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老夫人放下茶盞,“我們謝家又不是窮人家,要一個小娘子去外面拋頭面!”
謝六爺眼皮起,皮笑不笑地道:“繡坊是給團團的,早點讓接手管才妥當,免得哪天又不是的了。”
老夫人聽他這話分明是在記恨布鋪的事,氣得直抖。
謝二爺看母子倆要吵起來,話道:“六弟,團團還小,你讓管繡坊,賠了怎麼辦?”
謝六爺一笑:“賠了也是我們六房賠,一家繡坊罷了,我給兒練手,賠得起。”
謝二爺便不吱聲。
老夫人沒說話,臉鐵青。
謝大爺無奈地看一眼謝六爺,示意他別火上澆油,走到他前,小聲勸:“六弟,有話好好說,我們慢慢商量。”
謝六爺圓圓的臉繃著:“我哪敢和母親商量,母親拿定主意的事,有我說話的地方嗎?”
老夫人無言以對,到底還是理虧,加之被兒子忤逆,怒不可遏,冷哼一聲,道:“隨你去吧,團團是你的兒,你要怎樣就怎樣吧!”
很快,消息傳遍謝府:老夫人和六房爭吵,氣得說以后不管六房了。
周氏抱著十二郎等謝六爺回房,一臉愁容。
謝蟬坐在旁邊。
周氏看一眼謝蟬,直嘆氣。
謝六爺回來,謝蟬迎上去,“阿爹……”
“沒事。”謝六爺滿臉笑,的發頂,“團團,從今天起,繡坊就是你的了。明天你自己去繡坊,阿爹不去打攪你。團團,阿爹一直想按住你,可是阿爹按不住,你自己選的路,要好好走啊。”
他沒本事,沒志氣,理解不了兒的想法,保護不了兒的心,他只能放手,讓兒去做想做的事。
謝蟬眼眶頓時又熱又燙,抱住胖胖的謝六爺,把臉埋在他前。
夜里,周氏數落謝六爺:“你也太縱著團團了,安安生生的不好嗎?非要去管繡坊。好好的,非要自己吃苦。”
謝六爺笑道:“團團不怕吃苦,我冷眼看了一年多,比我小時候強,我那時候了委屈只會哭。”
年時的他了氣只能自己哭,或是找人撒氣,再要麼就是鬧絕食慪氣,謝蟬卻能沉著冷靜地想辦法解決、找到新路子,這樣的兒,他還把拘在家里,太傻!
周氏只能嘆氣。
*
第二天,謝蟬起來梳洗。
沒有穿盤領袍,梳起長發,穿的寬衫襦,小娘子的打扮。
謝麗華和謝寶珠在前廊看到,知道要出門,兩人都瞠目結舌。
“九娘……”
謝麗華眼神示意謝蟬,兩人走到一旁,秀麗的臉上騰起難堪之,低聲說,“我聽寶珠說,那幾間布鋪是六叔打算給你的……”
謝蟬道:“這是長輩的決定。”
大家族便是如此,宅之中的們,為了利益廝殺,勾心斗角,一個個爭烏眼,兄弟姐妹反目,父母至親離心。
男子還能在外面建功立業。
子一輩子困在宅,眼前一畝三分地,逃不出彼此廝殺的命運。
唯有為掌握利益分配的人,才能跳出那個牢籠。
謝蟬想跳出去。
謝府沉重的大門在面前緩緩打開,高高的門檻外面是燦爛的朝。
謝蟬迎著,一步一步走出去。
溫暖的線落在眼皮上,沉重,滾燙。
驀地想起前世,謝嘉瑯對說過的話。
你看這天,多高。
這地,多遼闊。
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
謝蟬出門檻。
繡鞋踏上外面石階的那一刻,覺到渾脈微張,一抑不住的激歡喜溢滿的膛。
這是第一次在沒有長輩的陪同下出門。
外面的世界更殘酷。
選了一條很艱難的路,這條路會有很多坎坷險阻,會被傷害,會失,會疲倦,甚至會絕。
可是也會得到巨大的回報。
自由。
還有一個嶄新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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