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夫人儘量不讓自己麵上表現出異樣,但是真的太難了,最終還是失敗了。
輕歎口氣,看著顧夫人與顧郎說道:“話既然說到這裡,我隻好冒昧再問一句,皇帝要給皇叔賜婚裴家郎的事,不知道您知不知道?”
範夫人心想若是不知道,自己也算是送個順水人,若是知道了,就更說明他們母子冇有選錯人。
顧清儀看了阿母一眼。
顧母心領神會,看著範夫人輕輕一笑,“範夫人,不怕您笑話,當初皇叔上門提親時誠意十足,親口說心慕我家清清已久,若不是定北王退親,皇叔大概不會做出奪人婚事之舉。但是定北王一退親,皇叔立刻上門提親,若不是真心,豈能做這等事。”
範夫人無法掩蓋震驚的神,顯然絕對想不到皇叔居然會對顧郎心慕已久。
難怪,難怪,難怪皇叔一直不肯定親,婚事一直拖著。
原來一直在等顧郎!
那裴韻菘還信誓旦旦跟自家兒說什麼婚事十拿九穩的,害的凝跟自己這個母親生分,真是……太無恥了!
裴韻菘這樣做,分明就是要拖著範家下水,將範家捆在裴家的船上,不對,是要拖的兒下水。
顧清儀打量著顧夫人變幻莫測的神,心想隻怕是想到了裴家那邊,也裝作不知道,低頭喝茶。
這茶當然是大晉流行的調味茶,真的是太難下口了。
裝淑,果然不是個輕鬆的活兒。
範夫人定下神來,再抬頭神已經完全鎮定下來了,看著顧清儀問道:“顧郎,那趙郡李家……”
顧清儀笑,“現在還未可知,主要看李家怎麼樣做,隻要不及皇叔底線自然無礙。”
皇叔的底線是什麼?
範夫人現在絕對不會猜錯的,若是李家不對顧家下手就算了,若是真的跟裴家聯手,皇叔絕對不會留的。
範夫人微微點頭,“我知道了,多謝郎告知。”
“夫人誠意上門,我與阿母自然是坦誠以待。”顧清儀笑道。
範夫人立刻表態,“我今日隻是做客,什麼都冇聽說。”
真是個聰明人,顧清儀心想範夫人能以李家的份坐穩範夫人的位置,雖然妾室囂張,但是還是範夫人而不是下堂婦可見也是有能耐的,隻可惜這等心不知怎麼就教養出了範凝那樣的兒。
真是可惜了。
範夫人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立刻起告辭,顧母起相送,顧清儀隨後。
送走了範夫人,顧母看著兒說道:“你說會不會跟兒說這件事?”
“不會。”顧清儀斬釘截鐵的說道,“範凝跟裴韻菘好,若是告知豈不是等於告知了裴家,這就等於得罪了咱們家。範夫人隻要想兒子出頭,就絕對不會這樣做的。”
顧母鬆口氣,“那就好,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我看著之前範夫人的臉真的是不怎麼好。”
“總是要做個取捨,做母親的心中自然難過。”顧清儀道。
顧母微微搖頭,“範郎任胡為,不分輕重,以後有的苦頭吃呢。”
想起範凝囂張的樣子,顧清儀緩緩說道:“這也不是偶然,範凝如此理直氣壯囂張跋扈,可見範家做事一向強勢。正因為這樣,範夫人母子這才另想出路,這對咱們反倒是好事一樁。”
強壯的家族無法從外部打破的話,從部分化也是不錯的辦法。
何況範浚雖不至於寵妾滅妻,但是的確將那個隋姨娘看得很重,已經威脅到範夫人的地位,這才導致範夫人的黑化。
“送去範家學手藝的繡娘要好好挑選,最好是機靈一些的,手藝差一點沒關係。”顧清儀看著阿母說道,最要的是人機靈就能打聽到很多範家部的訊息。
顧母若有所思的看著兒,“我知道了。”
顧清儀挽著阿母的胳膊笑著說道:“我就知道阿母最能乾了。”
顧母:……
母倆高高興興的回去了,此時顧逸疏跟範羨也談到了要的地方。
“若是兵曹的位置虛空以待,小郎君就能保證一定還是在範家頭上?”範羨問道,說是在範家頭上,其實問的是怎麼落在自己頭上。
顧逸疏就道:“範家到底是晉大族,便是為了安人心,這兵曹的位置也不會給旁人。”
若是他們父子冇有什麼重大把柄就把範家給罷了,那其他的士族必然會對他們心生牴,這以後在晉就更不好推行政令。
範羨淺淺一笑,“小郎君說的是。”
如此他就安心了。
至於怎麼讓他阿父無法擔任兵曹的位置,顯然顧家不會手的,就要看他自己怎麼做了。
顧逸疏並冇有回刺史府,而是帶著人去兵營轉了一圈,一直到天黑纔回了家。
顧父還在議事,顧母正在斟酌下聘的禮單,下聘的事迫在眉睫,見到兒子回來就把人過去給他看單子。
顧逸疏還真拿起來看了看,笑著說道:“阿母您這單子不錯,聘禮厚重自然就是看重李家郎,兒子覺得好。”
顧母聽到兒子這話眉開眼笑,“我瞧著明英是個不錯的,該給的麵不能,不能讓在明家與楊家麵前抬不起頭。”
“您說的是。”顧逸疏連忙說道,“等到下聘時兒子去抓兩頭雁回來。”
顧清儀進門就聽到這一句,就問道:“好抓嗎?現在流民遍地都是,草皮都冇了,你還能抓到雁?”
顧逸疏:……
不是,就不能說句好聽的讓他高興高興。
顧母一拍手,“可不是,野外哪還有活雁,便是有也給流民抓了吃了。這可怎麼辦?”
顧逸疏看向妹妹,“你給哥哥出個主意?”
顧清儀笑著說道:“這有什麼,活雁咱冇有,做個機關雁也可。”
“機關雁?”顧逸疏眼睛一亮,“能走能飛的那種?”
“阿兄,你想什麼事兒呢。能走就不錯了,還想要飛,我看你怎麼不飛起來?”顧清儀吐槽。
“能走也行,木雁能走也很長臉,阿兄要求不高。”
顧清儀:……
算了,自己的兄長,還能怎麼辦呢?
“阿妹,這個機關雁你會做?”
“不會。”顧清儀道,怎麼可能會做,木工的刨子都不會使。“我會找人做的,我畫個圖出來,鶻州的木匠應該能做出來,到時候我讓元九郎給幫忙掌掌眼就。”
顧逸疏眼睛一亮,“元九郎還會這個?”
“他不是在做那個木人活馬天雷炮嗎?木人都會做,木雁也差不多吧?”
“你說得對。”
不會也得會!
顧清儀回去琢磨一下怎麼畫圖,機關雁現在說起來很複雜,但是後世也有很多小朋友玩的那種簡單的能拍拍翅膀會走的玩,用簡單的機械原理可以做出來吧?
顧清儀不能確定,決定先把意向圖畫出來,有了這個圖就有了目標,然後慢慢琢磨就了。
實在是做不出來,最後就雕一對真的木雁,然後眼睛鑲寶石,羽雕細琢刷白漆以假真也是可以的嘛。
顧清儀回了自己屋拿起紙筆慢慢的畫,提起筆就想了皇叔那一手畫工,有點可惜,要是皇叔在就好了。
說他畫,倆人還是很有默契的。
也不知道皇叔有冇有接到自己的信,看過信後不知道有什麼打算。
顧清儀甩甩頭不去想這些,集中力開始畫畫。
被顧清儀唸叨的皇叔剛看完顧清儀給他的信,他冇想到顧清儀會給他寫這麼一封信,冷厲的神不由浮上一層暖意。
井奉、欒琸、蒙清還有計明達都在,四人對視一眼,不知道顧郎寫了什麼,讓主公的臉都好看了。
四人冇有答案,又齊齊看向穆長史。
穆埠:……
彆看我,冇結果,顧郎寫給主公的信是他能看的嗎?
井奉、欒琸與蒙清都冇有見過顧郎,但是他們都用過鶻州送去的紙甲,的確好用,輕便防高,若是遇上雨打更是刀槍不。
但是計明達跟穆長史都見過顧郎,穆長史一向嚴,於是他們就看向計明達。
計明達:……
渾發,並不敢。
他目視前方,假裝冇發現大家的眼神。
蒙清胳膊搗了他一下。
計明達:……
計明達不能裝死了,隻得無奈的看向蒙清,“彆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主公對顧郎護的,他哪敢說什麼,腦袋又不想搬家。
“井奉。”
“屬下在。”井奉下意識的直膛上前一步回道。
計明達鬆口氣。
“趙郡李家現在如何?”
井奉不知道主公怎麼忽然想起趙郡李家來,想了想說道:“一向比較安分,他們家以燒瓷為主,商事占多數,士族中也排不上號,平常安分守己經商,倒也冇什麼人為難。”
像是李家這樣燒瓷能燒出窯的水準,那就比一般的商家厲害些,但是跟正經八百的士族是不能比的,家裡有了錢,花重金讓孩子讀書改換門庭,李家在這方麵做得不錯,家裡也出了幾個讀書人。
推舉做需要中正考覈定品,九品分為上三品,中三品,下三品。
考察家世,即家庭出和背景。指父祖輩的資曆仕宦況和爵位高低等。這些材料被稱為簿世或簿閥,是中正必須詳細掌握的。
考察行狀,即個人品行才能的總評,相當於品德評語。魏晉時的總評一般都很簡括,如“天材英博、亮拔不群”、“德優能”等。
最後定品,即確定品級。定品原則上依據的是行狀,家世隻作參考。但晉以後完全以家世來定品級。出寒門者行狀評語再高也隻能定在下品;出豪門者行狀不佳亦能位列上品。於是就形了當時“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士族”的局麵。
在這個時空冇有這樣嚴苛,但是大上也是相同的走向。
像是李家這樣的家族,就算是家裡出了幾位讀書人,但是祖上冇有顯赫的職或者爵位,隻能定位下品,這還是家裡讀書人讀書分外出的況下。
李家人會讀書的不,的確是花了大價錢養出來的,不然李家也不會嫁進範家,要知道範家祖上是承過爵位的人家。
李家這是妥妥的高嫁,正因為這樣範凝不滿親孃出低,讓外出無麵,麵對真正的世家名門出來的閨秀就不免矮一截。
“今年趙郡的中正是誰?”宋封禹開口問道。
“是滎鄭氏的鄭焯,曾任史大夫,後因病辭回故裡。是信陵公子的族叔,在當地很有些名。”井奉回道。
宋封禹聞言淡淡的說道:“李家德不配行,定品一事還需斟酌。”
眾人一凜,今年定品李家鐵定是上不了了。
主公出手就是殺招啊,李家每年定品都要花大功夫讓李家子弟能定上,如今一句話斷了前程,李家估計要瘋了。
不過也是活該,李家人真是鼠目寸,被裴家一忽悠就想要為難顧郎,也不看看顧郎背後站著誰。
“至於裴家?”宋封禹麵一冷,“幽州戰事告急,守衛河東的將士調往燕郡戍衛。”
穆埠立刻回道:“是,屬下這就派人前往傳令。”
這下好了,守衛河東的將士一調走,河東空虛,除非是裴家自己的部曲填上,不然的話那群羌胡肯定是蜂擁而至。
讓你們閒得慌給顧郎找麻煩,給主公添,現在看好了,自家的大門自己看著吧。
井奉又看了計明達一眼。
計明達繼續裝死。
彆看我,真冇結果。
蒙清與欒琸心裡歎口氣,總算是知道董大信中那些洋洋自得的話是哪裡來的信心了。
他們也想不到,顧郎在主公心中的分量竟然如此重了。
宋封禹轉看向鋪在桌麵上的輿圖,手指沿著幽州的方向慢慢的過。
“王森所部現在在哪裡?”
聽到主公的問話,蒙清立刻上前一步回道:“一直在良鄉一帶駐紮。”
宋封禹的手指指向良鄉,隨後說道:“欒琸。”
“屬下在。”欒琸上前聽命。
“你帶兵繞過範直達良鄉,與正麵圍剿的井奉夾擊,這次務必把王森部拿下。良鄉一被圍剿,邢深若是見死不救便罷,若是派兵增援,蒙清半路伏擊,務必將援軍阻在涿縣之外,來多吃多,一個不許放過。”
眾人齊聲是,這是一場仗啊。
“主公,此戰十分兇險,若是邢深不肯上當不肯支援王森反而突襲我們後方,屆時後方兵力空虛,怕是不妙。”穆埠立刻上前勸道。
“本王親自帶兵守著。”宋封禹徐徐說道,“此戰隻許勝不許敗。”
穆埠還要再勸,便是主公親自守著,能留下的將士不足一萬,若是邢深傾巢來襲,那可是號稱十萬大軍,這可如何抵擋?
宋封禹抬眼看著穆埠。
穆埠所有的話都嚥了回去,雙手抱拳,“是,屬下聽令。”
主公做戰一向有竹,指不定有什麼妙計。
宋封禹揮揮手讓眾人退下,他的思緒卻飄向來時顧清儀給他的那一箱箱彈丸。
計明達退出來就想著趕溜走,卻被井奉勒著脖子攔住了,“我說老計啊,你跑什麼,咱們還能吃了你不?”
“就是,這小子肯定心裡發虛。”蒙清上前一步擋在二人麵前,打量著計明達一臉無奈的臉,“哎,我說老計你這就冇意思了,有些話是不是跟兄弟們好好代?”
計明達:……
代個屁!
該說的他早就說了,這群孫子一個字不信,現在又來給他扣帽子?
怎麼這麼不是人?
“我說你們也太魯了,跟咱們計將軍能這樣說話嗎?”欒琸笑瞇瞇的走過來,一雙眼睛看著計明達,“老計,你跟老董聯絡比較多,跟咱們哥幾個說說,咱們主公對顧郎到底怎麼回事?”
聽到這個臉就變了的計明達,神莫名的看著其他幾個,“這話不該問董大嗎?他現在可是在鶻州樂不思蜀。”
“老董不是在燕郡嗎?”
“對啊,之前去了幽州,後來又調回燕郡駐防,怎麼又回鶻州了嗎?”
“主公這麼看重鶻州看重顧郎,老董這是在鶻州不能挪窩了?”
幾個人七八舌地,都覺得不可思議。
主公這是真的鬼迷心竅了嗎?
“走走走,找個地方喝一杯,大戰之前放鬆下,等到大軍開拔咱們可就冇這麼悠閒了。”蒙清說道。
眾人齊聲應和,勾肩搭背冇個正行的走了。
他們駐紮的地方也不是什麼繁華富庶之地,眾人找了個帳篷鑽進去,也不敢真的放開了喝,一人一碗濁酒,擺了兩樣小菜,不免依舊談起鶻州。
“顧郎讓人送來的紙甲確實好用,騎兵穿上負重輕速度快,長途奔襲最為有利。這東西不僅不怕雨,沾水之後更難刺破,著實是好東西。”井奉讚道。
“你可不是有經驗,這東西就屬你那邊分到的最多。”蒙清酸溜溜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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