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幕即將降臨,墨藍的天空中看不見一片雲彩,昏暗的山石小路上,一個圓形的柱在來回起伏地晃,腳步聲逐漸清晰。
「耗子,你走那麼快乾啥?」一個材有些圓滾的男子,上氣不接下氣地跟在後面。
被稱作耗子的男人,把手電筒從左手換到右手,接著停下腳步回答道:「我說龍蛋,你平時吃大腰子那勁頭到哪裡去了?」
「你妹的,你沒吃?我這喝涼水都長,能怪我?」龍蛋雙手掐腰,趁著抱怨的工夫歇息。
「我跟你說,我接到線報,咱們要抓時間把況告訴波叔,這萬一消息泄了出去,咱們那百分之十的好費就打水漂了。」耗子催促道。
「有多好費?」龍蛋貪婪地了。
耗子神地四了,走到龍蛋邊,附耳小聲說道:「整整一萬塊!」
「什麼?有一萬?」
「你小點聲!」耗子一把捂住了龍蛋的,「現在還有沒有力氣?」
「嗯嗯嗯!」龍蛋一聽到錢,兩隻眼睛出芒,下上的贅隨著頭部的晃不停地抖。
「有力氣那就趕快!」耗子把沾滿龍蛋唾的手,使勁地在子上蹭了蹭,接著手一揮,繼續往越來越暗的山中走去。
黑乎乎的小道上,手電筒的斑時時現,小路兩側時不時響起嘩啦、嘩啦石頭落的聲響。
很快,一片亮約出現在道路盡頭,耗子二人見狀,加快了腳步。
「買定離手!」「買定離手!」
兩人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咱們晚上要不要玩兩把?」龍蛋顯然對這個地方很悉。
「你有錢嗎?還玩!」耗子撇撇。
「這不馬上就有一萬塊好費了嗎?」龍蛋貪婪地了距離自己只有十來米遠的彩板房。
眼前的這座彩板房由夾心泡沫板搭建,分為東西兩間,東邊的房屋裡滿了頭接耳的人,而西邊則相對安靜。
「等拿到錢,你的那份,你想怎麼玩怎麼玩!咱們先去見波叔再說。」耗子停下腳步,把兩隻手同時進口袋,接著掏出兩種煙盒。
「別看了,左邊中華,右邊紅塔山!你為啥每次都要確認一下?就你這樣還說我腦子不好!」龍蛋傻呵呵地笑道。
「波叔是咱們的前輩,這萬一拿錯了,就丑大發了!別廢話,趕的!」耗子重新把煙盒放口袋,三步並作兩步朝那間掛著「經理室」牌子的房子走去。
很快,兩人便恭敬地站在門前,正準備敲門時,屋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耗子、龍蛋,進來吧,我等你們多時了!」
龍蛋把聲音到最低問了句:「波叔怎麼知道我們會來?」
「豬腦子,進山的路口就有監控!」
「哦,對!」龍蛋一拍腦門,恍然大悟。
房門因為是泡沫塑料板材質,所以很輕,以至於推門都沒有一響。隨著視野的逐漸擴大,屋的況也盡收眼底。房間的陳設很簡單,一張辦公桌,一臺記錄著實時畫面的監控電腦,還有兩張棕紅的木質沙發。
此時一個50多歲的男子正蹺著二郎,悠閑地靠在一把黑的老闆椅上,手指上那顆鵪鶉蛋大小的金鑲玉戒指,已經把「有錢人」三個字深深地刻在了他上。
「波叔!」耗子二人畢恭畢敬地鞠躬喊道。
「嗯,坐吧!」
耗子趕忙從左邊口袋中掏出中華香煙,正準備遞過去時,波叔卻用右手擋在半空中:「耗子,你這次給我帶來的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那當然是好消息!」耗子本來就不大的眼睛在了一起。
「好消息我就接你一!」波叔擺出了一個剪刀手的姿勢。
耗子麻溜地從煙盒中出一「3」字打頭的中華架上,吧嗒一聲打開打火機,作一氣呵。
波叔叼起煙捲猛吸一口:「說說吧!」
「趙黑子是不是從您這兒借了十萬塊錢爪子錢?」
「有這麼回事,在這個場子里輸的,欠了快一個月了!」
「他現在還了沒有?」
「還個×,我正找他呢,一個月一萬塊利息,這加一起都十一萬了。」
耗子頓時來了勁,轉走到房門前,小心地把門關,接著問道:「那波叔知不知道趙黑子現在在哪裡?」
「知道在哪裡有啥用,他手裡沒錢我還能殺了他?他房子的房產證寫的是他兒的名字。」波叔越說越來氣。
「您消消氣,我有可靠的消息,趙黑子現在手頭有錢!」
「當真?」
「千真萬確,我一哥們在別的場子玩,他認識趙黑子,說趙黑子昨天晚上贏了十五萬現錢!」
「錢呢?」
「他裝在一個黑塑料袋中帶走了!」
「媽的,這得趕,現在去一趟趙黑子家!」
「波叔,那個……」耗子言又止。
「百分之十的提,錢如果能要回來,我再給你加四千,老子給你一萬五!」
「謝謝波叔,謝謝波叔!」耗子二人興得又是點頭,又是哈腰。
「山仔!」波叔朝門外大聲喊道。
「老大,來了!」聲音從嘈雜的賭場中傳來,轉眼間一個留著機車頭的青年男子推門走了進來。
「帶幾個兄弟,讓耗子帶路,去把趙黑子的賬給我收回來!」
「好的,老大!走吧,耗子!」山仔沖二人甩了甩頭。
轟隆隆!彩板房外傳來陣陣托車的轟鳴聲,山石小路被三盞車前大燈照得如同白晝。
「開車!」耗子大喊一句。
山仔聽言,使勁轉托車的把手,伴著刺鼻的汽油味,三輛鈴木大架托車如離弦之箭消失在夜幕中。
經過40分鐘的顛簸,耗子、山仔等五人站在了一個小區單元樓的電梯門前。
「幾層?」山仔轉頭問道。
「29層,2908室!」
「趙黑子估計是想錢想瘋了,還選個『8』室!」山仔哼了一聲,按下了電梯的數字鍵。
電梯一路上行,一行人走到了樓層盡頭拐角的位置。
耗子抬頭看了一眼門牌號:「就是這間!」
砰砰砰!山仔使勁地拍打著房門。
巨大的聲響驚了旁邊的鄰居,2907室的鐵皮房門打開了,一個著面的中年婦探出頭來抱怨道:「敲什麼敲?」
「你媽的,你再給我喊一個試試?」山仔瞪著眼睛指著對方的額頭。
人抬頭看了一眼山仔左耳上的一排耳釘,灰溜溜地關上了房門。
「你媽的,欠罵!」山仔不解恨,朝旁邊的門上又吐了一口口水。
「山仔哥,沒有反應,會不會人不在家?」
「老大讓我來收賬,那就是對我的信任,我山仔不能讓他的面子掉地上,今天必須要收賬。去車上拿撬,把門給我撬開,看看這老東西贏的錢有沒有放在家裡!」
「好的,山仔哥!」
對於專門靠「收賬」吃飯的山仔來說,撬門是再平常不過的事。
也就一支煙的工夫,一半米長的鋼筋撬被提了上來。
「撬!」山仔對手持撬的小弟下了個指令,其他人都主閃到了一邊。
小弟把撬的一頭塞進了門,「嗨……」口號還沒喊完,門竟然開了。
「山仔哥,門只是被帶上了,沒鎖死,人可能在家!」
「媽的,今天活要見人,死要見!給我進去搜!」山仔沖兩個小弟使了個眼。
二人收好撬,走進了屋。吧嗒!客廳的暖黃大燈被按開了。
轉眼間,兩個小弟渾哆嗦,連滾帶爬地從屋裡跑了出來。
「什麼況?」山仔有些納悶。
「山、山、山、山仔哥,見、見、見、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