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話說，這房間還真不像個監牢，不但嵌滿了漂亮的晶玉，還收拾得整整齊齊一塵不染，甚至名貴的云木桌上還擺放著幾盒致的小點心，怎麼看都像是給那些暫居此地的貴客住的，和玉凌現在所的境遇完全不相符。

不過謹慎起見，他并沒有任何東西，而是干脆席地坐下，反正地面拭得華锃亮，他都看不出一點灰塵。

可惜門口的屏障遠不是他現在的修為能打破的，更遑論他還被封住了靈力魂力，若不是還剩下煉骨后期的玄力，他恐怕跟普通人都沒什麼兩樣了。

但即便如此，玉凌還是保持著最起碼的冷靜，因為用深紅之殺放出信號后，書院長老肯定會有所察覺，應該很快就能發現今夜的案。等歸云知道自己失蹤后，總會找到那一條街道去，以對自己魂力氣息的悉程度，想必不難發現那枚嵌在墻壁中的晶石。

所以他在等，等歸云拿到那枚晶石后主聯絡自己。雖說切下了一角靈魂絕對是很痛苦的驗，但不如此的話，在這個沒有手機的世界里，還能怎麼聯絡別人？更別說他現在的魂力還在被錮的狀態，也只能靠歸云的外力了。

雖然這種消極被的方式讓他很不習慣，但遲江有句話說得對，在絕對的力量面前謀詭計都難登大雅之堂，既然現在實力不足，他當然不會作死地自己逞強。若是再多給他幾年時間修煉，那麼一切都會變另一番模樣。

玉凌用手托著下思索了一會兒，確定自己的想法沒有什麼疏后，才偶然間瞥見靈戒還好端端地在自己右手上。雖說自己沒了靈力也打不開它，但遲江那麼小心謹慎的一個人，沒道理會忽略這個啊？他不沒收，是因為一時心大意給忘了，還是什麼別的緣故？

正疑間，一陣輕微的腳步聲便由遠及近地傳了過來，玉凌下意識站起，便見到一位形纖瘦如風中弱柳的子徑直穿過了門口的屏障，輕而易舉地走了進來。

臉上覆著一枚淡金的蝴蝶面，做工甚是致秀氣，掩蓋住了的大半部分臉龐，只出紅潤的櫻和白皙尖尖的下，還有那一雙清淺似水的明眸，只是其中總氤氳著淡淡的迷霧，讓人看不徹最真實的想法。

只是在看到玉凌的這一刻，那迷霧般的眸子卻好似散開了所有煙云，不自地流出最真切的怔然和懷，其中非但沒有毫惡意殺意，反倒充斥著一種不易察覺的和。

玉凌暗暗猜測著這位子的份，便謹慎地沉默不語。雖然對方氣度雍容，舉止威儀，但一實力卻讓他全然無法判斷，像是一個沒有修為在的普通人，又像是一位比他老師容辰還要強大得多的強者，讓人很難分辨。

不過能出現在這里的又豈會有平凡人？答案只能是后者。這就意味著，眼前這位看上去纖瘦弱的子其實是一位幻神境的至高強者，是真正站在十七域巔峰的大人。更直接地說，遲江為之效力的“大人”很可能就是眼前這個似乎還很年輕的子。

玉凌不說話，這位戴著金假面的子也不說話，只是那麼怔怔地凝視著他，不知在出神地想些什麼。等意識到氣氛過于凝固沉寂的時候，才終于收回了思緒，眼眸中的和懷盡數化為毫無波瀾的漠然，似乎有些刻意地冷冷說道：“書院放在華域還稱得上是大勢力，但若與封域相比，則完全不值一提，現在我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是繼續固守著書院弟子的份，還是加這里，迎接一片更廣闊的天地，這都由你自己決定。”

玉凌沒料到對方這麼直接，一上來半句廢話都沒有，便直正題。他目微微閃了閃，含糊不明地道：“我還沒有考慮好。”

子的角微微揚了揚，似乎是笑了笑，那雙眸子依舊帶著徹世事人心的深邃淡然，像是聽出了玉凌的刻意敷衍。然而卻毫沒有怒的意思，反倒極有耐心地道：“反正這些天你都待在這里，時間很充足，你盡可以慢慢考慮。”

說完這句話，又深深地看了玉凌一眼，眸中似有日月星辰輕輕流轉，又仿佛囊括了宇宙萬象，如浩瀚虛空一般無垠幽邃，玉凌偶然與視線相對，只覺得一陣空白恍惚，等他回過神時，子已經不知何時離開了，并未留下任何多余的話語。

玉凌不怔了怔，這算怎麼回事兒？這位神神的大人專程過來就是問這麼兩句毫無營養的話？若說對自己毫不在意，又何必第一時間過來見他，若說十分在意，又為何來去如此匆匆，仿佛只是單純來見他一面似的。

真是莫名其妙。

此刻，這位莫名其妙的子已經重新回到了那間獨屬于自己的石室，房間空無一人，靜靜地發了會兒呆，方才輕輕地喃喃自語道：“真像啊……不知不覺，凌兒已經長這麼大了，可惜小姐卻早已不在這里……”

抬頭向未知無垠的遠方，仿佛能過那重重霧靄，一直看到世界的最深，臉上顯出最真實的惆悵黯然，但又同時帶著點欣和期待。

“小姐，我好想你……你現在還好嗎，那群老家伙就是欺負人，重新回到那個被規則框架束縛得死死的地方，你一定很寂寞吧，也不知道那個男人能不能陪在你邊……”子怔怔出神，半晌后才苦一笑，輕聲道：“恐怕不能吧……”

“沒事的小姐，不要怕孤獨，等再過個幾年，如果封靈星一切安然無事，我就不在這里枯守了，到時候帶著凌兒找你去，你一定會很開心的……”

子淺淺地揚起角，似乎是在微笑，然而對著無知無覺的空氣說話，這樣的景卻分明著無聲的酸與落寞。

這一刻，不是萬人之上地位尊高的大人，而只是一個思念親人的普通人。

下一刻，有敲門聲輕輕響起，便仿佛套上了一重重的無形面，那雙剪水明眸復又被迷霧遮蓋，整個人的氣質便重新回歸了主掌生殺大權的漠然果決。

“進來。”

遲江小心翼翼地推門而，屏息凝神，垂首而立，不敢有毫逾越之，就連聲音都帶著如履薄冰的忐忑：“稟告大人，除了兩人被書院長老截殺，其他執行任務者都盡數回歸，書院弟子共計殺戮五百一十二人，另有三百五十人重傷輕傷。”

“才這麼一點兒？”子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