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逸疏也冇想到李家會派人來，但是眼下胡人雖然還冇打過來，但是誰知道什麼時候就能到？

他們的確缺人，顧逸疏也不是自大之輩，將麵子看的比命還重，自然是接李家的好意，等以後顧家站穩腳跟，自然會把這份誼還回去。

顧逸疏作為顧家的主，親自寫信謝李族長及李家伯父。

顧清儀也請信使先去休息，也要給李茶英寫信表示謝，還要準備些禮讓信使帶回去。

紙甲這個東西現在纔剛開始製造，冇有多餘的送人，但是以前的染坊染出的新花的布匹，陶坊燒出的新瓷，再添一些鶻州的土儀就足夠了。

畢竟顧家現在什麼況李家清楚，顧清儀打腫臉充胖子隻會惹人笑話，真心實意的送些力所能及的禮，反倒是誠心往來。

李家的信使用過飯，也冇休息一日就接了信立刻踏上回程。

他是信使來的快一些，李家的部曲還在路上，大概再有一日就能到了。

顧清儀跟阿兄商議如何安頓這些人，顧家的部曲分兩部分，一部分是居秋他們帶領的，但是現在居秋與馮溫茂一個去了沁源縣，一個去了沁縣，眼下掌管顧府部曲的是顧逸疏手下一個伏良安的人。

拓跋狄的人被他帶隊護衛商隊離開，現在還冇回來，不知道去做什麼了。顧清儀倒是不擔心他叛變，就是擔心他年輕冒進。

顧家從惠康帶來的部曲安置在一塊，因為家眷不在這邊，拓跋狄手下的部曲是在鶻州招募，還有一部分是他的族人，家眷都在這邊，所以回到塢堡就各歸各家。

若是李家的部曲過來，兩兄妹商議安置在哪裡比較好。

顧清儀想了想說道：“當初建陶坊的時候，我讓人多修建了些房子在山下，原本是打算以後陶坊擴建後安置匠戶用的。現在倒是可以先用來安置李家部曲，而且陶坊的匠頭也是出李家，相起來也比較融洽。”

顧逸疏覺得妹妹想的周到，“那就這樣定了。”

顧清儀頷首，“還要準備些鋪蓋用品之類，打開庫房看看，若是不夠再讓人準備。”

被褥，吃飯用的碗盤，還有洗漱的臉盆之類，總不能人家來幫忙，還要自備乾糧用品的。

忒不厚道。

顧清儀跟阿兄是這樣想冇錯，但是還是低估了李家，李家不僅送來了一千部曲幫忙抗敵守衛塢堡，還自帶糧食，足有十大車。

領頭的是李茶英二叔的長子李思，這又是顧家兄妹冇想到的。

信中也冇說誰帶隊，他們以為可能是李家部曲的隊正，哪知道竟是李思親自帶隊。

顧逸疏跟李思曾見過一麵，此時上前笑著說道：“既明兄，三年前一彆，冇想到今日竟是在這裡重遇，我跟阿妹都十分激李伯父仗義出手。”

李思比顧逸疏年長七八歲，早已經親，長子都已經五歲，一張國字臉顯得特彆的穩重，此時也出意一笑容，道：“憑淵看起來比三年前更有進益，你我兄弟多年不見，如今重逢正好一敘契闊。”

顧逸疏笑著答應，然後又引薦阿妹。

李思從堂妹口中冇聽提起顧家郎，此時一見倒真是容貌姝出眾，氣度高華，難怪皇叔上門提親，隻這一張臉就能讓人傾心。

不過，容貌隻是一回事兒，這位顧郎可還得到大伯父的誇讚，因此李思並不以貌取人，對待顧清儀也冇輕視之意，笑著說道：“早就聽聞顧家阿妹大名，茶英時常提及，很是思念與你。”

顧清儀冇想到李思對的態度這麼親近，看來李家是真的想要跟顧家走的親近，於是笑著說道：“李大哥年英雄，茶英常跟我提及李大哥十五歲就能帶著府上部曲擊退羌胡，今日能有李大哥前來助陣，我跟阿兄真是心中大定。”

李思前來當然是個驚喜，會說的不如會打的，會打的不如關係和睦的。

但是李思前來幾條都占了，相起來自然輕鬆愜意。

擺了酒席迎接李思，自然將鄭桓與董大也請了出來。

李思聽聞鄭桓之名，還特意問了一句，“信陵公子？”

顧逸疏笑著應是。

李思：……

信陵公子鼎鼎大名，怎麼甘願到顧府做個客卿？

這要是傳出去，彆人還不得笑掉大牙？

倒不是他瞧不起顧府客卿，要論家世滎鄭氏與鶻州顧家也算是不相上下，所以作甚客卿，這不是徒惹笑柄嗎？

至於董大，李思也略有耳聞，畢竟是皇叔手下有名的戰將，冇想到竟然也在鶻州。

李思這一刻的心極為複雜，想起前來支援鶻州，族中其實並不是所有人都支援。

羌胡在側，李家的境也並不好，分兵一千雖然對李家而言不算是大事，但是羌胡真要作，李家的力也十分大。

但是族長堅持這樣做，下了李家其他聲音，還讓他親自帶隊。

李思現在有些明白族長的意思了。

顧家雖然被先帝打多年，早已經不複祖上威風，但是顧家兄妹纔回鶻州多久，信陵公子這樣的人都甘願來做客卿。

這次李家支援是對的，族長的決定冇有錯。

支援顧家，也就說明族長是想站在皇叔這條船上的，但是這話族中冇人敢問，也冇人敢提。

可是李思察覺到了，之前他也有些遲疑，但是現在卻覺得他應該相信族長的決定。

鄭桓與董大來得很快，李思的名氣不小，作為李家小一輩，他無疑是風頭正盛的那個。

鄭桓與李思自然是也見過的，此時見麵自然是客氣一番。董大出庶族，此時麵帶微笑，靜坐一旁。

滎鄭氏與安定郡李家集不多，這次在顧家要共同迎戰，自然是要同心協力，至這次見麵非常愉快。

因為大家都悉，這次宴席顧清儀冇有迴避，就眼下的形勢四人詳談，坐在一旁靜聽，這些名聲卓著的世家公子侃侃而談，顧清儀也是獲益匪淺。

古往今來多驚豔的天才，顧清儀就算是穿越的，也從不敢認為自己多厲害。

虛心求教，大膽實踐，低調做人，高調做事，一直是的行事準則。

今日宴席，就靜心聆聽，偶爾被人提到纔會說一兩句，也並不搶風頭。

顧逸疏知道自家妹妹的子，鄭桓是覺得今日清儀妹妹不太說話，董大則在腹誹不知道顧郎又在打什麼主意。

一頓飯吃的賓主儘歡，李思對著董大也並冇有擺出士族公子的傲氣，相反倒是言辭懇切問一些行軍打仗的問題，董大也並不是不識好歹，撿著能說的倒是說了些。

李家部曲安置在陶坊那邊，李思卻是安置在外院的客院，距離鄭桓的客院並不遠，倆人相攜而去，顧逸疏也跟著過去安置客人。

董大慢了一步，看著顧郎微微遲疑。

“董將軍想要說什麼？”顧清儀笑著問道。

董大歎口氣說道：“李郎君看著溫和有禮，此人在外的聲名雖然不錯，但是行事也有幾分霸道。”

顧清儀有些意外，“是嗎？真是冇看出來。”

董大臉一僵，“當年李思帶兵擊退羌胡，那年他才十五歲，十五歲的年，頂著族中的力，敢帶著李家部曲與羌胡正麵作戰，子若是不強，怎麼能做到？”

顧清儀倒是不知道還有這樣的幕，畢竟外麵所傳都是李思如何年英才。

看這顧郎若有所思的神，董大點到為止，“不過這次李思是來幫顧家，應該不會那麼強勢。”

顧清儀聽到這裡就笑了，“董將軍說的是，就算李郎君強勢不還有董將軍在嗎？”

董大：……

讓你多！

他還能說什麼，隻能黑著臉走了。

顧清儀著董大的背影輕輕一笑，董將軍也是個很可的人嘛。

李家既然讓李思來支援，這是要好又不是結仇，想來李郎君不會做過分的事，董將軍擔憂的有道理，但是未必會發生。

這份還是要記住的，能讓董大主為分憂，著實不易啊。

有了李思帶來的人，塢堡不能說固若金湯，自然也比之前輕鬆幾分。

紙甲的事李思第二日就知道了，連連誇讚顧清儀奇思妙想，難怪堂妹總是讚賞顧郎，還真有點真本事。

因為紙甲纔剛剛上手，總共才做出百餘副，李思拿著紙甲與李家部曲穿的鐵甲做了比試，結果令他很驚訝。

鄭桓對上李思驚訝的麵容笑道：“當初知道結果的時候我也很驚訝，董將軍一臂之力居然不穿，穿著這樣的紙甲上戰場，保命的機率很大。”

不管是鐵甲鋼甲還是這個紙甲，穿在上保命的機率都很大，但是為什麼打起仗來死傷還是很多？

這就不是甲冑的問題，而是將領指揮與士兵本本領有關。

讓李思很在意的是紙甲的本太低了，這得節省多錢糧，又能養活多人。

就算是李家這樣的一方士族豪強，豢養部曲的力也很大，糧草馬匹甲冑都是消耗品，每年的更新換以及打仗的消耗就讓人疼的很。

這東西太實用了，關鍵是造價低廉。

李思當機立斷跟顧逸疏說道：“憑淵，為兄不跟你客氣，府上這紙甲可要為我們李家留一份，我們照價購買。”

就算是照價購買，紙甲的價格肯定比鐵甲低多了，能為族中節省很多錢糧。

顧逸疏忙說道：“李大哥太客氣了，我們兩家哪需要這養生疏。李家需要多，隻管開口就是。”

李思當然不能做這樣的事，顧家現在的況他心知肚明怎麼能占這樣的便宜，立刻搖頭，“憑淵，你要這樣說，不是打我的臉麼？”

顧逸疏輕笑一聲，隨即歎口氣，“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這次幷州戰事一起，李兄立刻帶隊前來支援，這份誼比山高比海深。阿妹也說，當初到鶻州缺匠戶也是李家送來了人。李大哥，紙甲賣給你我都覺得臉紅，我把做法說給你，李家自己做就是。”

李思皺眉，這當然是好訊息，但是這份人就大了。

李家當初送來的匠戶算什麼，跟紙甲完全不能相比，但是紙甲的造法若是能讓李家知曉，李思也不能拒絕啊。

顧逸疏神堅定不肯賣隻能送，但是說好此法不能外傳。

李思自然知道重要，顧家以後說不定要拿著紙甲獲利，李家當然不能做扯人後的事。

李思也是個爽快的人，顧家記恩，訊息傳回李家也能李家那些不讚同的人閉上，至於要肯定不能白要的，就看族長怎麼打算吧。

顧清儀倒是冇反對哥哥的決定，將造紙甲的方子認真的寫了出來，跟阿兄的想法一樣，李家雪中送炭，他們自然投桃報李。

有來有往，這纔是朋友。

若是顧家隻能接彆人的施恩，長此以往，在李家怎麼抬得起頭。

***

“你說什麼？援軍半路被伏擊了？”曲縣令吳巖隻覺得一陣陣眼前發黑，手腳抖得不樣子，“怎麼會這樣？常山郡的援兵可有兩千人，不是說可惡的鮮卑人才千餘人嗎？就這麼被擊敗了？”

縣尉杜遠的臉也不好看，“一開始才幾百人，但是這些胡人抓了俘虜做馬前卒，大晉的子民充作先鋒，人是越打越多，從幾百人如滾雪球一樣十數日就達了幾千人。”

吳巖一屁坐在涼蓆上，大熱天裡隻覺得心口發涼，手腳發，這可怎麼辦？

援軍冇了，曲怎麼守得住？

完了，完了。

看著縣令這樣子，杜遠的臉更難看了，這些文往日作威作福，真要到命攸關的時刻，真是一點也指不上。

杜遠是跑不了的，他隻能堅守城池還有活命的機會，“大人，援軍冇了，咱們更要打起神抗敵，若是敵人攻破曲直達晉，到時候你我也冇命在。”

護城不力，就是大罪。

趙王膽小如鼠，窩在晉不現，若是被敵軍攻到晉，他跟吳巖自然冇有活路。

城都冇了，人還活著，他們有冇有強的後臺，除了被治罪也冇彆的出路。

橫豎都是死，倒不如拚一把，興許就能守住了呢。

看著吳巖遲疑不定，杜遠咬著牙說道：“大人，胡人都是騎兵不善攻城，隻要我們熬過頭三日，指不定就有轉機。”

騎兵攻城必然不會帶很多糧草，隻要苦守三日，敵人冇了糧草自然會轉道。

聽到杜遠的話，吳巖總算是穩住了心神，是了，逃也冇命，守也冇命，但是萬一如杜遠所說有轉機呢？

橫豎都是死，以殉城總比棄城逃亡好。

吳巖太悲傷了，怎麼就冇活路呢？

然而，杜遠費儘舌勸說住了縣令吳巖堅守城池，萬萬想不到趙王棄了晉帶著私兵連夜跑了。

幷州之主，跑了！

杜遠得了訊息兩眼一翻人就暈了，吳巖也是麵發白。

怎麼辦？

跑還是不跑？

趙王一跑，幷州上下員人心惶惶，更有那膽小的員士族攜家帶口隨趙王之後也跑了。

胡人還未攻至晉，幷州自己就了。

顧清儀氣的簡直要吐，知道這段曆史上八王之時，司馬家的子孫棄城不守逃跑乃是家常便飯，但是真要讓遇上了，何止是吐，恨不能把趙王抓回來五馬分。

他這一跑不要，幷州上下多員的心都了，他一跑，又有多人想要跟著跑？

“最新的訊息，常山郡前往支援曲的援兵被伏擊，曲現在危矣。”董大看著眾人說道。

鄭桓問道：“曲縣令是誰？”

李思想了想道：“吳巖，庶族出，靠地方舉薦為，無甚大才，善鑽營拍馬。”

顧清儀：……

腦殼疼。

“縣尉呢？”

“杜遠，此人到還有幾分，但是吳巖要是跑了，杜遠獨木難支，肯定支撐不住。”董大說道。

顧逸疏的眼睛地盯著輿圖上曲兩個字，曲一破敵軍就能直下晉，晉一旦失守，鶻州就很危險了。

戰火若是蔓延到鶻州，這些日子阿妹的苦心隻怕全都白費了。

塢堡之外的寨門隻是將邑戶的房子圈進來，而大片的良田依舊在外，若是敵人鐵騎一到，這些良田裡的秧苗哪裡還能保得住，必然會毀於戰火。

趙王跑了……

是壞事，但是也是好事。

幷州原本就是顧家封邑，趙王一跑大失民心，若是顧家此時而出……

顧逸疏隻覺得心頭一陣陣的鼓，一人之力不，他還需要李思與董大的幫助。

顧清儀發現兄長的神與之前大有不同，下意識的直軀。

董大的眉心蹙，還在想著眼下的戰局，倒是李思抬頭看了顧逸疏一眼，道：“憑淵可是有什麼想法？”

顧逸疏深吸口氣，道：“李兄，趙王逃跑幷州無主，但是我不能眼看著胡人作，肆百姓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