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閎休無奈至極,只能稍作解釋:“兩位防,我再問你們兩問,宗印和尚沒有被赦免,但可曾降了金,被明旨不許赦免?而此時雨水這般急促,家卻非要此時兵,是家失心瘋了,還是家側的諸多參軍、將領都是糊涂蛋?”
“你是說……”辛興宗沉默了一下,然后略顯艱難開口。“宗印和尚須是個蛋廢,我們可以騙他,許他命,他來降;而襄城中,則必然是起了大變故?”
“不然呢?”胡閎休見到大辛明明已經想通卻還是猶猶豫豫,小辛卻還在懵懵懂懂,心下失至極,便不由冷冷相對。
然而,辛興宗何等人,這是從貫邊崛起的西軍大將,別的不好說,最起碼察言觀是一等一的,眼見著胡閎休臉變差,便也一聲嘆氣:
“胡公子,我須曉得你的意思,也知道你所言是極好的,但我們兄弟如今雖然說不上窮途末路,卻也是岌岌可危……容我也問你兩問,然后再做定奪,如何?”
“防請講。”胡閎休雖然不解,卻依舊坦。
“當先一個,胡公子,你在我們兄弟帳中已經一年,誰都知道你將靖康之事視為平生之恥,須臾不敢忘懷。然而,想要做事,卻總得先有位子。”辛興宗在軍舍負手踱步而嘆。“而你乃是太學生出,游廣闊,又有過從軍戰場的經歷,你岳父汪叔詹是太常寺卿,你妻兄兼至汪若海近日還被選為家側的近侍,你妻姐更是做了皇叔趙士??的兒媳,這位皇叔可是當日在南京有著擁立之功的……換言之,你想要位子,總是能跳上去的,但之前數月,你隨我們從東南回來,眼見著邊這麼多人紛紛起勢,你這個想要做事的人,卻為何紋不呢?”
胡閎休忽然再笑:“防另一問,必然是想問,之前紋不,為何今日突然又要學那青蛙一般,隨著下雨出蹦跶了?且各都在缺人,那我為何不去尋自家泰山,反而來軍中尋兩位落魄之將?”
“正是!”
“那我直言好了。”胡閎休一聲嘆氣。“我與陳東是太學至,當日在東南雖然聞得家放逐了黃潛善,給陳東平了名聲,卻始終心有耿耿于懷,既恨汪伯彥沒有貶斥,也疑慮家是否真的改了樣子……心里這個疙瘩過不去,又如何愿意去求?”
“原來如此。”辛興宗恍然大悟。“是了,你們都是靖康中太學中的風云人,如何不相互認識往?倒是我居然一直沒想到。”
“想不想到吧,人死難復生。”胡閎休嘆言道。“而且這些日子,從八公山到蔡州,再到南,雖然還是對汪伯彥耿耿于懷,但眼見著中樞多是有了幾分振作氣象,家也似乎是真的在做事,并非虛言應付,學當日在南京時哄騙我等,那心中雖然忐忑,卻還是忍不住想出來試探一下了。”
“誰不是如此呢?去了一趟東南,家居然如換了一個人一般,誰都疑慮……”辛興宗也頗能理解。
“至于如今起了一點心思,卻為什麼尋兩位,而不是我泰山那邊,我也沒什麼好遮掩的……”胡閎休一聲苦笑。“一則,我妻兄汪若海也須是昔日太學至,也須是陳東、歐澈等伙伴,但這幾月上躥下跳,為求一不惜迎奉各位相公,連汪伯彥的路子都走,我卻是對那邊起了厭惡之心!”
“……”
“二則,自然是范瓊這廝與我在東京有過一番牽扯,當日便恨不能手刃了他,卻因為無能為力,且當時懦弱不堪,居然只能抱著解釋城防的檄文哭泣出城而走,此為我生平之一大恨事!”
“咱們便是當日結識的。”一旁辛永宗忍不住了句。
而胡閎休言至此,顯然是想起東京過往舊事,卻是本沒理會‘四辛’,只是恨恨難平,溢于言表,停了許久方才緩和下來,然后坐在那里一字一頓,繼續凜然言道:
“三則,自從靖康以來,親歷圍城之后,我便認定了,想要平世間,這天下事卻須以兵馬為先!而若真有機會興復兩河,迎回二圣,一雪前恥,我胡閎休寧為百夫長,勝做一舍人!區區職,還有文武分屬,在兩河千萬生民面前,算個屁?!”
辛興宗盯著對方袖口上的牛皮帶沉默許久,居然不顧份差距,拱手俯以對:“若是這樣,此番在下就把弟托付給胡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