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為了防止他們村裡人說閑言閑語，我每天只有到了晚上才會去他們娘倆那裡。也許是我的誠心實意打了，兩周后，終於肯開口跟我說話。只要有了通，這仇恨就有化解的可能，我自己本來就是個話匣子，這一番談下來，對我的態度總算有些轉變，也是從那時候起，我才知道娃的母親大名李芳。」

賈兵稍稍有些釋然：「既然消除了心裡這道坎，我就尋思著讓重新站起來。我拿著以前的病歷去市裡的大醫院找醫生診斷，在醫生的建議下，我又用三車把李芳拉到醫院做了系統檢查。醫生告訴我，李芳因為積勞疾，得了慢病，再加上久拖不治引起了併發癥，機的很多功能都已經衰竭，基本上沒有治的可能，如果想要保命，只能在醫院做保守治療，總的治療費用最需要四五十萬。聽到這個數字，我徹底傻了眼，別說四五十萬，就是四五千我也拿不出來。」

「從醫院回來，李芳就一直問我的病，我看瞞也瞞不住，就趁慶生不在時，把診斷結果告訴了。」

「像這種況，就算回家等死，至也有個三五年的熬頭，如果病發作沒有藥和械的治療，能疼得死去活來。」

「李芳聽我這麼說，就讓我帶著慶生走，讓一個人在家裡等死。雖然我跟慶生接時間不久，但這孩子比一般孩子太多了，如果讓他眼睜睜地看著他娘去死，這個疙瘩可能這輩子在他心裡都解不開。」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一夜沒有合眼，想來想去只有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賈兵的意思我們已經猜到了大概。

「我沒有錢救，可是我不想李芳活活疼死，更不想讓慶生眼睜睜地看著他娘離他而去。拋開來看，李芳一死，自己不會再遭病痛的折磨，慶生也不必再為了他娘到撿破爛，而且他年紀還小，如果能找一個願意領養他的家庭，或許以後還有更好的路可以走。雖然醫生說李芳只剩個三五年的活頭，但是如果到了三五年沒死怎麼辦？要是了植人怎麼辦？慶生這輩子豈不是就毀掉了？」

「唯一的辦法就是我當這個劊子手，殺了李芳，這樣就解了，也給了慶生一個機會。我有犯罪前科，殺人肯定要償命，只要我一死，慶生心裡的恨就會隨著時間慢慢地淡化。」

「我願意用我的命，去換孩子的一個未來。」

審訊室里雀無聲。

賈兵深吸一口氣：「我有一個老鄉不能生育，一直想要個男孩，我費了很大的勁才聯繫上他們兩口子，他們也相當願意領養慶生。我不放心，又親自去了一趟，確定他們兩口子是真心實意要領養后，我便回來告訴慶生，說我找好了下家，要再賣他一次，賣的錢用來救他娘，慶生想都沒想就答應了。慶生被我送走的第二天，我找到李芳，告訴了我所有的計劃，死活不願意，想要自行了斷，不讓我把命搭進去。」

「可我心裡清楚，如果李芳自行了斷，一來慶生會恨我不信守諾言，二來他肯定會認為他娘為了不拖累他才選擇去死。慶生年紀還小，心智還不，他本走不出這個影，我不想他帶著恨和疚過一輩子，只有我死，才是一個圓滿的結局。於是第三天，我鼓起勇氣從集市的地攤上買了一把軍刺，去了李芳那裡。」

「當我舉刀時，我還是猶豫了，畢竟我要殺死的是我最悉的人。說實話，要不是李芳坐在床上雙手拽著刀刃要奪走我的刀，我可能還要掙扎一會兒。」

「奪你的刀想做什麼？」

「想自行了斷。」

「後來呢？」

「連說話都大氣，哪裡還有自行了斷的力氣？幾次爭奪后，我下了決心，一閉眼，一狠心，對準的心臟就刺了下去。很快，的心口窩就開始汩汩地往外冒，沒過一會兒，李芳就沒氣了。」

「你殺完人之後又幹了什麼？」

「我害怕的鬼魂上我的，在床頭撒了一把糯米，接著給磕了三個響頭便離開了。」

「你有沒有從他們家屜中拿走什麼東西？」

「有，我把慶生送走的時候，從家裡拿走了慶生的戶口本。」

「你離開案發現場之後去了哪裡？」

「我本來想去公安局投案，但是如果這樣，就算是自首，就判不了死刑，所以我就只能在家裡等著你們來抓我。在這期間，我同村的一個堂兄給我打電話商議要租我的土地。」

「什麼土地？」

「家裡種糧食的地，一共有十多畝，我蹲大牢時一直是免費給我堂兄種，他之前打電話問我這土地租不租，那會兒我剛被釋放，也沒有工作，就沒答應。」

「我的這十幾畝地跟他們家的二十多畝連在一起，他想搞聯合生產，就又打電話給我。他打這個電話的時候，我已經作過案了，所以我就順水推舟，把地便宜租出去了。我帶著家裡的手續，去湖州跟他簽的合同，他直接把錢轉到了我銀行卡里，一共九萬九，我在湖州花了兩百塊給自己買了一套新裳，好讓自己走得面點。剩下的錢我一分沒，全在卡里，希各位警能夠全，把這錢轉給慶生。」

賈兵用祈求的目看著我們每一個人，我們幾人不約而同地向明哥。

幾分鐘后，明哥起鄭重地說道：「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