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還能刻畫符文嗎？”古雍放下手，淡淡問道。

他雖然神如常，但眉宇間卻多了幾分疲憊之，顯然剛剛那一下看起來輕松，實際上卻消耗了他極大的心力。

畢竟，他可不是單純地將黑球拍玉凌，而是要在那一瞬間將所有本源暗淵之氣一縷一縷導引到正軌上，這難度就像是普通人在同一時間將千上萬細線穿過狹小的針孔一般，即便他的境界已經超越了幻神巔峰，也不得不付出很大代價。

不過，剛剛這個年輕人半只腳都踏了鬼門關，自己要是再猶豫分毫，他就絕對沒命了。古雍是個很惜命的人，所以他覺得但凡是修行路上一帆風順的天才，都應該是很惜命的人才對，尤其是人越聰明，往往就越難像瘋子一樣賭命冒險。

所以，便姑且認為玉凌是真的險些被暗淵之王抹殺了吧。

古雍很有不能確定的事，然而對于玉凌的很多舉，比如他之前掉落妖月之心，比如他需要四天多的時間才能刻畫完符文，比如他剛剛瀕臨死境生命垂危，古雍都是在一種很矛盾的心理狀態，既有懷疑，卻又覺得似乎合合理。

也不知道，他這多疑的，究竟是好是壞？人啊，有時候想多了才能免于危險，有時候想多了卻未必就是件好事。

這個時候，玉凌也勉強支撐著站起來，只覺一陣力不從心的虛弱和暈眩，角不自溢出了鮮。

要在古雍這等強者面前耍心眼，作假必須作得跟真的沒什麼區別才行，所以他的傷勢確實沒有一一毫的水分。甚至古雍要是一個閃念猶豫著不肯搭救，他就真的死定了。

即便險險地撿回了一條命來，玉凌此刻也是腑重創，經脈被沖擊出了無數裂，像是勉強黏合起來的瓷，輕輕一就會支離破碎。

古雍用眼神示意他先坐下，言語間也不再催促，只是淡淡道：“給你一天時間休養，明天這個時候再說吧。”

玉凌言又止。

古雍搖搖頭道：“我早就說了，我無法保證你在這個過程中無驚無險，所以你越快完符文刻畫，你就越安全，不然夜長夢多的道理想必你也很清楚。”

所以說，古雍看起來很寬宏大量地讓他慢慢休息著來，其實還是在他。

玉凌深吸一口氣，下口齒間殘留的腥味，紊的氣機也漸漸平復。而神玉佩還在堅持不懈地流淌出清清涼涼的氣流，滋潤著他的腑經脈，讓那種痛苦的燒灼減輕了很多。

玉凌并沒有耽擱太久，等經脈的況稍稍穩定下來，他就開始緩緩運轉靈力，嘗試刻畫起了第九道符文。

白子著他蒼白的側臉和毫無的薄，那虛弱的樣子真可以用弱不風來形容，如同大病初愈之人。不過，才剛撿回一條命而已，他要是能迅速地恢復生龍活虎的狀態，那才奇怪。

就如玉凌想不清楚的立場，也很難猜這個年心里在想些什麼。

不過，有一點是確定無疑的，他一定想離開暗淵，而且還要帶著他那些朋友一起。

接下來的幾個時辰，一切風平浪靜，再沒有任何意外發生，安靜得古雍都有些不習慣了。

他的角輕輕牽起，出了一抹不明意味的微嘲笑容。

看樣子，為了抹殺玉凌的生機，暗淵之王付出的代價不比他小啊，否則眼下不至于一點靜都沒有了。

當然，或許是他覺得大勢已定，既然這一局扳不回來，那不如在下一局多花點功夫。

準備了這麼多年，期待已久的最終決戰也終于要來了。

仿佛和古雍的想法相應和，玉凌手指微，畫出了眼前符文的最后一筆，當黑符文幽幽嵌祭壇凹槽上的那一刻，黑祭壇忽然通一震，險些將祭壇上的三人抖落下去。

一道黑柱通天而起，直墨一般的天幕中。

九道符文漂浮而起，圍繞著柱打旋兒，靈十足，如同眷花叢翩翩起舞的蝶影。

“這是……”白子微微失神，仰起頭凝視著柱。

古雍則一步踏出，生生了柱之中，仿佛整個人嵌進了海水里。

柱猛地扭曲震起來，想將他排斥隔離開來，然而古雍卻紋不，甚至還閉上了眼睛。

也許是在黑之中，他的形漸漸模糊虛淡了起來，看上去已經不像是個真實存在的人。

當他完全消融在黑柱后，玉凌不皺起眉頭，看向旁的白子。

白子平靜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原因，但他絕不會有事的。”

天下間，能威脅到一位超越幻神境界強者的，又有多東西？

要是古雍如此輕易地死掉，他何至于能將暗淵之王迫到那樣茍且生的境地。

某一瞬間，黑柱猛地炸開，無數黑碎如同流星順著天際劃向未知的遠方，又如同一束煙花璀璨綻放。

玉凌仰頭看著這場別致的流星雨，不有些失神。

下一刻，穿布麻的男子就突兀地出現在他前，帶著他風馳電掣地越了無盡距離。

隨在他們后的，是以祭壇為圓心轟然擴散出來的一層黑氣浪，氣勢洶洶如同滅世之，寒得如同要寂滅萬。

好在古雍游刃有余，速度始終要快上一線，否則即便是幻神巔峰的強者，也未必能趕得及。雖然玉凌不知道被那層黑氣浪及會是怎麼個后果，但既然古雍都選擇了退避，那麼危險可想而知。

白子也跟著兩人，實力雖不如古雍，但畢竟是半魂半人的狀態，速度要比正常修者快上很多。

黑氣浪不依不饒地擴散出去幾百里，方才漸漸變弱消減，最終歸于無形。

古雍放開玉凌，停下腳步道：“我已經鎖定了他的方位，乾魂，你即刻向其他幾位魂將傳令，讓他們依計劃行事，如果有誰不愿，便讓他去黃泉下繼續對主子盡忠好了。”

“黃泉下？”白子疑問道。

古雍出了一冰冷嘲諷的笑容：“祭壇上的暗淵規則已經徹底崩毀，那些暗兵淵兵還有魂將，一旦死了便是真的死了，再沒有回爐重造的機會。”

白子默然，過了幾秒才返離去。

一片安靜中，玉凌忽然開口道：“現在我對你沒什麼用了，你要殺我嗎？”

古雍聽到了他平靜語氣中那一微不可查的音，心下不微微一嘆。

如果面前的年連這也是裝出來的，那他還真的有些佩服。

不過，畢竟只是一位十四五歲的年人，如果心機深沉到這種地步，也實在太不合常理了，要知道他同樣年齡的時候，還在那座沒有人味的皇宮中磕磕盼盼地修煉著察言觀的本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