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3章鏽紅
祝烽沉著臉隻思索了一會兒,便說道:“傳令下去,全軍備戰。”
英紹應聲,立刻轉走了下去。
南煙原本還有滿腹的疑,可一聽到“備戰”二字,再多的疑問也被自己生生的嚥了下去。不再說一句話,隻安靜的坐在一旁,聽著越來越凜冽的風聲,著一點殺意,連風中卷裹著的雪沫掃過地麵的樣子都更添了幾分肅殺之氣。
祝烽又吩咐四名士兵:“再探。”
那四人翻上馬,很快便消失在了茫茫雪原之上。
這一次,訊息來得更快。
十裡之外,已經發現了倓國大軍的蹤跡。
祝烽問道:“來的人有多?”
那士兵道:“一萬有餘。”
一聽這話,南煙的眉頭就擰了起來。
在雪原上不好判斷人數,所以這個探路兵說的隻是一個大概,但既然是萬人有餘,那還是一支非常大的隊伍,而顯然,就是指著他們來的。
或者說,是指著祝烽來的。
想到這裡,南煙慢慢轉頭看向同樣擰著眉,神凝重的祝烽。這時,英紹走到了帳篷前,輕聲說道:“皇上,微臣認為,不宜直攖其鋒。”
祝烽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陣前怯戰,你可知是大罪?”
英紹道:“微臣並非怯陣。隻是,微臣乃是營親兵統領,隻負責皇上的安危。微臣認為,此次行軍本就是貿然行,皇上不宜與倓國士兵發生正麵衝突。”
他這話說出來,祝烽和南煙,連同小順子他們幾個服侍的都愣住了。
英紹為營親兵統領,跟在祝烽邊的時間僅次於當年的葉諍,他居高位卻言不泄,除了忠實的執行皇帝的旨意之外,很執意皇帝的旨意。但這一次,自從跟著祝烽進了草原腹地,他的話加起來已經比過去幾十年來跟在祝烽邊的時候還多。
而他這樣的態度也讓南煙明白,對這一次祝烽的一些行為的擔心,並不是多餘的。
祝烽沉聲道:“你好大的膽子!”
英紹跪在地上,低著頭沉聲說道:“微臣鬥膽,也是為了皇上的安危著想。此次兩位將軍被皇上調往東西兩路,兵力尚未集結;且前方出現的迂迴的腳印,顯然是他們皇上的位置,他們是有意要在此地與我們鋒對陣。對方有備而來,而我方立足不穩,不宜與倓國對陣。”
祝烽道:“你是認為,僅憑朕一個人,也不足以與倓國的騎兵對陣?”
英紹道:“微臣不敢,隻是——皇上乃是萬乘之尊。”
祝烽道:“朕乃萬乘之尊,所以,對方隻是萬人有餘的隊伍,本不算什麼。”
英紹的嚨一梗。
他不太會場上的話,一開口便是實實在在的話語,剛剛的幾句話,已經算是著皇帝的逆鱗在走,如今祝烽這話一出,他便再也說不出話來。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抬起頭來,小心翼翼的看了坐在一旁的貴妃一眼。
之前在馬釦子那邊,貴妃也是站在他這裡的。
隻是這一次,南煙擰著眉頭聽了半晌,卻一直沉默不語。
祝烽也看了南煙一眼,但隻是匆匆一瞥,但對著英紹冷冷道:“英紹,大敵當前,朕不想了軍心,若你再多言,朕不介意殺你以定軍心。”
這一回,英紹的臉也白了,慌忙俯叩拜:“皇上饒命。”
祝烽這才冷冷道:“清點兵馬,隨朕出征!你就留在這裡,保護貴妃。”
英紹大吃一驚,抬起頭來看著祝烽:“皇上,微臣的職責是保護皇上!”
祝烽道:“你的職責,是聽從朕的旨意,你想抗旨?”
“……微臣,不敢。”
英紹說著,又小心的看了貴妃一眼,卻見南煙並冇有毫旨意或者勸諫的意思,隻平靜的守在一旁。見這樣,祝烽便毫不猶豫的站起來,朝著前方大步走去。
“出兵!”
南煙看著祝烽走過去,翻上馬,突然又站起來,急切的走到了他邊,祝烽低頭看向。
南煙幾番言又止,想了想,鄭重的說道:“陛下旗開得勝。”
祝烽沉了許久的蒼白的臉上終於出了一點笑意。
他冇說什麼,隻輕輕的擺了擺手,南煙立刻退到一邊,就看見他策馬如同離弦的箭一般衝了出去,而軍中的將士也跟著疾馳而去,大軍開拔,揚起的雪沫被風捲著掃到了他們的臉上,也撲進了眼睛裡,南煙卻一直睜大著雙眼,直到看著他們的影消失在前方。
慢慢的轉過,就看見英紹站在的後,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祝烽留下的營親兵人手不,這個時候氣氛卻有些沉悶,大家都一言不發,英紹糾結了許久,才很剋製的說道:“娘娘應該勸諫陛下的。”
南煙冇說什麼,隻默默的轉往回走。
英紹沉默著跟在的後。
一直走回到帳篷裡,南煙坐下,又看向神凝重的英紹,才說道:“本宮知道英大人的擔心。”
“……”
“其他的事,本宮尚能勸諫,但陣前的軍事,本宮一竅不通,這就不是本宮一介流能夠置喙的。況且,皇上千裡迢迢趕來,如今又深草原腹地,不打一仗,怕是不符合皇上此來的目的。”
“……”
“既然一定要打,那本宮就全力支援皇上,絕不會讓皇上在出兵之際還有疑慮。”
英紹眉頭皺,細細回味著南煙的話,終於輕聲說道:“是微臣冇有思慮周全。”
南煙淡淡笑道:“英大人也是忠君國,本宮知道你的忠心。現在,你就下去,做你該做的吧。”
“是。”
英紹拱手行禮,然後轉下去,將營親兵的人分派置營地各個方向,又派出人手前去打探陣前的詳,隨時回來稟報。
一切,似乎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直到這個時候,南煙才得空一般,轉過頭去,看向了帳篷外的一角。
剛剛搭建帳篷的時候,士兵清掃過這裡的地麵,但地麵上還是殘留著一點雪沫,而南煙一眼就看到,那一塊雪沫著一點淡淡的鏽紅。
是剛剛,祝烽吐出的漱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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