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被取名為碧影的小蛇，一行人休整了兩日便再度啟程。

方子衿的傷勢好了個七七八八，卻又跟這小蛇杠上了，一直滿懷惡意稱呼它小蟲，每次都要遭到小蛇突襲撲咬，然而厚臉皮的大師兄毫不膩煩反以為樂。畢竟這小蛇失去了碧凝珠后，雖然得到了反哺的生機又重新凝結出來一顆米粒大小的雛形，但修為卻也從玄尊落到了通玄巔峰，遠不足以對方子衿造威脅。

“現在先找冬末，還是念師弟？”走在路上，紫塵若輕聲問詢道。

玉凌苦笑道：“這恐怕不是我們想找就能找到的吧？”

紫塵若只能默然。

于是靈戒中沉寂了好幾天的暗淵之王突然冒出來道：“去淬淵池啊，你還傻著干啥？”

玉凌實在忍不住刺他一句：“你沒死啊？”

暗淵之王干咳兩聲道：“這不是……休養了幾天麼，我已經差不多恢復了。”

“嗯，好，那我們繼續幾天前的話題。”

“咦，幾天前我們有說過話麼？對不起，我失憶了。”

“……”連失憶這種狗借口都憋出來了，玉凌也是醉了。

“淬淵池怎麼走？”他索放棄了和這家伙繼續糾纏。

暗淵之王松了口氣道：“你得倒回去穿過紫栶林，一直一直向西北走，差不多……約莫走個三百里路就到了。”

“那不是離深的暗淵海很近了？”

“廢話，淬淵池的池水就是暗淵海深海水涌流上來形的。”

“我的意思是，那里豈不是很危險？”

“淬淵池不危險，除非我同意否則誰都進不去，會被那里的本源暗淵之氣給消化掉。但去淬淵池的路上嘛……的確會有那麼一點危險，因為我記得好像要經過凝生的領地。”

“凝生？淵將？”

“而且是幻神中期，”暗淵之王頓了頓，又補充道：“反正，你去不去自己決定。要我說你們現在也沒什麼選擇的余地了，要麼等古雍察覺彌秋死了之后派大量淵兵過來查探況，要麼就趕離開彌秋的領地，然后繼續往深走或者往回路逃，但無論你們怎麼走也都走不出暗淵，最終只能與所有淵兵淵將為敵。”

“聽起來好像就只有死路一條。”

“事實就是如此，但你要是肯幫我，多會有一些生機。除此之外，你再沒有別的路可走了。”

“還有條路就是，你直接放我們出去。”

“呵呵，你覺得可能嗎？”

“你覺得不可能？”

暗淵之王的聲音中便多了一抹冷意：“這個話題我不想再探討了，你要是敢投靠他們，絕對比幫助我還要死得更慘，好歹我族之人還是講信用有底線的，但你們人類的莫測人心我已經是領教過了，得到了想要的東西，還會有更大的，無止無盡永遠不知道滿足。”

“若非如此，人類又怎會不斷進步，直至為封靈星的最高等種族？”

暗淵之王頓時陷了沉默。

也正是這時，方子衿又開始調戲小蛇：“蟲，你說我們去哪兒好，要不你選個方向？”

小蛇氣極，嗖地一下就消失在原地，憤憤地去咬方子衿的臉。

“誒不要這麼親熱嘛，你主人在那邊。”方子衿溜地往旁邊一閃，笑嘻嘻地指了指璇珠，便一把抓住了小蛇的七寸。

“別說，碧影和我是朋友關系，不是主仆！”璇珠咬牙切齒糾正。

“哎，都一樣都一樣嘛，”方子衿瞅了眼手里拼命掙扎的小蛇，一本正經地順著它腦袋的方向了：“你選西北啊，那西北就西北吧，大家說咋樣？”

眾人哭笑不得，只看到璇珠張牙舞爪地撲過來搶回了小蛇，心疼地將它捧在手里。

玉凌抬頭看了眼小蛇，沒有說話。既然這麼巧選定了西北，如此也好。

“西北是淵將凝生的領地，其修為幻神中期。”玉凌提前說明。

方子衿倒吸一口冷氣道：“那換個方向唄？有沒有柿子好？要不咱們掉回頭去找張獷的晦氣，要不是這孫子打了我個措手不及，我何至于弄得如此狼狽。”

倒霉的方大師兄追著蛛馬跡一進暗淵就遇上了張獷，對方起先和和氣氣跟他講解暗淵的相關事宜，等他松懈了警惕才忽然翻臉手。本來張獷化尊后期的修為也不至于能重傷他，但架不住白骨暗兵如海啊，殺了一批又一批，方子衿靈力很快就消耗見底了，最后好懸才保護著紫塵若逃去了吊橋這一端，然后沒息幾天，又更倒霉地撞上了彌秋。

總之，照方子衿的說法，也是遇到玉凌之后，他才開始轉運的。

紫塵若搖搖頭道：“回去殺了張獷又如何？且不說會被那盔甲強行套上變暗將，張獷死后，淵將之首肯定會派淵兵前去查探原因，這麼一撥一撥又一撥地殺下去，淵兵無窮盡，我們又能撐到什麼時候？”

“那怎麼辦？”方子衿苦著臉道。

“事總是要想辦法解決的，要想了解真相尋出離開的辦法，逃避是肯定不行的。但理是這個理，幻神境的淵將對我們而言始終是無法逾越的大坎……”紫塵若輕輕蹙著眉頭。

眼下千頭萬緒，卻始終沒有破局之法。

“還欠缺一個契機。”玉凌忽而和紫塵若同聲說道。

兩人下意識對視一眼，都浮起了一淡淡的笑意。

雖然因為上次幻反噬鬧得不太愉快，但兩人達共識忽略了此事后，反倒多了一層默契，也多了一分親近和信賴。

“行了行了，你倆別眉目傳了，咱們繼續往深走就是，反正最危險的地方也最安全，只是除了凝生，還有沒有更弱的淵將可以選？”

“東北是荀合，幻神后期，而且被侵蝕了幾百年，腦子已經不大清醒了。”玉凌問了問暗淵之王，便開口道。

“……那算了，向著西北進發！”方子衿高高舉起一只手臂，做豪邁狀。

“嘶嘶。”小蛇不屑拆臺，傲地撇過小腦袋。

“蟲，你選的路，要是出了問題你擔著。”方子衿瞪眼道。

小蛇仰頭天，權當沒聽見，它又不傻。

景月無奈地搖搖頭，也不好勸解什麼，只覺書院有此大師兄，他也是開了眼界，刷新了三觀。

一路行至紫栶林深，比剛才還要深。

直到方子衿跟一頭背雙翅的怪異靈大戰了三百回合將其趕跑后，一棵壯到難以形容的古木很快映眾人眼簾，樹冠如垂天之云，蔚為壯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