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室外。
紫塵若一不地背對著木門,低著頭似乎在觀察幾只螞蟻搬運糧食,眼神卻顯得飄忽而沒有焦點。
紫秉文則是跟腳底有針一樣,一刻不停地在院子里晃來晃去,幾乎把焦慮十足十地表現在了行上。
門旁趴著曬太的旱偉不打了個哈欠,甩尾不耐地趕走了一只惱人的飛蟲,跟報時一樣百無聊賴地道:“五個時辰了。”
“你說怎麼沒有一點靜呢?”紫秉文苦惱地繼續踱著步子。
“那不廢話,大祖宗親手設下的屏障,不僅隔音還隔窺,你能見個啥?”旱偉有氣無力地拖著音。
“能不能別在這給我添堵?要是你當時攔著一點,大哥他能變現在這樣子嗎?”紫秉文沒好氣地道。
“所以我這不是出于愧疚趴這兒護法嘛!我這傷還沒好呢渾都痛呢。”旱偉一瞪眼。
“那你快回去歇著,不勞煩您老人家了。”
“瞧你這話說的,我多有責任一,怎麼能……哎我求求你別晃了,我頭都給晃暈了。”
旱偉看著滿院子晃的紫秉文,實在忍不住吐槽道:“你說你,搞得就像是老婆在里面生娃一樣……哦對不起,你沒老婆。”
“旱偉!”紫秉文怒目而視,正打算跟這貨拼了,一片白卻驟然沖破了屏障,一瞬間覆蓋了整個視野。
天上地下,惟余莽莽。
紫秉文的意識也隨之一片空白,仿佛突然忘記了自己的名字,忘記了自己要做什麼事,也忘記了他存在于這里的意義。
本能地,他想要投溫暖的白中,為這海洋的一部分,但有一個聲音卻在拼命地勸阻他,讓他到極端的矛盾。
怎麼……回事?我這是……怎麼了?
短暫的迷失之后,白逐漸散去,紫秉文卡帶的思緒也恢復了正常的運轉。
不知不覺,他的額頭已經布滿了細的冷汗,后怕與心悸齊齊涌來,讓紫秉文的臉很不好看。
而紫塵若也驀地轉向門口,只聽“吱呀”一聲,一個人影仿佛喝醉酒了一般跌跌撞撞地從里面沖出來。
“你慢點……”后面傳來玉凌的聲音。
“大哥!”紫塵若想也不想地沖上去扶住了這個人,隨后才有些不敢相信地道:“你、你沒事了?”
紫秉元昏昏沉沉地甩了甩頭,直起子正對上紫塵若滿是關切與訝然的臉龐,下意識道:“小妹……我……”
他發覺自己說話竟然無比吃力,就好像是回到了剛咿呀學語的年時期一樣,不不信邪地又道:“我、我沒……事,你,二弟,呃……”
連個話都說不全,這讓紫秉元極其惱怒,他本來就有點急子,這可讓他難瘋了。
“大哥,你慢點,別著急,是不是得適應一會兒?”紫塵若趕忙安道。
說著又求助地看向玉凌,后者正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語道:“看樣子大腦剛重啟,指令太多,就導致CPU過載了?”
他走過來,給紫秉元服下一顆丹藥道:“基本沒什麼大問題,緩緩就是了,或者干脆讓他先睡一覺。剛剛況有些不穩定,我沒有控制好白,所以導致他有點強魂弱,恐怕得休養一段時間才能好。”
聽著玉凌淡定地分析著,紫秉文卻本無法淡定下來,甚至由于過度震驚,他的面部表系統都已經癱瘓了。
一般來說,人的震驚程度可以簡單地分為如下三級:
臥槽?(還有這種作?)表輕度震驚。
臥槽!(這特喵怎麼做到的!)表中度震驚。
臥了個大槽!(你特麼是人嗎!)表高度震驚。
此刻紫秉文的驚愕程度顯然已經超出了第三等級,以至于他不知道該用什麼表面對玉凌。
本來玉凌在一年的時間里突然變得這麼強悍,得離道后期強者都狼狽而逃,這已經很讓他懷疑人生了,而現在玉凌更是讓只剩魂魄的紫秉元恢復了,這還是人能做到的事嗎?!
這又不是個泥娃娃一樣簡單,況且泥娃娃也得有泥土作為原材料吧,玉凌這純粹是憑空創造啊。
紫秉文都木了,他覺這事兒要是傳出去,玉凌絕對會被很多凡人奉為神靈吧?甚至他為合道修者都覺得三觀被沖擊得支離破碎。
就連紫塵若都有些恍惚:“玉凌,我大哥他……就這麼好了?不需要我們再做什麼了嗎?”
“不用了,化尸族的凝元化形你應該知道一點,我其實是借用他的魂力幫他完了這個過程,所以導致他現在魂魄略有些虛弱。”玉凌道。
紫塵若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雖然不明白原理,但畢竟有現實的例子,所以倒也勉強接了。
“真的辛苦你了,你也好好休息一下吧。”紫塵若輕輕拉著玉凌的手,和地道。
“還有兩個人,等一并結束了再說,你先照顧好你大哥。”玉凌說著又關上了門。
紫塵若微微張了張口,但著閉的房門,最終還是沉默下來。
一直以來,都努力地想要替玉凌分擔些什麼,可是雖然走得不慢,但他的腳步卻更是快到讓人塵莫及。
其實是個很沒有安全的人,這倒不是害怕玉凌會棄而去,而是害怕當玉凌走到路的盡頭時,面臨的是無盡深淵。
玉凌為什麼會來到這個世界?不止一次地想過這個問題。
是偶然?還是有人在幕后縱?
從不相信巧合。
可是在這件事上,卻無法對玉凌提供任何幫助,玉凌也不想把卷這無形的旋渦。
所能做的,就是理好這些微不足道的雜事,為他贏來一些微不足道的時間。
不管怎麼樣,都愿意陪著他,直到世界的終末。
……
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有無數的人影在眼前閃過,有歡聲笑語,有離悲歌。
可是什麼都看不清,就仿佛指里的流沙,匆匆的挽留不住。
“寰兒,來試試娘親給你新做的服,你穿上肯定很漂亮。”
是誰的聲音,如此溫?
“吃啊、快給我吃下去,我就放了一點點斷玄草,你又死不了,哭什麼哭?”
又是誰狠狠地拽著的頭發,惡毒地大吼大。
“這次的任務和相關的人資料都在玉簡里,辦完這件事,你就不必以雙霜的份活了,到時候組織會給你足夠的資源,要不了幾年,你就可以去復仇了。”
又是誰的聲音,冷靜而冷酷?
他們是誰……我又是誰?
“雙寰……”
黑暗中,似乎有人在一遍遍地喚著的名字。
于是暗夜忽而被白晝驅散,漫長的寒冬驟然復蘇。
天亮了。
睜開眼睛,仿佛一個初生的嬰兒,好奇而怯懦地打量著面前的世界。
一間很典雅的房間,淡淡的檀香味沉靜而寧神。
屋子里空無一人,只有一件寬大的袍整齊地疊放在旁。
雙寰本能地覺有些不好意思,也顧不得合不合,連忙幾下穿好袍。
向門口走去,腳步卻灌了鉛般沉重,就好似不太聽自己的使喚,明明很短的距離,卻愣是一點一點挪了好半天。
有些疲憊地推開房門,了口氣,才抬起頭打量起門外的風景。
只見兩個人早就在臺階下候著了,只不過一個坐著,一個站著。
“你……”
雙寰向站著的那位青年,忽地泛起一陣強烈的恍惚,前塵舊事如海翻涌,讓不由痛苦地蹙眉尖。
夜王樓的劍舞……大荒星的逃……百蠱與逢邦的艱險……天宗的傳承……剎黎古的夢幻……太燁星淵的最后一戰……
太多的往事,讓有些頭暈目眩。
還好后的房門足夠牢固,支撐著沒有栽倒下去。
“玉凌……”
的目又移向坐著的那人,艱地開口:“培默?”
培默似乎有些行不便,只是出一個笑容,沖點了點頭,并沒有說話。
“我不是死了嗎?”雙寰喃喃道。
“死亡,亦是新的開始。”玉凌淡淡地笑了笑,“從今以后,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吧,你從來都不欠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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