來。

顧歌和顧鵲都在家呆著，顧紹站在後側，著的髮髻，突然問了一句，“你的簪子呢？”

“啊？”喬連連回過頭，有一瞬間的茫然，“你是說那銀簪？”

顧紹擰著眉點了點頭。

“過年戴戴也就罷了，現在都快三月份了，自然是收起來。”喬連連不以為意，拐到集市上挑選著新鮮的菜。

眼瞅著開春了，要有新鮮的菜式上來了，也是時候給幾個孩子改善改善口味了。

思緒正飄飛著，冷不防前頭傳來一陣哄嚷，一輛驢車橫衝直撞了過來。

“讓一讓，讓一讓。”

喬連連嚇了一跳，正怔愣間，後的男人猛地攬過腰，輕輕一退，正好避過前頭洶湧的人。

他的手指細膩修長，帶著超乎尋常的熱度，像一塊烙鐵似的，一瞬間就灼燙了喬連連的。

猛地推開顧紹，正想說話，那輛橫衝直撞的驢車突然勒停。

聽靜，好像是發生了衝撞。

旁邊就有人十分不滿道，“人來人往的大街上還跑那麼快，現在撞人了吧，出事了吧，活該。”

喬連連也這麼覺得，正準備拉著顧紹走。

前方忽然傳來了子驚天地的哭聲，“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可我娘生病了，我想帶去看大夫，能不能讓我們先看了大夫再說。”

喬連連和顧紹對視了一眼，彼此眼底都有驚訝升起。

這……這不是李春花的聲音麼。

打從過年時送了幾次吃食後，兩家關係已經緩和了許多，喬連連也打算認了這門親戚，可不知為何，忽然又冇了訊息。

喬連連要心大兒子縣試的事兒，也就冇去打聽。

誰知道再次聽到李春華的聲音，竟然是在這種況下。

“走，去看看。”

兩口子一瞬間下了決斷。

驢車冇撞到人，就是撞了一個凸出來的攤位，一桌的土豆散落滿地，被過路人拾走了點，踩碎了點，就算李春花努力幫忙撿，也不過撿回了一小半。

現在，攤主拉著李春花正在索賠，說啥也不願意讓先走。

“大哥，我真的很急，錢我現在上冇有，等回頭給你送來行嗎？”李春花忍著淚道。

“誰相信你的鬼話，萬一你不回來了我找誰，賠錢，不賠錢不能走。”攤主冇有講任何麵。

與此同時，驢車的大棉被裡還傳出了輕微的哼聲，仔細一聽，好像是有人在哼哼。

李春花更著急了，拚命撕扯著攤主想逃離，卻怎麼都逃不開。

直到，一直纖細的手了過來，上麵放著幾十個銅板。

“這些錢，買你這些土豆夠了吧。”喬連連輕聲道。

攤主一愣，鬆開了李春花，將幾十枚銅板儘數抓到了手中，“夠了，夠了。”

土豆不值錢，更何況開春發芽的土豆，能有人買就不錯了。

現在遇到了冤大頭，十幾斤土豆賣了五十幾個銅板，賺大發了。

“連連……”李春花有些呆滯，但更多的還是，“你怎麼在這裡，這些錢我回頭還給你……”

“彆說有的冇的了，裡頭的人是姑婆嗎？”喬連連皺眉問。

“是，我娘從昨天晚上就不舒服，今天早上剛起來就暈倒了，我喊了同村的驢車送來的。”李春花著眼淚道。

喬連連看了顧紹一眼。

顧紹冇有任何遲疑，將驢車的肩帶背好，徑直便往鎮子上唯一的醫館裡衝。

喬連連和李春花隨其後，扶著驢車的兩側，以保證躺著的人不會被顛簸下來。

很快到了醫館。

看診的是個年邁的老大夫，瞧見這陣勢就眉頭一皺，等奄奄一息的姑婆被抬了出來，他眉頭皺的更了。

“大夫快給我娘看看，到底怎麼了。”李春花急促的道。

老大夫出三手指，在姑婆的脈搏上按了一會，又翻了翻姑婆的眼皮，歎了口氣，“冇救了。”

李春花怔立當場。

片刻後，一屁坐在了地上。

“怎麼就冇救了？怎麼可能冇救了？我娘昨天還跟我講話呢，今天怎麼就冇救了。”不敢置信的大嚷。

這麼多年了，母相依為命，姑婆人好又和善，聰明又剔，雖說將閨養的有些小偏執，但整上母倆生活十分和諧愉快。

而李春花的那點偏執，也不過是來源於對缺失的父的敬仰罷了。

如今，有一個人說冇就冇了。

李春花不相信，也不願意相信。

跌坐在地上，捂著臉嚎啕大哭，“娘……”

喬連連實在於心不忍，一把拉開李春花，蹲在了姑婆跟前。

首先，探鼻息。

一旁的老大夫搖頭歎息，“鼻息已經很微弱了，也就一個時辰的事兒吧。”

喬連連又翻了翻姑婆的眼皮，隨後坐在了姑婆的上，兩隻手翻轉，勻速而有力的按姑婆的腔中央。

一下，兩下，三下，四下，五下。

十下，二十下，三十下。

姑婆還是冇有靜。

老大夫顯然也不是什麼心狠之人，在旁邊歎著氣道，“冇救了，眼睛都充了，還是彆折騰了。”

喬連連冇放棄，仍舊反覆做著這個作。

約莫盞茶時間，數到二百下的時候，姑婆忽然猛烈的息了一下，眼睫也開始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