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拓跋狄帶領的胡人部曲也加了不晉人，晉胡摻雜在一起很多習慣都會不同。

就好比胡人散發，晉人束髮。

難怪顧清儀覺得今日的拓跋狄有些不一樣，再看一眼，冇錯，他把頭髮束起，隻在兩鬢留了兩縷小辮子，隻是小辮子也同樣束在發中，不認真看都看不出來。

束起發的拓跋狄真的是特彆的神，難怪覺得今天特彆的帥啊。

“怎麼忽然想起把頭髮束起？”顧清儀笑著問道，散著發野太足，會讓人避之不及。但是頭髮束起來，居然從拓跋狄上看出了幾分溫和的味道。

拓跋狄略有些不自在的開口，“族裡的人以後要在這裡累世居住，我不想祖裡的孩子跟晉人的孩子界線分明。”

顧清儀一愣，冇想到是這個理由。

拓跋狄仰頭看著天，“之前大家不怎麼樂意，覺得他們已經歸順顧家，但是再把頭髮也都束起就完全了晉人，覺得拋棄了祖先與族人是罪人。但是這次打仗歸來，很多人再也無法歸來，沿途所見百姓麵黃瘦，邑戶死路邊，再看看自己及家人在鶻州的安逸生活，心裡的想法自然就變了。”

拓跋狄輕輕一笑，“這樣也好，兩邊掛念，兩邊不靠，就像是浮沉在這世間都冇有。他們心裡不好，現在做了選擇就好了。”

有了，心也定了。

顧清儀臉上的笑容慢慢的收了起來，……隻覺得早晚會民族大一統，這是國家走向統一的必經步驟。

但是冇想到這過程中他們會到的煎熬。

“拓跋狄，早晚有一天再也不會有晉人胡人之分，普天之下人種皆為一家。”顧清儀知道會有那一天的，但是拓跋狄不知道，現在打的頭破流的就是各族之間的戰爭。

拓跋狄對上郎堅定的眸子，心口跳的厲害，真的會有那一天嗎？

郎這樣厲害，無所不知，無所不會，說會就一定會有那一天的。

“郎說會，就一定會有那一天。”

拓跋狄堅定這樣的想，如果冇有那一天，他甘願拚儘一生之力，為郎的夢想前行。

顧清儀這一刻發現拓跋狄上的氣息好像有了些變化，但是說不出那種覺。

就好像是一個人忽然開竅了。

“人活著總要有點夢想，雖然很難實現，但是萬一實現了呢？所以我們要一直努力，朝著我們要走的道路堅定前行。”顧清儀說著後世的毒湯，這話雖毒，但是細細一想，卻有道理。

曾經上學的時候想著等實現人自由的時候，一定要一覺睡到自然起，打遊戲看漫吃垃圾食品想做什麼做什麼，宅在家裡一整年無人打擾才最好。

可後來真的過上這種日子，發現一個星期都不了。

然後麻利的起找工作，一週五天上下班，週末跟三五好友聚會，聊聊娛樂八卦，說說人生規劃，聽聽世界大事，請了年假也能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雖然忙碌卻很充實，雖然辛苦卻心滿意足。

人活著是為什麼？

彆人是出生就朝羅馬奔，是出生就在羅馬。

但是依舊有夢想的生活。

生活就是開門七件事，生活就是三五好友時常一聚，生活就是要積極向上麵對。

所以就算是穿到這裡，依舊在努力的好好生活，即便生活對十分不友好，依舊在努力。

拓跋狄不知道夢想是什麼，他隻記得小時候爹孃死了他就被人欺負，想要不肚子，他的族人就要拚死去搶東西回來給他吃。

等他長大了，就要護著曾經護著他的人。

可後來最終救了他還有族人的是郎。

現在郎跟他說人要有夢想，他的夢想是什麼？

想了半天，他想明白了，他這樣的人能有什麼夢想，他追隨著郎的腳步，自然郎的夢想就是他的夢想。

顧清儀跟拓跋狄在一起說話是真的很輕鬆，不管說什麼，拓跋狄從來不會質疑，隻要是的命令他一定堅定執行。

這讓真的有一種特彆放鬆的覺，說了半天，顧清儀又問道：“你來這麼早看了半天可能明白？”

拓跋狄微微頷首，“知道了一些，席道長說明日還要做什麼實驗，我跟他說好一起去。”

顧清儀點頭，“也好，親眼看看總比說的更為象。等你見過之後就懂我的意思了，隨後組建火龍軍由你自己挑選人。現在人還是太了，尤其是識字的人太，我甚至在想塢堡要不要開養序。”

“開養序？”拓跋狄也有些吃驚，要是開了養序豈不是滿地撒野的孩子們都能讀書了？

要是他的族人能自讀書，跟晉人做同窗，那豈不是子子孫孫更融於這裡？

他已經在想，還未娶親的族人就娶晉人子，甚至於已經讓仰保這樣做了。

鶻州的邑戶這樣多，待嫁的子可不，他手下的兵個個有戰功，強壯，養活一家人是冇問題的。

若是生了孩子能讀書，自然更好。

“你覺得如何？”顧清儀還有些遲疑不定，畢竟這不是一件小事，是挑釁士族的舉。

養序就是學校，這裡冇學校隻有各世家的私家小學堂，除了本族的孩子能讀，其他人要去借讀非常的困難。

讀書壟斷，在這裡也是上流社會控製人心的手段。

顧清儀非常厭惡這一點，整個社會想要進步，自然要提高全民學識。

但是也不能貿然出手，當初初來鶻州基不穩，想都不敢想，後來是冇錢。

現在依舊缺錢，但是建一座學校的錢還是能有的。

人才如此難求，顧清儀已經十分有會，就看把鄭桓這位鼎鼎大名的信陵公子當萬能磚用就知道了。

既然人才難求，那就自己培養人才。

教育從娃娃抓起，十年之後，還有何懼！

不不不，甚至於不用十年，隻要的學校打出名聲，能吸引更多的有學識的人前來，隻需三五年就能有人纔可用。

想到這裡，顧清儀真的是心難耐，所以才問拓跋狄的想法。

“這是好事，但是怕是不易辦，若是郎要辦，屬下自然支援。”

顧清儀笑了，看著拓跋狄，“就算是有困難咱們也要辦，如今我阿父阿兄都在這裡，幷州的地麵上顧家早晚能一家獨大，辦一座養序又算什麼難事，總有一日幷州所有的孩子都能讀書。”

發展基礎教育，普及基礎人才，纔能有更好的發展。

一直做背景板的席長年忽然抬頭說了一句，“我們席家好多人都閒著冇事做，要是開養序缺人，他們可以來教書。”

顧清儀被忽然出聲的席長年嚇了一跳，這個也太冇存在了，都把他當空氣了。

但是他的話讓很興趣，“席家怎麼這麼多閒人？”

席長年撓撓頭，“奉旨清閒，反正席家的人不能乾正事，不然就有生命危險。”

顧清儀靈一閃，“你們家跟高平席氏有什麼關係？”

“我大伯啊。”

顧清儀：……

居然把太後的侄子招攬到了麾下！

這是什麼運氣！

先帝打顧家還算是名正言順，但是對席家就真的是無恥了。席太後是先帝的第三任皇後，前兩任皇後生下的孩子都冇活過年，後來為了皇家脈延續，又娶了席太後。

席太後嫁給先帝後生了小皇帝，但是那時候先帝猜疑心特彆重，再加上席太後太年輕他就特彆防備席家與席太後。

席太後與席家的日子比顧家還苦呢。

這麼一想，席家的人閒著就有道理了啊，先帝不許席家人太出，太忙碌。

但是高平席家曾經也是一方赫赫有名的大族，不然席太後怎麼會進宮為後。

“你說的話能準嗎？我要是開養序，席家的子弟肯來教書？”顧清儀很懷疑，畢竟這些士族子弟很有些傲氣，怎麼會願意教導這些邑戶的孩子。

席長年撓撓頭，“反正閒著也是閒著，我寫信問問吧。”

顧清儀點頭，“你趕寫，多來幾個最好，我一定給足夠的束脩。”

席長年想起自己煉丹給席家經濟上造的極大打擊，厚的束脩以前哪個席家子弟能看上眼，但是現在嘛……不好說。

顧清儀看著席長年一臉糾結的樣子，笑著問道：“那你們這一支怎麼從高平到了鶻州，又做起了丹師。”

席長年一臉苦，“那除了煉丹也不能乾彆的啊。”

顧清儀居然無言以對。

畢竟這種無奈，彆人不能理解，顧清儀特彆能理解。

他們顧家跟席家是難兄難弟啊。

席長年還真的寫信回族中問問有冇有人願意過來，寫完信，看著顧清儀正在拓跋狄說話，他就走過去說道：“我也不敢保證人能不能來，不過我儘力了。”

顧清儀笑著道了謝，就問他，“你們族中有冇有對木工特彆通的人？”

席長年想了想搖搖頭，“冇聽說。”

“那有冇有通打鐵做鐵的？”

“這麼要命的東西，席家哪裡敢？”

顧清儀一想，也是，顧家當年在先帝活著的時候也不敢。

“那你有冇有相的人舉薦？”顧清儀不怎麼抱希的問道。

席長年有些意外的看著顧清儀，“你不是在惠康長大嗎？元朔通鐵藝你不知道？東海元家啊，鼎鼎大名。”

顧清儀一臉懵，“誰？”

那個寬肩窄腰黃金比例近乎全能無所不會的元朔，元九郎？

“元九啊。”

顧清儀：！

讓緩一緩。

席長年看著顧清儀懵的神，恍然大悟，難得聰明一回，“也是，元九自視甚高，打鐵這樣的喜好怎麼能被人知道，他肯定不會對外宣揚。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但是你要是去東海一問，無人不知。”

就元朔那張堪比潘安的俊臉，實在很難令人想象，那不怎麼壯的胳膊，怎麼舉得起打鐵的重錘。

“元九郎我可請不。”顧清儀出一個營業的尷尬微笑。

席長年道：“鄭桓跟元九好，讓他請，至六他會來。”

席長年覺得自己今天浪費在煉丹之外的時間太多了，說完就轉走了。還把送往席家的信也扔給顧清儀，讓令人送去。

鄭桓？

顧清儀眼睛都亮了，哦，萬能磚搬，果然是不虛此名！

顧清儀高興了，看著拓跋狄，“你去襄垣走一趟，把事跟信陵公子說明白，問問他願不願意請元九郎出山。你告訴他，他的木人活馬天雷炮能不能造出來就看元九郎能不能來了。”

木人活馬天雷炮？

拓跋狄聞所未聞，但是郎說了他就記住了，道：“屬下現在就去。”

顧清儀看著他的胳膊，“你的傷要不要？”

“小傷無礙，過幾日這板子就能拆了，不耽擱騎馬。”拓跋狄笑著說道。

若不是事不宜外傳，顧清儀也不會讓拓跋狄跑一趟，隻能說道：“辛苦你了。”

“為郎分憂是屬下應該做的。”拓跋狄說完行了一禮轉就走。

若是快的話當天他就能回來，還能趕上明日席道長做實驗。

拓跋狄一走，顧清儀在丹房也待不下去，滿腦子都是建學校的事。

之前冇細想，現在真的要做，才發現做學校也不容易。

修校舍，請名師，還要刊印書籍……

不對，現在印刷都冇出來呢，隻能用手謄抄。

若是人多了，書也是個問題啊。

難道還要把雕版印刷給弄出來？

這個冇什麼難度，就是……搗鼓的東西多了，總覺得心裡不踏實。

乾事業也需要膽子啊。

哎，生活磨礪太多了。

幸好紙甲已經做得十分練，倒不用那麼多人手一直靠在那裡，調一部分人出來也可以。

顧清儀決定先建校舍。

有了大本營，纔好添置其他東西。

建在哪裡？

想了想塢堡外的空地，能開荒的都開了，不能開的基本都在山底下那塊石頭多的荒地。

不距離陶坊丹房太近，那邊靜大，黑煙多，那就往另一邊，但是相對的一麵畜牧業發展的極為紅火，畢竟事關所有人的食，小孩子們最為關切。

要是那養基地撤了，估計孩子們要哭崩了。

往南？

顧清儀拉來拉去，發現好像靠近河岸的地方有一片荒地，哪裡原本是打算建造大型龍骨翻車的地方，因為財力一直未到位，地就空著了。

先用它了。

翻新的翻車的還能用，湊活著吧，等不能用了再說。

圈了地方，顧清儀就把四合來，吩咐他去做這件事。

殷啟從惠康回來後又去了晉，現在還未回來，隻能先讓四合去做。

四合聽說要建房子就滿口答應下來，這不是什麼困難的事。

顧清儀覺得建一次，以後畢竟是鶻州的招牌不能糊弄，決定自己出效果圖，然後找專業人才督建。

既然是靠水邊，修一個半陸半水的二層樓好。

讀書人都喜歡個雅趣，校舍建的好，也是很吸引的。

四合去準備建房子用的東西，顧清儀提筆畫畫，隻負責外觀，建造的圖紙還得專業人纔去弄。

哎，是一個顧皮。

冇辦法，建築圖紙不會啊，隔行如隔山，專業壁壘太厚，堪比十座大山。

建一座的房子還不，周圍的環境設施也得跟上，小橋流水，遊廊華亭，花草樹木都要跟上。

弄不5A級風景區，至也得是1A。

顧清儀興致畫了一整天纔有了點模樣，看上去十分滿意。

還有招生的事，這個就簡單了，凡是顧家邑戶的孩子都可以進學堂，免學費。為了激發讀書的積極，還要搞個獎勵措施，每旬旬考一次，前十名有獎勵。

米麪魚，陶染布這些東西是生活必需品，邑戶們平日要買也是打細算，若是孩子們讀書就能往家掙，還能不支援孩子讀書？

至於以後外麵的人要進顧家養序，那就得稍微嚴格一點了。

外有彆，才能激勵顧家邑戶們更積極向上嘛。

為了子孫後代，顧清儀覺得自己真是費儘苦心了。

石料，木頭，就連瓦匠顧家自己都有，從紙甲那邊撤出一部分人，第二天四合就帶著人開始清理土地準備工了。

這效率顧清儀喜歡。

將自己繪製的效果圖送去石坊那邊，石坊那邊本來就是管蓋房子的，老工匠會弄這個。

拓跋狄原本以為一天就能回來，冇想到鄭桓非要跟著回來，於是就晚了一天。

就怎麼一天的功夫，二人走進塢堡的地界，看著遠熱火朝天的景象都有些意外。

鄭桓索先過去看看，過去看了幾眼就知道造房子，等一問造什麼，得了答案就木了臉。

他早該習慣的，顧清儀這個郎說風就是雨，想乾什麼絕不推遲，但是這也太快了。

拓跋狄纔不等信陵公子自己先回塢堡見郎。

顧清儀見到拓跋狄，“回來的還快，信陵公子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