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一會，錢朵朵抹了抹眼淚，道：“顧著說我的事……你呢？今日喚我出來是要做什麼？”

　左明心便臉一紅，低著頭道：“我要訂親了。”

　“訂親？和誰？什麼時候？”錢左左極有些驚訝。

　左明心的臉便更加紅起來，聲音細若蚊地道：“今日，我就是帶你過去喝訂親酒的。”

　錢朵朵一聽，只覺如在夢中……

　后面一輛馬車上。

　宋蘭兒終究還是忍不住向左明靜道：“你們膽子也太大了。此事若是讓閣老知道，怕是要了你們的筋……”

　說著，尤覺不可置信，不由有些埋怨道：“你也不勸勸明心。”

　“我也想過勸。但……”左明靜幽幽嘆了一口氣，道：“我自己都不明白是被祖父了筋好，還是婚事由不得自己作主好，又如何勸？”

　說到后面，聲音便有些幽怨下來。

　宋蘭兒一愣，心中便明白過來：

　左明靜是許給了翰林院大學士何良遠的長孫。

　何良遠任經筵，為陛下講讀經史，從翰林日講、侍講學士一路到翰林大學士，還是今科主考……這樣一個聲名好、前程遠的清貴高，他的長孫在左經綸眼里是最好的婚配對象。

　哪怕何良遠的長孫何康明纏綿病榻，必定早夭。

　左明靜是注定要守寡的。

　但反正，對左家而言，嫁過去就夠了。

　宋蘭兒思及至此，也不知如何寬。

　只聽左明靜道：“明心從小子骨就弱，但比我果敢。我一開始不明白為何會喜歡那樣的野小子。但后來才明白，他們骨子里都一樣的……離經叛道。”

　宋蘭兒道：“可是千古以降，哪有這樣自己訂親的？”

　“那自然是有的。”左明靜輕聲道：“只是沒人與我們說過那些人的故事罷了，那些私訂終生的、私奔的，有的世埋名過了一輩子，有的被人捉到浸豬籠……卻有誰會與我們這些閨中子說？”

　“他們不得我們作聽話的棋子，有的送去漠北給匈奴，有的送去別人家作妾，有的送給病怏子、殘廢，反正生兒育，不過是用來賣權錢。”

　左明靜淡淡說著，低眉順目的樣子。

　宋蘭兒便嘆了口氣。

　這些話，左明靜也就是和能自己說說，說過之后，心有不甘又能如何呢？

　“你想開些。”宋蘭兒道。

　“我沒什麼想不開的。”左明靜道：“但我也不想勸明心呢。就讓嫁給自己喜歡的人，有什麼不好呢？”

　宋蘭兒便愣了一下。

　二八年華，聽著這些婚配、喜歡啊之類的事，讓心里有些迷茫起來。

　馬車轉過文賢街，拐進積雪巷。

　宋蘭兒看著那一座座小院子，才意識到那個秦玄策的家境……似乎是不太好的。

　也是，一個巡捕營的，能住這樣的院子已是難得了。

　宋蘭兒那天也對秦玄策到好奇，此時不想：若換自己，敢和他私定終嗎？

　……

　院門，秦玄策正在翹首以盼。

　廚房里，秦小竺卻是在……剁豬腳。

　酒菜是在酒樓里買好送過來的。

　姐弟倆還特地添置了兩張大方桌拼在一起。

　但這個豬腳做為聘禮，秦玄策卻還是拜托自家姐姐來煮。

　此時秦小竺瞪著這個大豬腳，便很有些為難起來。

　“這麼多天了，怕是壞了。”說道，試圖躲過這樁麻煩事。

　秦玄策道：“沒壞，那廚房用鹽腌過了，還打算留到過年。”

　“賊殺才，你給老子扯……”

　說話間，兩輛馬車到了院門，秦玄策便屁顛屁顛迎上去。

　秦小竺看著秦玄策扶著左明心進來，心中便有些搖頭。

　這個弟媳婦不滿意。

　一看子骨就弱，那小腚一看就不好生養。

　漂亮算什麼？秦家的媳婦，最重要的就是要能生。

　連帶著，秦小竺看另外三個子也不太爽。

　但既然與秦玄策說好了要互相幫助，也不好再說什麼，便提著菜刀在廚房看著大豬蹄干瞪眼。

　秦玄策是個慣會說俏皮話的，自然不會讓場面冷落下來，笑嘻嘻地招呼四個孩子坐下。

　左明靜領著錢朵朵、宋蘭兒坐下了，左明心卻是不坐，跑到廚房去結秦小竺。

　秦小竺心眼直，被這麼一個長相漂亮的孩子好言好語夸了幾句，態度竟是馬上就轉了過來。

　“明心妹妹你長得可真俊俏……”

　“這子好好看，布料是哪里買的？”

　——秦小竺一慣的際方式。

　秦玄策便嘻嘻哈哈地對左明心比了個大姆指……

　錢朵朵見了這樣的場面，頗覺得新鮮。

　錢家講究食不言、寢不語，子不能上桌吃飯，嫡庶分明……自己這個庶更是在家沒聽過一句玩笑。

　在這個院里的這麼一會功夫，聽的俏皮話竟比一輩子都多。

　看著左明心笑得由衷高興，錢朵朵便有些為到欣。

　下一刻。

　王笑帶著耿當與莊小運過來，三人還各牽了一匹馬。

　秦玄策一轉頭看見，便“哇”了一聲。

　王笑道：“喜歡嗎？”

　“喜歡！”秦玄策極有些激道，三兩步沖上來，著王笑牽的那匹馬，道：“格碩大，骨骼重，質糙，氣質沉靜。好馬！”

　王笑便笑道：“喜歡就好，那就祝你們百年好合……”

　接著秦小竺便撲過去拉著王笑死活不放。

　“你為何送他不送我？不知道我也喜歡馬嗎？我騎厲害得多。”

　秦小竺說著，又想到王笑在給兩人籌備‘辦事’，不由心中更加期待起來。

　心道：最好把金子全花……

　宋蘭兒目看去，見秦玄策這個朋友容俊、氣質溫潤，一看便可見不凡，再觀其著質地，又贈千金駿馬，絕不是尋常人。不有頗有些迷起來。

　左明靜亦是了手中的帕子，飛快的瞟了王笑一眼，頗有些驚艷之……

　王笑正與秦小竺姐弟說得高興，到有人再看自己，便回頭看了一眼。

　這一眼，他結結實實嚇了一大跳！

　！！

　這這這這不是錢府那個敲自己腦門那個傻姑娘嗎？！

　一時間，他腦中凌不已——還記得材不錯，腰間有顆紅痣，纖腰細，頗為白皙……

　“你你！唐唐唐……”錢朵朵指著王笑。

　接著，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