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仿佛離了軀殼的限制,徜徉在無盡的云霧中。
那些在星痕周圍運轉法陣的靈族族人,并沒有察覺到不速之客的闖。
只有一個表麻木的外族修者盤坐在陣法,任憑渾靈力不斷流逝,目無神地著壁壘星痕,約間似乎看到了有什麼東西一掠而過,讓他不由得驚愕地睜大了眼睛。
“嗡——”
在玉凌穿過壁壘星痕的瞬間,法陣的芒明滅不定地閃爍了一下,一個道靈族修者不疑地左右張著,奇道:“怎麼回事?有人經過嗎?”
“除了我們哪還有其他人?”他的同伴頭也沒抬地道。
“可是剛剛明明……”
“估計是某個分陣的能量供應不足,所以把備用人員填進星痕里了吧,不然還會有人自己沖去外面找死?”
“……也是。”
這些言語已經無法映玉凌的耳中,因為他有一剎那失去了意識,恍惚之間已經應不到自己的存在。
重疊的時空,怪誕的景象,不可名狀的世界……
錯的信息一腦地涌他的腦海,出現在他面前的畫面全然超出了常人的理解,讓他到頭痛裂。
玉凌試圖閉上眼睛,但他現在已經沒有了“眼睛”,因為他并不是憑借視覺來觀察星痕之外的世界。
錯綜復雜的碎片忽閃忽現,他好像看見了很多不該存在的人和事,聽到了一些模糊而虛幻的聲音,他們就像是幽靈一樣,介于有無之間。
“世界的終末……我看到了。”
“怎麼會這樣,我怎麼老得這麼快,怎麼可以回去……”
“謊言!都是謊言!哈呵呵呵……”
“這是、這是第幾個千年了,我已經分辨不出……”
“玄靈靈皇已死,可我們還回得去嗎?”
“凌兒,苒兒,夢兒……你們還好嗎,我好想你們……”
什麼?
在海量的信息與聲音中,玉凌忽然捕捉到了什麼關鍵的東西,讓他一片空白的思緒重新被喚醒。
劇烈的痛楚依舊瘋狂地沖擊著他的神經末梢,但他已經恢復了理智和思考的能力。
他低頭看了看,原來他并沒有裂解宇宙中的塵埃,甚至全上下沒有一傷痕。
至于為什麼剛剛覺不到自己的,恐怕是因為意識陷了混。
他定了定神,抬起頭向四周,映眼簾的并不是純粹的黑暗,甚至顯得有些彩斑斕。
只是這鮮艷的彩就仿佛致命的毒蛇,盯得久了就會讓他有些頭暈目眩。
因為這里是無序的世界,任何生長于有序世界的生都會到由衷的怪異和錯。
時間與空間被徹底打,呈現在眼前的赫然是各種各樣奇怪的拼接合,比如橫看豎看只有一個平面的石塊,又比如四肢與面貌極度扭曲的修者尸。
看上去,一切就好像畢加索的象畫,平面與立之間失去了界限,仿佛一切規則和規律都是笑話。
很多古老的事從玉凌邊飄過,比如一枚染的環形玉佩,他出手去,能到冰涼而溫潤的覺,卻偏偏抓不住它。
不過他現在也沒心思探索這些神奇的現象,因為他清晰地記得,他聽到了玉清玄的聲音。
只是玉凌已經意識到,在壁壘星痕之外,時空是重疊的,他見到的人、聽到的東西都未必存在于當下,很可能是過去時空的回響。
但不管怎麼樣……只要有一線希,他就愿意拼盡一切去追尋。
因為,這本來就是他壁壘星痕的目的。
玉凌回過頭,向記憶中星痕所在的位置,不出所料,什麼都沒有看見。
重重疊疊的、不知存在于哪段時空的幻影阻擋了他的視線,將真實的壁壘星痕掩藏在了未知的角落,想要回去,除非是有極好的運氣。
沒有關系,回不去就回不去,他只想知道,玉清玄究竟是生是死。
于是,就這樣踏上了沒有終點的旅途。
沒有時間的概念,也沒有空間的概念,玉凌不知道自己是否在前進,但他的腳步一直沒有停歇。
這里很熱鬧,這里也很寂靜。
他像是一名孤獨的旅者,看過了許多風景,甚至他本也為了這里的風景。
如果以后有其他人來此,恐怕也會看到他只前行的幻影。
一天?兩天?
一月?兩月?
一年……亦或者十年、百年、千年?
不知道,也無從去知道。
覺……已經過去了好久、好久。
久到他快要忘了自己是誰。
他好像,開始變老了。
玉凌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皮微微地有些松弛,由于沒有鏡子,他只能過魂念,審視自己的面貌。
看上去……他已經步了不之年,甚至,出現了幾白發。
以他如今的壽元來算,應該過去了好幾千年了吧。
但為什麼覺……又好像沒有那麼久?
那麼,他會老死在這里嗎?
短暫的沉默和駐足后,玉凌再次向前方行去。
如果不知道該往何走,也絕不能停留在原地。
……
又是悠久的一段時。
周圍的彩越來越,更多的則是空寂的黑暗。
黑暗,才是這片世界最本來的面貌,而一切有彩的人和,都是未經允許的闖者。
玉凌開始到疲累了。
他坐在一塊可以到的隕石上,著永無止境的黑暗。
黑暗中,似乎有什麼聲音在竊竊私語,但又聽不真切。
星痕之外并沒有他想象中那麼危險,然而孤獨與空寂,是一切生命天然的天敵。
他瞇了瞇眼睛,第一次產生了搖和彷徨的緒。
他已經走過了壽元的一半還多,然而再沒有找見與玉清玄有關的任何線索。
最可怕的是,他并不是漸進地衰老,而是呈幾何倍數遞增,似乎一天時間,就會走過一年的壽命。
也許,他走錯了方向。因為以玉清玄當時的狀態,幾乎不可能走到這麼遠的地方。
但萬一呢,如果他現在回頭,卻恰好錯過……
散開的魂念依舊是一無所獲,準確說,玉凌本不知道自己的魂念究竟蔓延出去了幾米,很多時候好像還不如他眼睛看得遠。
他躺在冰涼的石塊上,死寂迷惘的緒如水般淹沒而來,讓他到無比困倦。
他好像睡著了,又好像還醒著。
就在這樣似夢非夢的狀態下,他看見了一個0,在非常遙遠的地方。
不對,那是一個橢圓形的球,有白的芒在球閃爍流轉。
它孤獨地矗立著,是這黑暗中唯一的源,隨時都可能被吞沒。
無數空間流包裹著它,它努力地維持著自的渾圓無缺,像是弱的蛋殼,護佑著部的生命,去對抗著無序與混的海。
可是有一天,一道裂痕忽然出現了,仿佛在它的臉上劃下了一道目驚心的傷疤。
于是無盡流順著這道缺口瘋狂地一擁而,沖擊著殼的世界。
只是有序的道則忠實地護衛著這方天地,這些流和流帶只能在蛋殼的外邊緣游離,偶有些許能侵部,卻終究不氣候。
它默默地舐著自己的傷痕,然而一萬多年的歲月,這道裂痕卻始終沒有愈合。
它看著一個又一個渺小的人從它的傷口里走出,走向世界的終末,隨后化為塵埃。
它不明白這些人在追逐什麼,探尋什麼,它也不會去阻攔。
它從誕生伊始,便這樣孤獨而靜默地存在著,此后,亦是如此。
當它越來越遠,直到消失在視線盡頭的時候,玉凌終于蘇醒了過來。
于是他終于醒悟,關于壁壘星痕的一切,都只不過是一個謊言。
從一開始,就本沒有第四大星系,有的,只是無序的黑暗荒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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