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唐婉婷走後，沐雲軒像是著了魔一樣，不停地重複著四個字：「打管……」

嘗到葷腥的他，絕對不甘心只能吃上一口，要想拿到「免費券」，必須付出一些代價。

唐婉婷無意間的一句話，瞬間激起了沐雲軒的靈：「武亮本就是吸毒鬼，如果能製造他吸毒死亡的假象，那這張『免費券』就能十拿九穩了。」注吸毒的危害，沐雲軒曾在電視上看過，按照他的想法，就算是弄不死武亮，最也能讓他死得快一點兒。

他有毒販的聯繫方式，搞到毒品並不是難事兒，可難就難在如何取得武亮的信任。

常年做產品經理這一行當，讓沐雲軒養了未雨綢繆的習慣，既然要在毒品上下功夫，他必須先弄到毒品才可以。

他按照私家偵探提供的信息，撥通了「馬四」的電話。電話剛接通時，「馬四」並不承認自己賣貨，直到沐雲軒自稱是武亮朋友時，對方才打消了疑慮。

他沒有買過毒品，為了圖一個「十全十」的「好兆頭」，他一次買了10克。

而就在他說出購買數量時，「馬四」有了些警惕：「兄弟，你剛玩兒不久吧？」

「剛被帶上路，才玩兒一兩次。」

「才玩兒就買這麼多？」

「關鍵朋友玩兒這個的多，不是我自己玩兒。」

「哦，那要照你這麼說，我就知道了。回頭我給你發一個支付寶賬號，你先把錢轉過來，我再告訴你取貨的地點。」

「好嘞！」

按照「馬四」的流程，沐雲軒順利地完了計劃的第一步。為了能掌握武亮確切的消息，沐雲軒又找來了私家偵探，開啟了最貴的「套餐」——「24小時跟蹤模式」。

沐雲軒之所以有這麼大的力，最重要的原因，還是他與唐婉婷的關係有些回暖。他沒想到的是，自從那次翻雲覆雨之後，唐婉婷竟然主通過姚丁約了他幾次。

雖然都是一些陪著散心、陪著吃飯的消遣，但至證明一點，唐婉婷現在急需一個男人來依靠。

沐雲軒現在的心就如同飢腸轆轆之時，有人突然給了他一碗極其鮮的參湯，當他想接著來第二碗時，服務員卻告訴他：「你面前有塊玻璃牆，你只要砸碎它，裏面所有的食都是你的。」

對沐雲軒來說，如果他看到的是磚石牆，他可能會掉頭就走，可當他看見是玻璃牆時，他就想抱著僥倖心理試一試。雖然玻璃都是明的，但防彈玻璃興許會比磚石牆更能讓人頭破流。

人有時候就是這樣，極容易為外界條件所迷，他們總會在心裏告訴自己「倒霉的不一定是我」。

嘗到甜頭的沐雲軒更是如此，每當他想到和唐婉婷在床上翻雲覆雨的畫面，他就恨不得一刀扎進武亮的心臟。不得不說，沐雲軒徹底中了唐婉婷的毒藥，一種比毒品還毒的毒藥。

幾天後，私家偵探所給他來了電話。

「兄弟，最近幾天你不要給我們付錢了。」

「什麼意思？」

「從前天開始，武亮就已經宅在家裏足不出戶，咱們都是老客戶，他在家裏，我們就沒辦法打探到什麼消息了，所以『無功不祿』啊。」

「他怎麼了？難道是生病了？還是……」

「不是，主要是因為最近雲汐市開始掃毒，毒品俏，很多吸毒鬼一到這個時候就基本上足不出戶，估計武亮也是，在家裏『熬癮』呢。」

「『熬癮』是什麼意思？」

「就是在家裏躺著，吸毒鬼都知道，如果毒癮犯了，最好哪裏都不要去，越是活，毒癮發作得就越快。如果實在熬不過去，就要去喝沙酮，但沙酮可不是誰想喝就能喝的，只有被公安局『理』過，並且自願戒毒，才能去購買。換句話說，這些人都是備了案的。」

「武亮是什麼況？」

「我們查過，他雖然吸食了不年的海英，但是從來沒有被『理』過，他沒有資格去買沙酮，只能在家裏乾熬，估計要熬到毒行的風刮完。按照我們推測，沒個十天半個月行不可能結束，所以我們不能白拿你的錢。」

「哎呀，老哥，你們真是良心公司。」

「哪裏，干我們這一行，信譽最重要。」

「行，等有需要我再聯繫你。」

沐雲軒掛掉電話，接著又撥通了「馬四」的手機。

「大哥，最近有沒有貨？」

「一個月之，不要跟我聯繫，最近風聲。」

「大哥，真的沒有貨嗎？我那幾個兄弟都快吃人了。」

「忍著，最要半個月！」

「嘟嘟嘟嘟……」

沐雲軒掛斷電話以後，激得差點兒落淚：「媽的，機會終於來了！」

手的日子，選在了他曆生日那天，一大早，他在家裏擺上供果，拜了關二爺后，便勁裝出了門。

按照原定計劃，殺人時間是定在午夜，因為他覺得晚上人，天又黑，不容易被人發現。可他仔細一想，這萬一武亮不開門，自己不就白忙活了一趟？他這次是抱著「只許功，不許失敗」的決心來的，如果無功而返，他真的很難保證自己下一次還能有勇氣出門。

「估計只有讓武亮看清楚我的長相和毒品，他才會給我開門，所以作案時間必須在白天。」

想通這一點，武亮繞了一大圈，跑到另一個行政區的大藥房購買了針頭和手套。

一切準備就緒，他選擇了一天之中最好的中午，來到了武亮的家中。

「咚咚咚。」敲擊木門的聲響和他張的心跳幾乎達到了共振。

「誰？」門那邊顯得十分警惕。

「送麵。」

「你說什麼？」

「『馬四』，麵。」

沐雲軒剛報出兩個關鍵詞，就聽見門那邊丁零噹啷的響聲。

很快，門被拉開了一條，但隙之間還拴著5條拇指的鏈條。

沐雲軒過門，只能看見對方的半邊臉，他試探地喊道：「『亮子』，是你嗎？」

「你是誰？」

「『馬四』的跑客仔。」

「跑客仔？我怎麼從來沒聽過？」

沐雲軒冷笑一聲：「要是什麼都被你知道，我們還做什麼生意？馬老大最近被盯上了，所以讓我來派貨。」

「你們怎麼知道我的地址？」

「呵呵，如果不是對你們知知底，我們敢賣東西給你們？這萬一你們是『條子』，我們不是死定了？」

「那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條子』？」

「確實，強制戒毒兩年，也不是誰都得住，尤其像你這種不缺錢的主兒。」沐雲軒說著拿出了一個塑料自封袋打開，「你可以先聞聞味道。」

武亮隔著門，深吸一口氣：「味道對，是『馬四』的貨。」

「多錢1克？」

「雖然最近風聲，老大還是讓我們不要漲價，300元1克。」

當武亮聽到對方的報價時，心裏的石頭徹底落了地，他是「馬四」的常客，「馬四」賣的貨有兩種，一種是「吸貨」，一種是「針貨」。兩種貨的味道不同，價錢也差異很大。「吸貨」行價300元，「針貨」要賣到500到800元，既然對方能準確地對上貨的和價格，那絕對是行人。況且吸毒者那麼多，警察也不會為了他一個人費那麼大週摺。

想明白后，武亮放心大膽地去掉了門口的掛鎖。

「請進。」

沐雲軒抖了抖西裝，昂首邁著大步走了進去。

武亮見對方已經在客廳落座，他又著急忙慌地把門鎖重新掛上。

「你準備買多？」

「給我來5克。」武亮報出了自己經常購買的克數。

「我這裏有10克，你確定只買5克？我告訴你，最近可是嚴打，貨俏得很。」

當武亮聽到對方說出這句話時，警惕心頓時又上升了。只要是吸毒圈裏的人都知道，一次購買10克算是非法持有毒品，可是要被判刑的，他作為吸毒者都知道的事兒，他一個販毒的不會不清楚。

武亮借故去衛生間打電話，想跟「馬四」核實此事，可無奈對方手機關機。就在他糾結該怎麼辦時，忽然靈一現，冒出了一個絕妙的辦法。

不管對方是不是警察，這人已經進來，自己想跑也是沒有機會了。而且最近幾天毒癮發作，已經讓他生不如死，如果再不弄兩口，他真不知道後面的日子還能怎麼過。

所以綜合這兩個方面的原因，他想先上一口，等過了癮，再把剩下的一起買下來，這樣就不用擔心犯刑法的問題。

「兄弟，你看這樣行不行。」

「嗯？怎麼說？」

「我給你加300元錢的跑費，你能不能等我先上一口，我這毒癮發作得難。」

「300元？」

「500，我給你加500！」

「行，反正上午也就你這一趟，我等你。」

「謝謝兄弟，謝謝兄弟！」武亮熱地倒了一杯水放在桌面上：「兄弟，喝水。」

「嗯，先放那裏。」

「那個……」武亮了手，貪婪地看著對方手裏的包，「能不能先給我搞點兒？」

「錢！」

「錢我有，錢我有。」武亮衝進臥室，掏出一沓百元大鈔。

沐雲軒佯裝滿意地點點頭，接著把包扔在了桌面上：「請用。」

得到許可的武亮像狗撲食一般，將包一把抓住，接著快步返回臥室。

沐雲軒則站在門口看著武亮的一舉一。

幾分鐘后，過足毒癮的武亮漸漸地昏睡在床上。

「機會來了！」

沐雲軒快速掏出手套，把自封袋中的白末小心翼翼地倒一次塑料針管，接著他又取許自來水，把兩者混合搖勻。

在幾次嘗試之後，白的被注了武亮的。

沐雲軒眼睜睜地看著武亮在床上不停地抖和搐，前後不到半小時，武亮就徹底沒了呼吸。

殺死武亮之後，沐雲軒把他過的地方全部拭了一遍，接著他把剩下的毒品扔在桌子上，便離開了那裏。

這件事兒，沐雲軒做得悄無聲息，除了他自己知道以外，他不曾向任何人。按理說，這應該是跟唐婉婷邀功的最好機會，可他並沒有告訴唐婉婷的打算。因為他不想讓唐婉婷知道他是一個為了達到目的可以不擇手段的人。

就在沐雲軒幻想著以後可以和唐婉婷正兒八經地「魚水之歡」時，他卻再也聯繫不到令他魂牽夢繞的唐婉婷了。

任何人都有不可告人的一面，唐婉婷也是。

自從與沐雲軒分手時，就已經不再相信，非常能理解那些「拜金」為何會跟比自己爸爸年紀還大的男人上床。其實人追求的目的不一樣，看待事的角度也就不一樣。

這就好比你口，你的眼裏只有水；你飢，你的眼裏只有食一樣。缺什麼補什麼，這是人的本能。至於使用什麼途徑獲得，只能因人而異。

唐婉婷的明之就在於，並沒有失去底線，自從這扇窗被關閉之後，的追求就只有質了。

所以相親時，最看中的就是對方的質條件，於是綜合各方面考慮，最終選擇了武亮。

得知武亮吸毒后，沒有生氣，相反還有點兒竊喜；的第一反應就是，如果武亮死了，那他剩下的財產就可以劃歸到自己的名下了。

武亮吸毒被發現后，曾主向唐婉婷提出離婚，但被嚴詞拒絕。不為別的，就是因為武亮手裏還有一塊堪比黃金的土地。

如果現在離婚，按照《婚姻法》，只能得到原先的地價，算起來最多也就百八十萬。可武亮曾經跟說過，那塊地已經有人相中，過兩年開發，到時候最起碼是上億的分。

上億的分，唐婉婷自然不會輕易放棄。而武亮也不是傻子，自從和唐婉婷結婚後，他就深刻地覺到了對方的質和拜金。他心裏清楚，自己和這個人之間已經沒有，現在等的不過是幾年後的那塊。

武亮打心眼兒里噁心這樣的人，所以兩人幾乎是兩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

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但令武亮沒想到的是，唐婉婷竟然把他吸毒的事告訴了他的父母。

這件事兒絕對了他的逆鱗，武亮一氣之下，將唐婉婷趕出了家門。

而對唐婉婷來說，這樣做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想博得公公婆婆的同，把屎盆子全部扣在武亮上。因為按照正常的思維，吸毒鬼絕對不會和「好人」畫上等號。

唐婉婷沒有想到武亮能做得這麼絕，為了扳回一局，選擇出售婚房，因為在結婚時，房產證上寫的是唐婉婷的名字。

房款到手后，又去婆婆那裏參了一本，說武亮吸毒把家財敗，現在又把婚房給賣了。因為自己的兒子吸毒，所以不管武亮怎麼解釋，老兩口始終認為兒媳婦的話真實可靠。

氣急敗壞的武亮，從那以後，只要見到唐婉婷，絕對免不了一頓暴打。

打著打著，周圍的所有人都覺得唐婉婷變了被凌辱的羔羊。

武亮的母親覺得對不起唐婉婷，出手給了20萬，讓先找個安之所。

從那以後，唐婉婷就過上了等著分錢的日子。

直到沐雲軒的出現，的整個計劃才全部改變。

那天姚丁給打電話，說沐雲軒現在很關心時，第一個覺是噁心，但接著又變了欣喜。

噁心的是，完全了解沐雲軒的為人，如果把沐雲軒比喻為陳世轉世，絕對不為過。

而欣喜的是，的另外一個設想或許可以嘗試一次。

「如果武亮死了，那自己完全不用再分一半兒，公公婆婆那裏還有上千萬的存款，到時候肯定都是我的。」

想的雖然好，但想要武亮死哪兒有那麼簡單。所以唐婉婷也只是把它停留在幻想層。

但沐雲軒的出現，讓有了把夢想照進現實的衝。

背地裏找人調查過沐雲軒，得知他被戴了綠帽子還是兒一條時，對自己的計劃充滿了信心。

要想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和沐雲軒之間絕對不能有任何瓜葛，否則一旦暴，難逃嫌疑，這是其一。

其二，要想讓沐雲軒為賣命，必須讓他嘗到甜頭，但這個甜頭還不能那麼輕易讓他吃到，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天天去想。

其三，要在不經意間一點兒消息，而且不能點，蜻蜓點水后，剩下的事讓他自己去參悟。

想通了這三點，唐婉婷便開始付諸行。

姚丁在計劃中充當了的傳話員，這樣自己就可以撇清關係。

「KTV擾風波」，也是自編自演的苦戲。

「激一夜」算是唐婉婷給沐雲軒的一點兒甜頭。

後來的主相約，只不過是這場行的催化劑。

唐婉婷把自己變烤鴨，無時無刻不在給沐雲軒傳遞著味的信號，急切地等待著，希沐雲軒能衝破武亮這個阻礙，狠狠地咬上自己一口。

當然，不會傻到坐以待斃，等沐雲軒真的付諸行時，就是「三十六計走為上策」的時刻了。

唐婉婷知道，要想讓沐雲軒這樣的人犧牲，絕對要沉住氣，已經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

可沒想到幸福來得如此突然，半個月還沒過，警察就已經找上了門，雖然已經興得無以言表，但還是要做戲做全套。

不能把沐雲軒供出來，否則一旦把自己牽扯進來，只能越描越黑。

沐雲軒手時，並沒有告訴，無外乎就是怕落個把柄在手裏，這樣一來，唐婉婷反而落了個自在。

武亮死後，唐婉婷的心始終懸著，雖然很有自信警察不會懷疑到的上，但還是想親眼看著沐雲軒被抓才會安心。

「祈盼警察抓人，知道況又不能說出口。」等待，讓唐婉婷備煎熬。

直到有一天，一群警察找到的住，拷走了沐雲軒給拍的照片時，才約地覺到這種煎熬可能就要到達盡頭了。

送走了警察，站在小區廣場上，長舒了一口氣。

廣場舞的音樂在此時響起，那是一首很喜歡的口水歌，名《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