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文博簡被耿當一刀殺了，王笑只是輕輕搖了搖頭，覺得有些諷刺。

　文博簡人老，可惜再多的詭辯謀算，到耿當這樣的一筋的也是無用。

　月夜中，文府中的反抗漸漸下來，大量的人與要歸攏清點。

　張永年傷后，王笑最關心的反而是錦衛的軍紀。好在耿叔白頗有威信，帶來的這兩百人也確實是巡捕營挑細選出來的銳，在王笑三令五申的強調之后倒也沒什麼紀之事。

　王笑巡視了一會才放下心來，又領著人往室那邊走去，人還未到，便聽王珰正與人在爭吵。

　“你還敢說你沒拿。”

　風的聲音頗有特。

　王笑轉過小徑，只見王珰正押著一個滿臉的慌張的大漢

　這人是產業園訓練出來的民壯，王笑依稀記得是名二壯還是幾壯的，今天在王珰的酒席上還向王笑敬過一杯酒。

　王笑不急著理他們，先對錢承運待了一句：“文家的罪可大可小，我們殺了多人，就舉證多大的罪，明白嗎？”

　錢承運著長須點點頭。

　先殺人，再定罪。這種事老夫明不明白還用問嗎？

　王笑方才轉向王珰道：“怎麼回事？”

　“他拿了幾錠金子。”王珰告狀道：“已經說了三次了，讓大家把的錢拿出來，他偏偏不拿。”

　王笑眉頭一皺。

　都明言過這是陛下的錢，所有人回頭另有封賞，卻還有人要手。

　而且還不是張永年那邊的人，是自己這邊的。

　“去把耿叔白過來，依軍法置。”王笑道。

　二壯聽他如此說，苦苦哀求道：“東家，小的知錯了，小的再也不敢了。小的養了三個孩子，實在是以前怕了，才鬼使神差地了這些金子。求東家開恩……前次劫書小的也去了，換糧那次小的也去了，小的是最早的一批民壯吶……”

　王笑眼中有些悲憫，卻終究還是搖了搖頭。

　過了一會，耿叔白按著刀過來，王笑便道：“依軍法置吧。”

　耿叔白瞥了一眼地上的金子，道：“這個數額，依律當斬。”

　二壯嚇了一跳，喊道：“我不是你們巡捕營的，你們不能斬我！”

　王笑看了二壯一眼，忽然手接過耿叔白的刀，看向耿當道：“按好了。”

　耿當點點頭：“俺按著他呢。”

　王笑不再多言，走上前去，看著二壯的眼睛。

　“東家啊……”

　一聲悲嚎，聲淚俱下。

　王笑手里的刀卻已貫進二壯的膛。

　心臟的抖從刀尖傳到的他手心里，又慢慢停下來。

　他松開手中的刀，冷著臉高聲道：“錦衛是天子親軍，第一條便是恪守軍紀，再有虜掠者，不論何人，定斬不饒！”

　一句話說完，他未再看二壯一眼，轉而去。

　今夜至此，他只親手殺了一個人，還是自己人。

　說起來這不是什麼彩的事，但若想淬煉錦衛這把刀，這一錘只能自己來砸。

　想到二壯向自己敬酒時那張憨厚的臉，他閉上眼，在心里嘆息了一聲。

　要為上位者，該忍的還有很多，要改變的也還有很多……

　路過羊倌邊時，他若有若無地瞥了羊倌一眼。

　羊倌心下一驚，眼睛轉了轉，悄無聲息地從懷里出一疊銀票，丟在地上的一堆財之上……

　徹夜抄家。

　五更時，天還未亮，文家依舊人影綽綽。

　忽然有數百名金甲衛士疾馳而來，將文府團團圍住，為首者按著腰間的刀喝道：“急召準附馬王笑、錦衛指揮使張永年宮覲見！”

　喊話間一眾金甲衛士翻下馬，魚貫而，執刀將錦衛控制起來。

　“停下！誰是王笑？張永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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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清宮，燭火搖晃。

　能聽到遠群的慟哭聲。

　延帝坐在榻上，梗著子發愣。

　百堵在金水橋上，延誤了今天的早朝，反而讓他難得能休息一下。

　但無形的力堵在心頭，讓這個帝王到深深的迷茫。

　相愈深，許是自己真的做錯了……

　良久，有太監引著王笑進來。

　年的襟上沾著，上的氣質與往日有些不同。

　那種銳利是延帝所不喜的。

　“張永年呢？”

　“張指揮使傷了一目，恐驚了陛下，正在由醫包扎。”王笑伏于地上，答道。

　延帝并不讓他起，聲音愈發冷冽起來：“你們好大的膽子。”

　發自心底的怒意，仿佛能住人的肝膽。

　“不問而誅、無證拿人，現在宮鬧什麼樣了你知不知道？！朕的一世英名被你毀得一榻糊涂你知不知道？！如此跋扈暴戮，你真的可堪為附馬都尉嗎？”

　王笑的額頭抵在冰冷的金磚之上，子微微一，如一只驚的小貓。

　這一招他是和盧正初學的。

　但此時他心中并沒有太害怕。

　罵出來就好，就怕這個皇帝罵都不罵自己。

　事罵出來了，自然會有一個解釋的機會。

　“太祖時，太平司審查定國公一案，寧陵王、涼國公、穎國公、靖寧侯等無數開國功勛皆牽連、闔門死，十余年間，近二萬人因此案而亡。”王笑抖的聲音道：“此案，并未影響圣太祖皇帝的英名。”

　延帝眼一瞇，大怒不已，恨聲叱罵道：“你還敢狡辯？這就是你踐踏王法、專恣橫暴的理由？！”

　他猛然拿過一個茶杯，狠狠砸在王笑前，怒喝道：“滾出去！朕要剝了你的附馬資格，將你抄家下獄，以平眾怒！”

　“咣鐺”一聲，茶杯砸在王笑面前，激起一地碎瓷。

　王笑子又是一。

　他心中其實是松了一口氣。

　現在陛下的怒火發泄的差不多了，可以給他一個甜棗了。

　到時候，他便會覺得冤枉了自己，往后會更加的信任自己。

　——這招，王笑卻是和唐芊芊學的。

　那人攻略自己的時候便是這般做的……

　于是他緩緩抬起頭，以一種邀寵中帶著委屈的聲音，道：“我抄了文家，所得錢銀不計其數，僅目前統計，折合……白銀五百二十八萬兩。”

　延帝猛然一！

　他深吸一口氣，鼻翼擴大、小不停，呼吸都沉重起來。

　“多？”

　朕沒有聽錯？

　“五百二十八萬兩。”王笑道，“這只是目前統計出來的，文家還有大量的田產商鋪……”

　王笑再說什麼延帝已沒有再聽。

　他心里只有一個念頭。

　有了！

　宣大的兵餉，蝗災的賑災款，百的俸祿……這些，都有了！

　這讓朕愁腸百結的銀子，竟是一夜之間就有了？