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方星。
田妙苓蹙著眉頭瀏覽著呈上來的一份份玉簡,原本如姣花照水般的絕面容也漸漸染上了幾分翳。
銀狐族的下屬低聲道:“族長,照這樣下去,不出三年,我族便會落元靈族的控制之中。”
田妙苓沒有說話,似是在沉思著什麼。
旁邊的一位雪兔族侍小聲嘀咕道:“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與那玉凌合作……”
“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田妙苓面無表地瞥了一眼,嚇得侍連忙住口。
“如果當初沒有和西聯建立盟友關系,現在只怕是會被清算得更慘。況且,你當玉凌就愿意看到此番局面麼?西聯同樣是他的心。只是連他都無從抗衡,我等便更是螳臂當車了。”田妙苓淡淡道。
“可是族長,難道就這樣坐以待斃……”銀狐族下屬有些不甘心地道。
“噤聲。”田妙苓出食指放在前,凝重地道:“有人來了。”
大約五秒之后,一名龍獅族侍衛的聲音便從門外傳來:“族長,玉盟主想要見你。”
田妙苓也不敢耍什麼架子,當即拉開房門走了出去,正看見玉凌提著一個大麻袋站在臺階下。
田妙苓不怔了怔:“玉盟主,你這是帶的什麼?為什麼不裝空間戒指里?”
“當然是不能裝進去的東西。”玉凌若有深意地道:“田族長,我們最好換一個地方商談。”
“好。”田妙苓約猜到了什麼,瞳孔微微一,點點頭道:“玉盟主請隨我來。”
等屏退了左右后,田妙苓這才帶著玉凌來到了一間地下室。
這里興許以前是用來審訊犯人的,雖然現在被收拾得很干凈,但墻角磚難掩黑褐的斑斑跡,幾盞油燈發出森而昏暗的,更添幾許詭譎。
等田妙苓開啟隔音屏障之后,玉凌便慢條斯理地解開了勒袋口的金繩:“看來田族長已經猜到了什麼了。”
田妙苓沉著臉,只是盯住麻袋不說話。
玉凌將金繩隨便往角落里一扔,探手進去抓住一個人的腳,將他拽了出來。
“圖敦?!”
田妙苓雖然已有預,此刻仍不免震愕之,刷地一下便站了起來。
躺在地上的赫然是一個矮小猥瑣的老者,雖然此刻閉雙眼在昏迷之中,但怎麼看都不像是個好人。
田妙苓眸中閃過一凜冽的殺機,毫不猶豫地一腳踩向圖敦的心口,但玉凌卻不著痕跡地把他往旁邊踢開半米,似笑非笑道:“田族長怎地這般激?這個人貌似和你們邪方族有著千萬縷的關系呢,直接殺了是不是有些可惜?”
田妙苓深吸一口氣,強行讓自己的表恢復了冷靜:“沒什麼可惜的,他知道的我都知道,這個叛徒,我看見他就覺得惡心,要不是我沒有折磨人的興趣,哼,保準讓他生不如死。”
“叛徒?我很好奇田族長和他之間有什麼深仇舊怨?”玉凌問道。
田妙苓平靜地道:“這是我邪方族的私事,就不勞您這位大忙人為此勞了。”
“最近我還真不是很忙,祖星已經走正軌,西聯……呵,目前也不太需要我管,只能在這西境轉來轉去,田族長若是有什麼難,我很樂意分憂。”玉凌道。
田妙苓忽地一笑:“妙苓說句不當說的話,玉盟主當真愿意將西聯拱手讓人麼?”
“又不是讓與外人,我樂得清閑。”玉凌道。
“此言便有些不盡不實了吧?”田妙苓幽幽道。
“田族長,我的事可以稍后再說,但我好不容易幫你抓到這個叛徒,你還是先考慮一下怎麼理他比較好吧?”玉凌不聲地將話題轉了回來。
“當然是就地決了,可是玉盟主又不讓人家手。”田妙苓略帶嗔怪地道。
玉凌著昏迷的圖敦,漫不經心地道:“也對,只要他死了,圣地的就不會暴了,是不是?”
“你……”田妙苓心底劇震,連帶著眸也瞬間凌厲了三分,再不復那楚楚可憐的弱子模樣。
“什麼?妙苓怎地不明白玉盟主的意思?”田妙苓很快反應過來,試圖遮掩過去。
“行了田族長,再裝下去于你于我都沒有益。”玉凌不急不緩地道:“麟虎族,還需要我再說下去嗎?”
田妙苓陷了長久的沉默。
玉凌耐心地等待著的答復,直到田妙苓幽幽一嘆,似嗔還怨地道:“玉盟主,要不是妙苓實力遠不及你,還真有些想殺人滅口呢。”
“這可沒必要,我對你們邪方族的恩恩怨怨毫無興趣,我只是想救一個人。”玉凌從容道。
“什麼人?”
“方便帶我去貴族圣地看看麼?”玉凌問道。
“那自是,不方便也得方便了。”田妙苓輕哼一聲,轉便走。
心里滿載郁氣的同時,又帶著幾分忌憚和無可奈何,因為不知道玉凌究竟從圖敦里挖出了多,但想必作為一個真魂境魂師,他該知道的和不該知道的恐怕都了解得差不多了。
經過圖敦旁的時候,田妙苓實在沒忍住道:“既然玉盟主已經掌握了這些,那留著圖敦還有什麼意義?”
“當然有,把他帶來是我誠意的一半,剩下那一半,自然是需要田族長的配合了。我已在他上下了制,想要他命不過是一個念頭的事,田族長不必心急。”玉凌道。
田妙苓暗暗咬牙,索不再多言,加快步伐走出了室。
兩人很快來到了銀狐族的圣地,這里存放著先靈的牌位,但和人族不一樣的是,每一牌位上都懸掛著一個黑小燈籠,里搖曳著的火苗,不過也有很多小燈籠里空無一。
田妙苓面無表地道:“這是逝者沉眠之地,按我銀狐族的傳統,死去的長者會在瀕死之時將煉化一縷銀火,然后被后輩放置在靈堂中,守護族運長盛不衰。”
“唔,很妙的陣法。”玉凌卻看出了些門道。
“一萬年前,麟虎族帶著許多道靈族的奇珍異寶回到西境,其中便有一些極為妙的陣法,我族先祖僥幸弄來了一本,經過族里堅持不懈的研究,加之抓來了一些擅陣法的人族修者輔助,總算是大功告。”田妙苓道。
兩人沒有在地表過多停留,田妙苓繞到牌位后面被影覆蓋的一個角落,默默地將幾個被灰塵覆蓋的無名牌位調換了位置。
“吱嘎——”
一陣齒轉的聲響,地面驟然凹陷,兩人便來到了靈堂之下。
這是一無比開闊的宏大世界。
玉凌抬眼去,竟然看不到四下的邊際,就連頭頂的石壁都有百米之高,顯得極其空曠遼遠。
原本他以為這是個地下小室,卻萬萬沒有想到,銀狐族竟布置了這麼大手筆。
更為讓人震撼的是,這地下世界累累的骸骨,堆疊如山岳,讓他不得不抬頭仰視。
這些骸骨明顯屬于同一個族群,即便過了悠久的歲月,很多已經破碎變形,甚至風化碎末了,但從仍還保留的那些可以看出,這些骸骨極其堅韌,泛著的暗金澤。型小的大概有兩米高,六米長,型大的……
玉凌的目一路往下,最后定格在一巨大的骸骨上。
等他逐漸走近,才發現他整個人都沒有這骸骨的腳掌大。
它趴伏在地,雙翼的骨骼無力地耷拉在兩側,仿佛不堪承幾百上千族人的重量,只是那空的眼眶仍直勾勾地著前方,似乎隨時都可能爬起,發出震天的咆哮。
“難怪銀狐族發展得如此之快,在這一萬年間從一個下等弱族迅速崛起,并奪得盟主之位。其他族群顧著爭奪那些財寶,卻遠不及你們先祖的眼獨到。”玉凌若有所思道。
田妙苓沒有說話,畢竟靠撿尸發家,可不是什麼彩的事。
“通過上面的陣法,可以將這些尸骸的能量盡可能榨干,用來輔助你們的玄力修煉吧?尤其是這骸骨,我看生前起碼也是不滅巔峰的高手。”
玉凌向田妙苓:“而陣法的運轉需要不材料,所以你們之前心積慮想要占據逢邦星,就是因為很多東西西境沒有,需要從外界大批量地獲取吧?畢竟與其和別人做生意,不如自己掌控。”
“玉盟主是聰明人,妙苓也就不過多解釋了。”田妙苓冷著臉。
“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你們被利用了?”玉凌問道。
“什麼?”田妙苓怔了怔。
玉凌只是一眨不眨地盯著那碩大的骸骨,冷冷道:“你還要藏到什麼時候?”
短暫的寂靜后,一道人影憑空從虛無中出現:“玉凌,又見面了,沒想到你竟然能找到這里來。”
“衡塵星衛?”玉凌瞳孔一,面沉如水。
“只是我的一分,本來是以防萬一準備對付半黎君的,沒想到你卻送上門來。”
衡塵星衛冷笑著手一攫,一個灰的魂珠便被牽引到他掌心中:“這里面就是雪清泠的一魄,你想要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